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將雲曦送到最後一道盤口停下,他輕聲的說道:“走吧,別再回來了!”聲音很輕、很輕,輕得有些不捨、輕得有些不甘。
我不知道一個人成全自己所愛的人和別人離開,是何種感覺,但我想應該很痛、很痛吧,應該很苦很苦吧,應該笑着祝福吧?不過我想我沒那麼大方,我的心很狹隘、狹隘到只能容下一個位置。
雲曦走上前輕輕的抱了下雲霄,聲音有些哽咽:“師兄,謝謝你!”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千言萬語最終不過化爲一句謝謝。
雲霄閉眼嘆了口氣,他輕輕的拍了拍雲曦的背,轉身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更捨不得雲曦,既然已決定不再相見,又何必留戀?
長風沒有說話,他看着雲曦凸起的肚子,淡漠的俊臉溫和的笑了,他從來沒有想象過自己快做父親了,因爲他記憶裡更本就沒有父親這個詞語,他聽瑤姬說自己從小被師傅養大,其他師弟師妹都有父母唯獨他沒有,他有時候會想自己的父母到底是何模樣?爲何又要拋棄自己?
他看着雲曦,不由暗暗的下定決心,自己定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和她,他朝她伸出了手。
雲曦癡呆的看着長風在月光下溫和的笑容,淡黃的月光灑在修長的手臂上,她慢慢的走向月光下朝她伸出手的長風,雲曦總感覺這一刻自己等得太久太久了,彷彿等了兩輩子。
躲在柳樹梢的瑤姬黯淡的垂下頭,月光下發着光輝的兩個人,在她眼中是那麼的刺眼,刺眼得不斷焚燒她的靈魂,刺眼得她的整個世界瞬間崩塌,她時常想,若是自己在雲曦之前尋找到他,那麼結局又會怎樣?可是從來就沒有如果,錯過就是錯過了。
月光下的兩個人越靠越近,只差那麼一毫便可觸碰到,而有些事情總會來到,你越是害怕發生,反而會更快的發生,一朵雪蓮夾着着少許的雪花從天而降,雪花落在了長風和雲曦觸手可及的縫隙間,形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深淵。
雲曦全身僵硬的擡頭望着天空,一朵雪蓮慢慢搖曳的從天空飄落而下,雪蓮所過之處空間如水般開始凍結,一道冷若冰霜的氣息將她層層覆蓋,冰冷的氣息內有一雙失望的眼睛正看着她。
雲曦將頭垂得很低很低,一絲愧疚的情緒讓她瑟瑟發抖,她一直害怕被師傅發現,然而就在她準備出逃的時候終於到來了,而且還被抓了個正着。
雪蓮看似飄落得很慢實則速度很快,快得眨眼間便飄落在了長風的頭頂,長風處變不驚,反手便朝雪蓮拍去,只是一掌雪蓮便被震碎成粉末墜下地來。
長風眸子有些疑惑,忽然他眼睛一駭剛想閃躲,只見落在地上的雪蓮碎末,如一陣極冷的寒流向四周蔓延開來,瞬間長風便被凍成冰雕,接着一道冰冷的寒光朝被凍起來的長風刺去。
長風突破冰雕需要三息時間,更本就不可能閃過這致命的一劍,雲曦也被凍成了冰雕,她只能驚恐的睜大眼睛看着那一劍落下。
長風不甘的看着冒着寒氣的劍尖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就在他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了,忽然他身前出現了一道黑影,劍抖了下沒有絲毫停留,一下貫穿黑影的身體。
瑤姬看着從自己胸口貫穿的長劍,有些痛楚的笑了,當年在黑海里他救了自己,那麼現在算是還清了吧?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的傻,傻到甘願自己死也不願意看見他受傷。
長風突破身上的冰層,一掌將刺在瑤姬胸口的劍震碎,他抱住了她,就如同那日在戰場中她抱着他,他顫抖的看着不斷冒出鮮血的瑤姬,他想要抹掉血跡,卻越抹越多,他呢喃的問着:“爲什麼?”
忽然,瑤姬用盡全力的推開長風,長風茫然的看着一把劍再次刺穿瑤姬的身體,那把劍是朝他刺來的,卻再次被她抵擋,雲仙子面無表情的看着長風,隨即揮動手中的長劍再次刺出。
長風閉眼再睜開猛的從地上彈起,一掌逼退襲擊的雲仙子,隨後抱起倒在地上的瑤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急速的速度帶起一陣陣呼嘯而過的風蕭,瑤姬不斷的咳着血,蓋在臉上的黑紗早已不知被風吹去了哪?蒼白帶有血跡的圓臉如黑幕中一朵盛開的夏花,她閉眼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裡有一片大海,那裡有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