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寂寞梧桐

寂寞梧桐

“他的情況的確不太好。”金夫人忽然開口,示意衆人看他胸前。被他的“朵朵”所震驚的衆人終於回過了神來,望向他胸口,這才發現,他胸前又沁出了血來,染紅了新換好的裹傷布。

金夫人迅速上前,在他傷口周邊點了幾處穴道,一邊幫他止血,一邊道:“他身體繃得太緊,以至於傷口裂開。再不放鬆,恐怕會有危險。”

金夫人按着他身體幾個大穴,從袖中掏出一個布包,取出幾根銀針,迅速施針。直到他的身體逐漸放鬆了下來,金夫人才鬆了一口氣,轉頭來問冬枝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等冬枝回答,金雨朵解釋道:“娘,他怕黑。”

衆人驚訝地望着牀榻上的人,又回頭看向金雨朵,要向她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冬枝也驚訝了一會後,恍然大悟:“哦,難怪蠟燭熄了他就開始不安靜了。”

梅牽衣心想,怕到這個程度嗎?連昏迷着都能感應到黑暗,因爲害怕緊張而全身繃緊。卻又因爲想到金雨朵,所以能保持着鎮定恬適。

她默默地退出來,站在船板上,望着黑黑的江水,盪漾着依稀的漁火。

真的釋然了。金雨朵這麼好啊,他這麼喜歡,這樣很好。當初她做的那些,只當她是想做而已,他沒必要爲她的付出而承擔什麼。沒人說過,她付出,他就必須感動,就必須喜歡她。爹剛教過的。她若不甘心,就等着好了,他負欠她的,總會有人來幫忙收拾。瞧,這不就來了。

展涼顏啊展涼顏,我真同情你。

背後一陣溫暖貼上來,隨即是環上來的雙臂,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溫潤的聲音,仍像當初那般,淡淡的心疼,淡淡的關心。不同的是,當初帶來溫暖的多是他幫她披上的外衣,如今,他倒是敢直接抱上來了。

胸口微悸,閉了閉眼,她放鬆身體,靠在他肩上。不規矩的人得寸進尺地湊過來親着她的臉頰,她也沒拒絕,任他親着。

譚中柳見她沒拒絕,心中一喜,更加放肆地尋着她的脣,極有技巧地讓她轉過身來,將她壓向自己,方便他能更深入地吻。

梅牽衣閉着眼睛,心裡想的卻是那晚榆樹下展涼顏的吻。他的脣涼且軟,不如譚中柳的柔且熱;他的吻有些生澀,不如譚中柳這麼熟練,清楚地知道怎麼引導笨拙的她。可是,他的吻能讓了她悸動得忘了周圍的一切,譚中柳的卻能讓她清晰地比較着兩個男人的區別……

想到這些,她有些惱恨自己竟然這個時候還在想展涼顏,於是伸出雙臂,勾着譚中柳的脖子,很努力地想回應過去。

譚中柳卻突然輕咬了她的脣,放開了她。梅牽衣不依,追着吻他。譚中柳嗤嗤笑了笑,任她吻着。她極笨拙地啃着咬着,卻始終不得章法,最終只能挫敗地離開他的脣。

譚中柳又笑了笑,撩開她頰邊的一縷落髮,伸手擡起她耷拉的小臉,極認真地望着她的雙眼,道:“牽衣,你在想什麼?”

梅牽衣也望着他幽深的瞳眸,許久,道:“譚二哥,你親過多少人?”

譚中柳瞠眼,啞口無言,跟她四目相對半晌,忽然抱住了她。“以前的不記得了,以後只有牽衣一個。我保證。”

那聲音大概是胡琴,清亮婉轉,明訴衷腸。梅牽衣側耳傾聽,覺得甚是熟悉。譚中柳微微凜目,雙臂力道加重,護她在懷,望着江面。

一艘小型篷船徐行而來,那樂聲漸漸清明,清中帶揚的曲調像在傾訴着什麼,滑音一現,便如情人喁喁私語,說着什麼天長地久的盟誓。

寂寞梧桐鎖清江。

梅牽衣心裡剛閃過這個名字,就覺得腳下微沉,艙室中的人都集中了船頭。梅青玄將她從譚中柳臂彎里拉回來,低聲道:“牽牽,到娘身邊去。”

梅牽衣依言退後,心底已經琢磨了起來。

“寂寞梧桐鎖清江”實際上指的是一對雌雄大盜,男的名喚吳長寧,女的名喚童採月,專在江湖之上打劫過路船隻。二人不拉幫,不結派,獨來獨往,向來只劫財不殺人,據說只是爲了討生活。若撇開他們這討生活的方式不談,其實是一對極令人羨慕的江湖伉儷。曾有人猜測,夫妻二人做這種沒本錢的勾當,是因爲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柴米油鹽這等凡俗事務之上,這樣少了夫妻倆談情說愛的風花雪月。因他們每次出現都以胡琴彈奏一曲《梧桐私語》,出來便是橫江擋道,於是,江湖人送他們一個極爲風雅的稱號,“寂寞梧桐鎖清江”。只是,十年前吳長寧意外身亡,雌雄大盜從此只剩下童採月一人,成了名符其實的“寂寞梧桐”。但她單身一人,依然縱橫江湖,胡琴橫江,她武功不是江湖最高,但手段奇詭驚譎,極是難纏,江湖無人能製得了她。除了展涼顏,以及後來的梅牽衣。

她現在出現在這裡,很顯然,是打上了他們的主意了。

梅青玄很無奈,原以爲最平安無事的一趟旅程,所以才帶着梅牽衣出門,卻沒想到,這一路風波不息,反成了最兇險的一趟行程。

金谷川已經出面去協調了,童採月向來劫財。雖然說出去不大好聽,但一家妻兒老小都在,真的較量起來有了閃失,倒是自己划不來。因此,金谷川和梅青玄是打定主意,她開口要財,給她便是,也不用爭那一時意氣了。

哪知童採月不理不睬,換了一個曲調,繼續拉着胡琴。待篷船靠近,只見幽夜下,一抹纖細的暗色身影,俏生生地坐在船頭,懷裡豎着一杆胡琴,左手按弦,右手執杆,既優雅地緩緩拉切着,流出低婉的曲調。

一曲終了,她收了胡琴,自船頭站起,道:“金陵金家梅家財大氣粗,我‘寂寞梧桐’若是要得少了,怕是要被人責怪看低了兩家。”

她說話聲音略嫌尖利,有些乾澀,像是多年未開過口一樣,說了這兩句後,停頓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不知金老闆準備花多少錢買回一家七口的性命?”言下之意,已當金梅兩家爲手下敗將,要拿錢財來贖回。

也虧得金谷川久經商場練出一副老練圓滑的性子,不若一般江湖人血氣好勝,聽了這般挑釁的話依然沉得住氣道:“不知童女俠開價多少?”

童採月忽然笑了起來,尖聲刺耳,末了方道:“衝金老闆這一句‘女俠’,我也不要太多,金家梅家兩家人的性命,換兩家身家全產,不過分吧?”

金谷川與梅青玄對視一下,已是明白今日來者不善了。雖然不知道童採月爲何突然找金梅兩家的晦氣了,但首要是先打退了敵人再說。金谷川算盤一揚,撥動珠子噼裡啪啦地響,算了一會兒,道:“過不過分,需問過在下這算盤的結果了再說。”

“看來金老闆是要錢不要命了,我‘寂寞梧桐’出手絕不空手而歸,金老闆要給命,我也是收的。”她邊說着右手執杆重新切在琴絃之上,要開始拉琴。

金谷川眼疾手快,迅速撥動算盤,落下一顆珠子,他伸手捻起,朝對面船上的女人疾射而去。童採月手未動,腳下輕點,旋身朝空中升起,躲開金谷川意欲毀她胡琴的算珠,錚錚的琴音隨之溢出。

“快捂住耳朵!”梅青玄眼見着這邊鬥了起來,慌忙叮囑其他人。梅牽衣自是早在她杆抵琴絃時就捂了起來。

《梧桐私語》單奏起來是一首極纏綿悱惻的曲調,但若注入內力與情感相合,則是會奪人心魄的催魂音。童採月失去丈夫,相思入骨,拉出的《梧桐私語》讓人忍不住跟着潸然淚下,會不知不覺間心智被迷,陷入她的情感世界,最後落入癲狂。

金谷川梅青玄等內力高強的人尚能抵擋一陣,但他們這些正兒女情長的年輕人如何能擋?梅牽衣捂着耳朵回頭,儘量不去想那琴音,心裡默唸:“落花城上高樓,倚清秋。萬里夕陽垂地,大江流。無限愁,盡消瘦,知誰有。閒問掠水白鷺識情否。” 這是一曲《相見歡》,也是一套內功口訣,有助抵禦《梧桐私語》,是當初展涼顏爲破解這《梧桐私語》,與蕭韶一起參出的破解之法。

回頭一看,梅疏凝與金雨朵竟不在船頭,她心中一驚,朝艙內跑去。冬枝已經淚流滿面地癱坐在地上,見到她來到,心智稍明,喃喃一聲:“小姐,心好痛啊。”

梅牽衣心中一凜,冬枝的武功與她差不多,毫無防備之下根本無法抵擋童採月的《梧桐私語》。她沒辦法,只得狠下心來,使勁在她後頸處一砍,將她打暈了過去。但她內力低弱,又兼之對展涼顏傷心情恨,最是受不得這琴音之催,鬆了捂耳的手,那琴音錚錚已消失在空中,卻又從另一個方位傳來,不見琴音,卻一聲聲像奏在耳膜之上。

心中一悸,忽見牀鋪之上的展涼顏眼角也溢出了淚水。她大驚失色,連忙捂住他的耳朵,喊道:“不要聽!”他陷入昏迷,又對金雨朵情根深重極易入魔障,一旦入障,恐怕是再難醒過來了。

“落花城上高樓,倚清秋。萬里夕陽垂地,大江流。無限愁,盡消瘦,知誰有。閒問掠水白鷺識情否。”她在他耳畔急急重複着,希望能助他潛意識中運功抵禦。

船身忽然搖擺起來,像是有誰在水底搖着,推波助瀾。梅牽衣站立不穩,只得抓住船壁努力穩着身形。忽然“啪”的一聲,燭臺落地,艙室瞬間陷入黑暗。

她沒辦法去點燈,不僅要擔心他被情障所迷,又要擔心他怕黑弄傷了自己,只能不停地在他耳邊念着“無限愁,盡消瘦,知誰有。閒問掠水白鷺識情否。”

牀鋪上的人身體又開始緊繃了,梅牽衣想起之前金夫人所言“若這樣下去,傷口裂開,極其危險。”可是該怎麼讓他放鬆下來,她完全沒有主意。

他的身體越繃越緊,越繃越緊,鼻尖又傳來新鮮的血腥味。她心中一慌,又急又怕,便嚷聲叫道:“你別怕,放鬆,放鬆一點!”

一隻手伸過來,反抓起她的胳膊,嘴裡仍舊喊着:“朵朵……”

她爲他擔驚受怕,他卻仍舊念着金雨朵,梅牽衣不由得惱了,使勁兒摔開他。“喊她、喊她、喊她,你就只知道喊她!讓她來救你好了!”

但沒想到的是,她這一摔沒有摔出去,展涼顏的手抓着她的胳膊,極其用力,幾乎要鉗進她的肉裡去。

“不要怕……”

梅牽衣愣了愣,低下頭去。黑暗裡,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看到他一雙黑眸透光,已然睜開。他伸手上來,要幫她拭淚,輕聲低喃着:“朵朵,不要怕。”

她心中一喜,也忘了剛纔的氣恨,喜叫:“你醒了?”

展涼顏沒有回答她,伸手在她眼瞼之下摩挲兩下,從牀上直直坐起。梅牽衣見他沒事,稍微安下心來,摸出口袋中的火折晃燃。他面色蒼白,隱隱透青,胸前的白布已經被染得大片腥紅。但一雙幽眸如湛,任誰都不會懷疑他是身受重傷性命垂危。

“你……”她有些遲疑了,他真的沒事嗎?

光明重回,展涼顏的身體漸漸放鬆,眯眸望着面前的人影,低微的聲音確認:“梅姑娘?”

梅牽衣見他神智也清明瞭,便懶得搭理,白了他一眼。卻見他脣角一勾,面色忽如春來,隱隱黑氣也退了不少,但只須臾,臉色忽地沉下,掀被就要下來。

她慌忙按住他。“你要做什麼?”

“有人來襲,情況緊急。”展涼顏簡潔地扔下這句話,也不披衣也不穿鞋,只一身破爛的中衣,光着腳就往外走去。“梅姑娘,跟在我身後。”

梅牽衣這才注意聽到艙外的刀劍之聲,似是混戰。船身不斷搖晃,像……像……

像跳躍的音符一樣。

她猛然想起,她沒有捂耳朵,也沒有念口訣助自身抵禦,童採月的《梧桐私語》怎麼對她失去作用了?以前是因爲她內力高,所以奈何不了她,現在是怎麼回事?

一擡頭,卻見展涼顏也絲毫不受影響地往艙外去了。

距上次決起碼字已經過去8天半了,原本的10萬字目標只完成了5萬……

嗷嗷,趴地,親隨意踹吧,除了眼睛和手要留着繼續碼字,其他踹哪兒都行……

嗚嗚,速度太慢,步步要反省。過年回家之前要把過年的存稿碼出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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