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晴了一段時間的A市,從昨天晚上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一直到今天早上也未停下。雨不大,卻正是這樣的細雨惹的人整個都不舒服,總覺得溼漉漉的。
早上起來,葉楠便有這種感覺,心中陣陣不安,覺得渾身難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天氣的影響,就連吃早餐都沒了胃口,咬了幾口吐司後就放下,去了公司。
剛踏出電梯,潘娜便迎了上來,“葉總,安先生已經在您辦公室裡等着您了。”
“不是讓他不要進我辦公室嗎?”雖然這段時間安致輝消停了許多,但他前兩次折騰出來的事情可是令她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的,所以對他,葉楠始終沒辦法打消心中的猜疑。
潘娜低垂着眼瞼,一臉爲難,“我剛剛攔了,只是安先生他……”
葉楠知道安致輝的秉性,如果他一定要進去,憑潘娜,的確是攔不住他,她擺了擺手,說沒事了,然後推門進了辦公室,只見安致輝坐在她的位置上,將雙腳翹在桌子上,手指間夾着一根香菸,菸灰落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她凝了凝眉,把茶几上的菸灰缸拿了過去,“你今天過來什麼事情?”
“誒,你來啦。”安致輝故作剛剛纔意識到她來了的樣子,扶着腰站了起來,“我這腰受過傷,一下雨啊就酸脹得難受,看來看去,也就你這張椅子坐着舒服一點,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葉楠在心裡嘲諷地笑了一聲,想坐這個位置就直說,還說什麼腰受傷了,就他那個坐姿,估計就算是沒有舊傷都要被折騰出來。
不過,她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折身回到沙發上坐下,淡淡地說,“沒事,不就是一張椅子。等你腰舒服點了,就說一說今天過來的原因。”
安致輝勾了下嘴角,把還剩下一半的香菸直接按在菸灰缸裡掐滅,然後曲起手指敲了敲一份放在桌面上的文件,“這幾天我都在調查傅薄笙的動向,他最近跟什麼人接觸,做了什麼事情你就不好奇?”
葉楠神情微微變得有些異樣,“有什麼好奇的。”
安致輝注意到,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幫你把他的行程都記下來了,你應該看一下,或許跟你公司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關係。”
葉楠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安致輝拿過來的文件,猶豫了片刻,還是拿了起來。這幾天,除了舊城改造的項目出了一些意外,很多項目也或多或少的出現了問題,甚至就連公司的股票,在這段時間也變得不穩定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有人在背後做手腳,那現在她可以確定,肯定有人在故意針對YN公司。
至於這個人到底是誰,葉楠現在還沒有頭緒。
葉楠拿着文件坐到了沙發上,翻開,越看額間的眉頭皺的越緊,安致輝記錄的很清楚,拍了很多傅薄笙會客的照片,很多人葉楠只是覺得眼熟,直到翻到了了一張他坐在咖啡廳裡的照片,而坐在他對面的那人,正是舊城改造項目的其中一個繪圖人員。
前兩天剛剛被公司開除,因爲項目負責人調查出來,說上次圖紙出現錯誤,正是這個人做的手腳。
只是問他這麼做的原因,還有誰做的,他都緊咬着嘴巴,一個字也不肯多說。
安致輝看她緊捏着文件,手背上的青筋畢現,心中暗自得意,臉上卻是憤慨無奈,“葉楠,傅薄笙在打什麼主意你應該清楚了吧?他故意害死了伯父不說,現在又來打壓公司,我看他就是想要奪走你全部的東西!”
葉楠一把合上手中的文件,聽着安致輝的喋喋不休,心中開啓了拉鋸戰。她有些不敢相信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都是傅薄笙所爲,可是裡面的照片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事實就是如此,由不得她不相信。
安致輝心細地觀察着她的神情,勾了下脣,知道她有些相信自己的話,開始動搖了,便加足了馬力,繼續遊說,“葉楠,要是再不把他處理好,我只擔心到時候伯父的悲劇會在兜兜,會在葉知恩和葉沁兒的身上再次出現。”
葉楠咯噔了一下,傅薄笙真的會這麼做嗎?可是這種悲劇,她不想要再看到一次,無論發生在誰的身上……略一沉思,她看向安致輝,“你有什麼主意嗎?”
“公事公辦。”安致輝聳了聳肩,“既然你覺得我用那些方法是下三濫的手段,那就只能是讓法律來置辦他了。他故意害死伯父是事實,只要我們蒐集到那些證據,把他正法就行了,就不用擔心他在使出什麼幺蛾子了。”
葉楠有些失神地端起茶几上的杯子,送到脣邊,喝了一口才意識到這根本就是一個空杯子,於是又放了下來。
如果真的是傅薄笙設計害死了爸爸,那讓他受到法律的制裁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但是,之前那些不管是輪椅還是監控,都還不足以全部證明是他做的。
要定一個人的罪,證據勢必要充足。
安致輝看她失神又糾結的模樣,也不着急,耐着性子坐在一旁等着,直到她平聲說,“等我再好好調查一下這件事情再說。”
“現在事情的真相還不夠清楚嗎?”安致輝猛地拔高了分貝,一臉恨鐵不成剛,“你是不是打算等事態更加嚴重起來了,才願意把他送進去?難道到了現在,你還捨不得他,放不下他?”
“沒有的事。”
葉楠抿了抿脣,只是這否認就連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她轉了轉目光,“總得把證據查的更充足一些才能讓人相信吧,這段時間我要先處理公司的事情。”
“那我來幫你調查。”安致輝忙不迭地將這件事情攬了下來,不等葉楠開口,站起來往外走,只留下一句話,“你處理公司的事情,我來幫你調查伯父的事情。”
葉楠正想說不用了,可安致輝早就沒了蹤影。
***
周皓伸手在牆上按了一下,打開客廳的燈,就看到傅薄笙坐在沙發上,嚇了一跳,“我還以爲你不在家,幹嘛連燈都不開?”
“沒必要開燈。”傅薄笙淡淡地回了一句,拿起茶几上的酒杯,一口喝盡。
周皓看了一眼他腳邊的酒瓶子,走過去把窗戶打開,散散這房間裡的酒味,“這幾天你就一個人窩在家裡喝酒?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很久沒見你這麼頹廢了。”
“沒什麼。”他不願意多說。
周皓見他拿起酒瓶子又要倒酒,本來無動於衷,可一想起剛剛杜澤說的話,“要是看到傅薄笙在喝酒,別讓他喝了,上次胃出血的教訓還記不住啊?”
思及此,他忙伸手從傅薄笙手裡奪過酒瓶子,“行了,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兄弟們幫你解決,整天喝酒能解決什麼事情啊,當初你不是最看不起這種人嗎?”
傅薄笙奪了幾次,見周皓不給,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往酒櫃走,打算重新開一瓶,“你們幫不了我。”
還記得兩人沒有離婚的時候,他誤會了葉楠,當時她說,他的懷疑和不信任比上百根針同時紮在心頭還要痛上好幾分。當時他不屑,可現在,箇中的滋味重新體會了一遍,只覺得葉楠當時說的太輕鬆了一些。
杜澤直接將起酒器奪過來放進了口袋裡,“你不肯說就算了。這幾天我聽他們說,你在幫葉楠處理她公司的事情,怎麼好端端地就又喝起酒了?”
“事情處理完了,喝幾口。”他說的很情巧,周皓聽了,看了眼扔着的空酒瓶,挑了下眉梢。
雖然還有些生氣葉楠那天晚上的行爲,不過得知她公司裡發生的事情,他還是捨不得讓她愁惱,所以出手幫着解決了一下。
傅薄笙雙手搓了搓臉,“你怎麼知道的?”
“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我啊。”周皓一揚下巴,一臉得意,“我還知道,你只是解決了事情的表象,後面的那個大boss還沒找到。”
的確,他只是抓出了在幾個項目裡動手的人,可是那幾個人都只是公司裡的小員工,而且沒有任何的利益牽扯,實在是沒必要犯這麼大的風險,做出這樣的事情,他們背後肯定還有一個指使者。
只是這背後的人,他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頭緒。
傅薄笙拍了一下週皓的肩膀,“既然你那麼厲害,那你就查一下,究竟是誰在背後搗鬼。”
“你是要忙死我啊?”周皓一聽,一下子就慫了,“你上次讓我查的關於葉國庭的事情,到現在還沒什麼眉目,還讓我去查這個事情,算了吧,這種商場上的利益輸送,你還是自己來吧。”
“我自己來可以,不過那件事情你必須幫我加快一點速度了。”
被冤枉的滋味他已經受夠了,傅薄笙朝衛生間走去,見周皓也跟了上來,回頭看了一眼,“要看我洗澡?”
而此時,剛結束了一臺手術的杜澤,看着手機裡剛剛收到的短信,揚起了嘴角。
“傅薄笙這傢伙居然耍流氓!他要是抑鬱,我腦袋剁下來給你當凳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