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九被白猛梧帶離擎天鋒。她薄脣緊抿,瑩如白玉的小臉上面無血色卻一臉淡然,一雙細長的美目一動不動地盯着身側穿梭的雲朵。然而,那眸光中的冷寂就如晚秋的落葉,透着安靜的傷感。
青九不尋常的安靜讓白猛梧覺得不安,他本要說些話逗青九開心,然而終覺得不合適,再一猶豫,說道:“我們回青丘山,這地方沒什麼好玩的。”
沉默橫生,白猛梧撓了撓後腦勺,索性閉口不說話。良久後,青九輕悠悠地說道:“他剛纔要用他的湛盧劍殺我,差一點就刺破我的眉心。”青九停頓片刻,看到雲朵從她指尖劃散成碎團,她眼前一花,好像看到碎雲變成了她支離的心,就這樣攏合不了。
“我和他從未開始過,爲什麼會覺得好像失去了?可就算我破壞了十二連峰,他也救了我。此次水鏡雖毀,可到底修補好了,爲什麼他還要殺我?是不是我打傷了姬紜,只能以命相抵方可消得他的怒氣?”
聽着青九漫不經心的語氣,白猛梧心裡很不是滋味,他輕輕拍了拍青九後背,說道“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青九輕笑一聲,這笑聲裡盡是低落的情緒,“不是我想的那樣?如果他沒有救過我,或許我就不會那麼想。”白猛梧皺眉,卻是欲言又止。
時影殿內,湛盧劍重新插入劍鞘,發出古雅的色澤,幾乎同懸浮在曄淵掌心中的厚德之精融爲一色。
湛盧劍極速出鞘時,他看到她眼中的震愕,當刺向她眉心的瞬間,她眼中的震愕轉而成了絕望和放棄。厚德之精從她袖中掉落,而她竟然看着他微笑,不躲也不閃。就是在那刻,他靈力一收,湛盧劍的殺氣如巨浪反噬而來,他腳步微微一顫,而後如踏山河臨立,漸漸將反噬力壓下。而她,終於被那隻白虎帶走。
曄淵將厚德之精封固,深邃墨黑的眸子漸次朦朧,悠悠記起初次在碧落池遇到她的場景,又想起她一張小臉沾滿墨汁無措的樣子,總難以和最後她眼角滴落清淚暗殤的寂寥吻合起來。
突然,曄淵眉目一皺,氣息出現些許的凌亂,青九的一顰一笑在他眼前一閃而過。手中的力道一重,墨黑深邃的眼眸再次浮現出冷銳,心道:若她不幸淪爲亡皇宿體,殺無赦。
就在青九離開的當際,濃郁的夜色中出現了一個身着黑色斗篷,帽沿遮擋了他幾乎整張臉的人。看着十丈遠的神殿一如既往的安靜莊嚴,黑衣人發出一陣詭異邪魅的笑聲。
“主人,爲什麼不讓我用夢靨劫控制她。”一個紅衣白髮的妖冶女子漂浮在黑影子身邊,一雙玉手上的指甲冰冷卷長,好似暈開的煙霧,一圈一圈繾倦着。紅衣白髮的女子舔了舔蒼白詭異的指甲,一邊不甘心地問道。
“夢怨,你太小瞧曄淵的能耐了。”黑衣人的聲音華貴詭惑,好似上等的寶石一般華麗。夜色濃郁,而他似乎能將夜景一覽無餘般觀望,只聽一聲輕笑後,他繼續說道:“小狐狸雖沒了曄淵的靈犀護體,你還是不可掉以輕心。”
“是,主人。”夢怨冷豔鬼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猶豫,只聽黑衣人漫不經心一笑,似乎看出了她心裡的疑惑,不冷不熱地說道:“本座也想不到,她竟然是個不錯的宿體。呵呵,早晚都得歸本座操控,不急於一時。”
紅衣白髮的女子聽了這番話才恍然大悟道:“主人考慮得是,是夢怨短視了。主人是想借她探尋神之魄的下落?”
“夢怨啊,你跟了本座有多久了?”黑衣人的聲音一冷,夢怨不禁全身一僵,臉上浮現出懼怕的神色,顫聲說道:“回主人,夢怨跟隨主人五百年了。”
“本座養你們是讓你們動腦筋辦事,而不是愚蠢地製造問題。”黑衣人口氣漫不經心,可字裡行間卻字字是逼仄之氣。“是,夢怨明白。”話音剛落,夢怨便如一縷幽魂飄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