“張明明,快放了李雪她哥!”戴季嬌聲呼喚我。李雪站在戴季旁邊,急的都快哭了。
“張明明,快放了老豆子,要不整死你!”華叔臉色鐵青的看我。
“小比崽子,快放了豆哥!”跟華叔在一起的那些人,也使勁叫喚。
看到他們,我明白怎麼回事了。我們前腳走,華叔就開始找人。老豆子是李雪她哥,我們抓了老豆子,李雪當然要來。李雪怕攔不住我,又找來戴季。戴季跟我熟,她希望戴季能出面說說情,讓我把老豆子放了。
“草你嗎,你罵誰呢?”封濤揚着刀問罵人的那羣混子。
“小比崽子,就罵你呢,怎麼的?”那混子指着封濤罵。
“張三,你敢罵我兄弟?”老鼠冷冷的看那混子。
那混子就是叫張三,他看到老鼠問他話,立刻消停了,不敢說話。雷哥回來,名聲在鄉里如日中天,老鼠跟着沾光,也成了不敢讓人小覬的人物。在這些人中,除了華叔,誰都惹不起老鼠。
“張明明,老豆子是李雪她哥,你給個面子,放了他吧。”戴季好聲好氣的看我。她驕傲,能這麼跟我說話已經很不錯了。
我這人吃軟不吃硬,我看戴季這麼跟我說話,也動了放老豆子的心思。
恩怨是我和老豆子的,放不放人我說了算。老鼠和他們都看我,等我說話。華叔眼中寒光閃爍,上下打量着我。如果我不放,今天這事肯定沒完。
我是真想放老豆子,可偏偏老豆子亂動,像瘋狗一樣的罵人。他看有人來救他,變的更囂張了。他大罵着,“小比崽子,你不挺能裝的嗎?草你嗎的!”
“哥哥,求你別罵了。”李雪知道我衝動,怕我急眼了真砍老豆子。
“嗎的,砍了我這麼多刀,今天的事肯定不能這麼算了。小比,今天有能耐你就整死我,要不我回去就整死你。”老豆子說完,突然猛力掙扎起來。他身上不知道拿來的怪力,竟然掙脫着站了起來。
華叔他們一羣人衝過來要救老豆子,老鼠和阿福他們幾個趕緊拿刀攔着他們,不讓他們過來。老鼠罵罵咧咧的,“草你嗎,都把你們手電筒給我閉了,誰敢再照我眼睛,我他嗎整死他。”
老鼠罵後,手電筒滅了一片,就剩下三個亮着,兩個是我們照亮用的,一個是華叔手裡的。
因爲人都去攔着華叔他們了,封濤和黑子終於沒制住老豆子。我感覺勁風襲來,才一轉身,就被老豆子一腳踹在傷口上。我覺得肚子裡有熱乎乎的東西往外涌,我嚇壞了。
老鼠看老豆子還敢打我,一拳就打的老鼠倒退兩步。阿福比老鼠能打,阿福上來給個地絆,重新把老豆子放倒。老鼠、阿福、封濤和黑子四個人按着老豆子,老豆子也是強弩之末。被他們四個人按着,再也站不起來了。只是他嘴裡仍然沒閒着,一直不停的罵髒話。
剩下兩個混子拿刀指着華叔他們,叫華叔他們不要過來。有人過來,他們就閉着眼睛拿刀輪揮。刀槍無眼,沒人敢再往前走。
我覺得天昏地暗,肚子轉筋的疼。我很疼,劇烈的疼痛讓我瘋狂。我拎着刀走向老豆子,指着老豆子說,“今天不要你一根手指頭,我從今以後跪着走!”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猙獰了吧,老豆子終於害怕了。老鼠抓起老豆子一隻手,死死按在地上。
“張明明,求求你別碰我哥!”李雪大聲跟我喊。
“張明明,快放了老豆子!”戴季也急了。
“小比崽子,你敢!”華叔眼睛瞪的溜圓。
“我去你嗎的。”手起刀落,老豆子大拇指被我齊根斬落。
“啊!!!!!”老豆子捂着斷掉的手指慘嚎起來。那一刻,我彷彿聽到無數烏鴉在叫,一聲又一聲,此起彼伏。屋子裡有光,我卻感覺那光在不停變幻,擰成一團又散開。
我的耳朵嗡嗡直響,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提着刀麻木的看着白花花的手指被華叔撿起,好幾個人去扶老豆子。李雪流着眼淚,眼神中帶着無限幽怨。而戴季,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傷人,第一次將別人致殘。第一次,砍掉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手指頭。那個人會哭,會笑,會疼,會流血。他有爸媽,有老婆孩子,有妹妹,我和他妹妹還算熟悉。
我問自己,我這麼做,對嗎?爲了所謂的面子,值嗎?我想問問小嫂子,我的心,黑了嗎?
很難受,一直想着跺了老豆子的手指頭,或者挑了他的手筋。然而當我真的剁掉他手指頭時,我後悔了。心裡很難受,酸酸的,軟軟的。我知道,那是我的良心還沒泯滅。
要想不被別人傷害,就要不斷的去傷害別人。混這條路,我還要繼續下去嗎?
沒人找我報仇,也沒人打我罵我。我,就像一個看客,一個局外人。大家全都忙着救老豆子,幫老豆子止血,扶老豆子去醫院。沒人理我,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我的身上流了很多血,衣服也被浸透了。
終於,我堅持不住,眼睛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又躺在醫院。身上沒力氣,特別渴。吸了下鼻子,還有鼻涕,我發現我感冒了。病房裡有四張牀,屋子裡想着打雷般的鼾聲。三張牀都有人,一張牀躺着一個燙錫紙穿人字拖的青年,那是浩南哥。一張牀上一個黑瘦少年蓋着厚厚的被子,裹的嚴嚴實實的,那是黑子。還有一張牀,一個少年睜着眼睛看我,均勻的呼吸着。睜着眼睛睡覺,不用說,是封濤。
封濤看我,我也看封濤。我找水,牀頭有瓶礦泉水。我感覺肚子不舒服,發現又重新裹了一層厚厚的紗布。
我咕咚咕咚的喝了一瓶水,然後點菸抽。看看時間,已經半夜三點多了。我覺得封濤睜眼睛睡覺有意思,我就一直笑着打量他。
“你醒了啊?”封濤突然眨眨眼睛,問我。
我一直以爲他在睡覺,他突然跟我說話,把我嚇了一條。那種感覺,就像對着寫真上的美女擼,她突然對我眨眨眼睛。
“你沒睡啊,嚇了我一條。”我跟封濤說。
“等你醒呢。”封濤打個哈欠,也點了一根菸。
“等我幹什麼,我又死不了。”我笑着跟封濤說。
“哎,你說咱們今天做的對嗎?”封濤嘆口氣,問我。今天的事,他心裡也難受吧。畢竟把一個人的手指頭硬生生剁下來,那是非常恐怖的。不經意的我擦擦手,覺得手上有血。浩南哥那種覺得手上有油的感覺,我終於理解了。
我們的手,都沾滿了血腥。鮮血的腥味,會伴隨我們一直到老,那種血腥味,永遠都洗不掉。
“我不知道。”我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其實你跺了老豆子的手指頭,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惜。他那麼賤,就是死了也活該。我就是覺得戴季求咱們,咱們不給戴季面子有點不太好。怎麼說,咱們跟戴季的關係還行。”封濤嘆着氣說。
“.......”聽了封濤的話,我有種無語的感覺。我想着我把老豆子手指頭跺了,老豆子可憐。而封濤,卻想的我們沒給戴季面子不太好。
反正也是,戴季從來不求人,她都那麼求我了,我還跺了老豆子的手指頭,她一定恨死我了。哎,恨就恨吧,如果我不傷害老豆子,老豆子就會傷害我。沒辦法,我也是爲了自保而已。
晚上我和封濤聊了很久,可能聊的聲音有點打了,把浩南哥跟黑子都吵醒了。看到浩南哥,我挺驚喜的。一晃半個月沒見,挺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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