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的亂葬崗上,一隻禿鷲扇動了下翅膀,一陣風吹得楓樹葉嘩嘩作響,吹得長纓的白色戰袍亂舞,吹得小曦的髮絲輕揚。
長纓思考了下決定不將真名告訴她,於是決定隨便編了個名字,正好一陣風吹過,他脫口而出:“我叫長風。”
小曦嘴裡唸了兩聲“長風、長風”她決定把這個名字記下。
板車和戰馬越過河流,走過樹林,在破廟前停了下來,長風用着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打量着這座叫做家的廟宇,除了能擋風外,這個家就恐怕連雨都遮不了,廟宇前有一座墳堆,墳堆在往外便是樹林,樹林里長滿了白樺樹和芭蕉樹。
長風有些驚愕的問道:“這裡是你家?”
小曦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急忙朝廟宇內跑去,轉身便消失在了廟門口,長風看着消失的身影微微搖了搖頭,他拉着馬車朝墳堆處走去。
等小曦再次出廟宇時,長風已在她爹的墳堆旁相鄰的地上挖好了兩個大坑,他正拖着屍體將其放入坑中,小曦看着晚霞中的那抹身影,眼睛一熱差點哭了出來,她連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從來、從來沒有人願意這樣幫助她,如果可以她願意爲他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小曦快步的朝長風奔跑了過去,她跑到他的身前,她跪在他的面前,猶如多年前的那個黎明,雲霧繚繞、仙樂其鳴,只是這裡沒有云霧,也沒有仙樂,只有她手裡的一個髒兮兮的饅頭,她將頭磕在地上,雙手捧着她唯一的食物,這便是她的所有,她願意將其所有都給他,從前是,現在也是,將來...
長風看着這個髒兮兮的饅頭呆住了,一幅畫面出現在他腦海中,大殿之上坐着一個面容模糊的男子,大殿之下跪着一位女子、那位女子雙手中捧着一杯茶。
長風呆滯的接過饅頭,毫不忌諱上面的污垢,張嘴吃了下去,那張小臉笑了,他看着那張小臉也笑了,長風不知自己多久沒有笑過,彷彿很久很久以前,久得他自己都快記不住了。
一雙大手和一雙小手將土灑在坑中,他們看上去是那麼的默契,那麼的安靜,那麼的美好,隨着最後一杯黃土灑下,小曦爹的墳堆旁多了另兩堆墳,一大一小。
小曦跪在三座墳前,長風站在她身後,小曦輕輕的敘述着:“爹、妹妹、大娘、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我乞討的時候聽一位老人說過,人死了就會到另外一個世界,那裡沒有飢餓、沒有戰火、沒有死亡,雖然我也很想跟你們一起去哪個世界,可是......”
小曦停止了敘述,轉頭面朝長風跪着,她看着他,一臉希翼:“大人,你能替我報仇嗎?”
長風看着那雙祈求的眼睛,不忍拒絕的問道:“你要找誰報仇?”
小曦低頭將早上城門發生的一幕慢慢敘述給了長風,長風眸子殺氣一閃,微微點頭:“我會幫你的。”
小曦感激的看着他,她不知拿什麼感謝長風,最後她低着頭,懇請的說道:“大人,你將我也帶走吧,我願意服侍你一輩子,哪怕你讓我去死。”
還未等長風回答,一陣翅膀煽動的聲音在即將到來的夜幕中作響,一隻渾身雪白的白鴿飛過白樺樹林停在了長風的手上,這是前方的信鴿,叫做白雪鴿,是一種低級妖獸,這種白雪鴿比普通的信鴿速度快十倍,一般只有十分緊急的戰報纔會使用這種信鴿報告。
長風將信鴿腿上的紙條取了出來,紙條上只有一段極爲簡易的話語:“魔族全線襲擊,請將軍速回前線。”
長風皺眉的收好紙條,將小曦扶了起來,輕聲的說道:“我馬上要走,放心仇我會替你報的!”話畢,長風吹了下口哨,在樹林裡吃草的白馬聽見哨子聲,奔騰而來。
長風快速的翻上馬身,回頭看了眼呆呆看着他的小曦,拍馬絕塵而去,身後傳來稚嫩的聲音:“你還會再來看我嗎?”
長風在呼嘯的馬上,提高了聲音:“等我,下次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