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君仙尊駕着祥雲往蒼梧野方向行去,此刻的他如一柄冷厲的寶劍,起初的慵懶華貴之氣質轉而換成睿利肅穆。果然,越是靠近蒼梧野,越是能感應到一股蠢蠢欲動的魔氣的騷亂,成君仙尊桀驁的眉目一凝,有一絲莫名的振奮浮現而出。
而此刻蒼梧野上站着一位黑髮垂地的女子,她穿着奇特,手中握着一把普通的油紙傘,安靜地注視着腳下顫抖的土壤,清秀的臉上平靜如水。
女子似乎是感應到一股強大的罡氣,她美麗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驚慌。眼見天邊一抹紫光漸漸靠近,女子把眼一閉便跳下了百褶一般的蒼梧野,轉瞬沒入蒼梧水不見蹤跡了。
祥雲纔剛停留在蒼梧野半空,成君仙尊已然穩穩當當地踏下雲頭,桀驁不羈的眉目微微一皺,心道:諒她也逃不了多遠。然而,見蒼梧野平坦的土壤中有個深不見底的一丈圓形窟窿,窟窿處有一股濃煙不斷冒出來,一股陰冷之氣將蒼梧野方圓百里冰凍成死寂,唯一奈何不了的便是蒼梧水的驚天動地之蕩。
成君仙尊左手負在背後,右手上食指和中指捏着一張符咒,只見他將符咒緩緩劃過眉心,登時符咒結出一個五星之芒,五星之芒好似一座巨山從天壓下,將一丈深不見底的窟窿封印住。等到窟窿終於被五星之芒修補得完好無缺的時候,成君仙尊廣袖一揮,右手中的符咒如一枚疾速發射出的飛鏢,牢固準確地封在了五星之芒上,而後五星之芒漸漸散去,直到蒼梧野的土壤再次恢復成原狀。
沒入蒼梧水中的女子冷哼一聲,淡藍色的瞳孔透出不甘的意味,那道缺口終於還是被修補好了。女子一驚,一股嗜殺的罡氣漸漸要追捕上她了,若是落入他手中,那就別想有活命的希望。
女子一路上逃亡,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蒼梧水下游平緩之地,想來離蒼梧野很遠了吧。突然,女子在水中看到岸上有個黑衣少年蹲在岸邊,似乎是在洗臉的樣子。她嘴角微微上挑,眼中浮現出一抹冷酷的希望來。
白猛梧潑了滿臉的水,豪放地用衣袖一擦臉便打算起身離開,突然,一把油紙傘飄到他的眼前來,他驚疑地撈起水中漂浮的油紙傘,皺眉自語道:“奇了怪了,怎麼突然有把女人的傘飄來?”
話音未落,白猛梧便看到不遠處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個人,他急忙將油紙傘扔到岸邊,而後跳入水裡朝那人游去。片刻後,白猛梧滿身溼漉漉地將一個女子抱上岸邊,累得癱倒在女子身邊喘着粗氣。
白猛梧漸漸恢復了體力,他這才注意看被他就上來的這個少女。但見她着一襲天藍色上衣,上衣短小精緻,剛好露出彆着赤紅寶石的美麗的腹臍。袖擺處繡着半株桃花盛開的桃樹,同色長裙齊到腳踝處。白皙的玉臂上戴着五顏六色的手鐲,手鐲閃着蠱惑人心的幽幽光芒。
白猛梧將一股靈力度入女子體內,但見女子蒼白無色的花容漸有血色,長睫毛微微一抖,如展翅欲飛的蝴蝶。見她轉醒,白猛梧高興地說道:“姑娘,你沒事吧?”
女子輕輕睜開眼睛,迷茫地看着白猛梧,清秀的眉目似乎很平靜。白猛梧以爲她聽不到,咧嘴一笑再次說道:“你怎麼會落水的?對了,那把傘是你的吧。”白猛梧一邊說着,一邊指着不遠處的淡藍色的油紙傘。
女子點點頭,冰清冷豔的花容上波瀾不驚,淡藍色的耳墜子輕輕一晃,散發出一圈幽微的光暈。白猛梧對女子的冷漠感到不解,然而他看到她那一灣清澈柔順的目光時,臉色不覺一紅,撓撓後腦勺再次開口說道:“我叫白猛梧,你怎麼稱呼?”
女子安靜地看着白猛梧不說話,突然,她牽起白猛梧的手,見他臉上有驚訝和一絲不易覺察的羞赧,女子輕輕地在白猛梧寬大的手掌心寫下兩個字:默兮。
白猛梧緩緩念出默兮兩個字,誇讚道:“很好聽的名字。”隨即驚愣一下,眼眸中溢出疼惜之色,惋惜地問道:“默兮,你不能說話?”默兮眸光平靜,她安靜地看着白猛梧點頭。
白猛梧一時不知說些什麼話?默兮搓了下白猛梧手臂,指着不遠處淡藍色的油紙傘,示意他幫忙拿過來。白猛梧回過神來,拿過油紙傘遞還給默兮,只見默兮接過油紙傘向他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開,然而還未邁開步伐,默兮連人帶傘一齊摔倒在地。
白猛梧一驚,急忙將默兮扶起來,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你現在走不了路,告訴我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去。”
默兮看着白猛梧猶豫片刻後,在他的手掌心寫下了三個字:水柔谷。白猛梧點頭咧嘴一笑,磊落的眼眸中透着真誠,他半蹲下身對默兮說道:“上來吧,我揹你過去。”
白猛梧揹着默兮,額頭沁出汗水,可臉上並無疲倦之色,許是高興過頭,竟然一路就這麼揹着默兮去了水柔谷,一時忘記使法術了。
默兮清秀的花容波瀾不驚,然而嘴角卻漸漸浮現出一絲淡淡對笑意,她輕輕地伏在白猛梧背上,一縷藍色青煙悄無聲息地融入白猛梧靈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