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妖女,若我孩兒們少了一根毫毛,看老孃不剝了你的狐狸皮。”
正當青九幸災樂禍地觀望王八神殿時,一道怒氣沖天的厲喝如電雷轟然咋響,驚得青九差點從雲頭栽下去。頃刻,雲霧中落下了一位裝束乾淨利落,臉色潑辣蠻橫的三十來歲的女子,正是龜仙千壽母。
千壽母看到神殿上空盤旋了無數的小仙龜,其間只有個別還未出殼。她的心不覺一沉,又驚又怒地罵道:“妖女,你害我孩兒們出世便根基不穩,今天老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青九蹙眉望了眼神殿,卻見神殿依然宏偉靜穆,心道:曄淵竟然不把這褻瀆之舉放在眼裡,絲毫沒有出面的意思。千壽母身後的雲霧猶如波濤翻滾,雲下草木搖曳不止,方圓百里凝聚起一股絕殺的氣息。
青九百口莫辯,心下並無傷害小仙龜的意思,不過總歸覺得心虛,不免又避開小仙龜一丈遠,以免傷害到他們。青九祭出流螢玄綾,冷哼一聲,說道:“我也未必會輸給你。”話音未落,當空接下千壽母的力擊。
神邸中,曄淵的宮殿半空懸浮的水鏡一陣輕微跳動。曄淵潔白的衣袍一層不染,他並未看一眼水鏡,只是伏案寫着一封靈信。突然,宮殿大門外傳來一聲急促的稟告,“神君,出事了。”
曄淵不動聲色地寫完最後一筆,鬆開的瞬間,靈筆自動地掛在了筆架上,墨硯也乾淨整齊地歸位。曄淵作法封好書信,瀟灑地一個揮袖,飛翔在宮殿上空的靈鶴敏捷地銜過書信,穿牆而過地飛出了殿外。
恭候在殿外的段雲水乃是曄淵的得力助手,料理神殿日常事務。當然,若是無足輕重的事務他也有權做主,可如今外頭鬧事的是位長他一輩的前輩,且法力又在他之上,只得請候神君了。
良久後,殿門緩緩打開,而後一道淡然雪白的身影如蒼木秀鬆出現在殿門外,那從容淡定的氣度臨風而立,猶似穩踏在雲河之上。
段雲水敬慕地躬身俯首,語氣也登時緩鬆了不少,說:“神殿上空盤旋了無數小龜,亂了神殿的清潔也罷,只這會兒龜母大怒,她的壽僵絕雖說不足以撼動神殿,卻也會致使受損,還請神君賜教。”
曄淵擡頭望了一眼上空,深邃的眸子如四海之水沉靜,俊眉微不可察一皺——又是那隻小狐狸。
須臾,神殿上空傳來曄淵淡漠虛曠的聲音,“擎天峰乃清靜之地,速速離去。”青九隻覺得這聲音如清風飄渺又如高山威嚴,甚是好聽。
千壽母登時收手,硬生生將手中起的唸咒捻熄,半是憤怒半是委屈地說道:“請神君做主,這妖女將我孩兒們偷來,嫁禍於他們褻瀆神殿之罪。”千壽母越說越氣,指着身後盤旋不停的小仙龜,帶着絲心疼的哭腔接口說道:“我那些孩兒現今是功虧一簣,離了碧瑤海出殼,仙骨根基是壞了。”
青九萬萬沒想到結果會這般嚴重,心下甚是慚愧,面上卻裝得鎮定自若,說:“他們纔出殼不久,現下趕緊送回碧瑤海也不遲。”
青九不說還罷,一說千壽母又激動得要出手攻擊她了,幸虧神官曄淵在,千壽母到底不敢放肆。
突然,一道傳自神邸之內的柔和溫暖的瑞光衝破雲層,籠罩着懸浮的小仙龜。須臾,那些被瑞光籠罩的小仙龜竟大了三尺,一束束光芒入注他們龜殼內。
千壽母臉上的悲憤轉而變爲狂喜,看着小仙龜的變化,又是激動又是感恩地說道:“春回大地?千壽母多謝神君之恩,日後定當萬死不辭報恩。”
青九見還有挽回的餘地,心內不覺鬆了一口氣,眼裡也浮現出驚喜的神色來。但見千壽母帶着她的孩子們離開神殿,青九也準備溜之大吉。
突然,青九腳下的雲朵飄散而去,身體好像被高山力壓而下,周身竟也動彈不得。她不禁驚呼出聲,意識漸漸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