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懷疑竇,我將信將疑。燕飛曉找我……難道說她沒藥吃犯病想起找我麻煩了?
說實話,我並不想去。不是爲別的,主要我太害怕燕飛曉犯病。她犯起病來一般人都擋不住,別說打我了,殺我都沒的說。
我打算叫上劉楠一起,可話還沒等出口,燕飛曉的短信再次傳來:金朵,你自己來,不要帶上你那個朋友。
燕飛曉是精神不清楚,又不是腦筋不靈光。我和劉楠關係好,她心裡明鏡似的。
而燕飛曉都明說了,我自然不好再叫上劉楠。我開燈下地穿鞋,被吵醒的劉楠嘀嘀咕咕叫我。我安撫的拍了拍她,說:“睡吧,我去趟廁所。”
海邊和市裡不一樣,海邊的晝夜溫差大,即便是酷暑夏季,夜裡出去也要穿着點長袖。我胡亂的套上外套,哆哆嗦嗦的走到院子裡。燕飛曉還是穿着白色的長裙披散着頭髮,大半夜的活像女鬼。
跟燕飛曉說話,那必須要飽含熱情精神飽滿,我洋溢着笑臉跟她打招呼:“師母好!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您看您太客氣了,有什麼事兒你讓李老師吩咐,我一定……”
“噓……”燕飛曉精神很正常,但她的表情卻很慌張。燕飛曉捂住我的嘴,她的大眼睛水汪汪:“金朵,你小聲點,這件事兒不能讓李致碩知道,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行,我不說。”我如同和特務接頭,小心翼翼的問:“那您告訴我,是出了什麼事兒?”
燕飛曉左右回頭看了看,她神神秘秘的把衣兜讓給我看。我狐疑的探頭看了一眼,嘴把持不住的叫道:“這不是你的……”
“是的,是我的藥。”燕飛曉鬆開兜裡的藥,她再次捂住我的嘴:“我來找你,就是爲了這事兒……李致碩給我準備的藥,我不想吃了。”
“不想吃?”我腦海中聯想到一幅幅不好的畫面:“李老師給你的藥,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難道說,他想害你?”
燕飛曉趕緊解釋,她拼命的搖頭:“不,不是。李致碩,他對我一直都很好……可是,我不想讓他繼續對我好了,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
呃,這是演哪一齣?是白素貞被壓雷峰塔,還是孔雀東南飛幾裡一徘徊?
“你這樣不行,”我很嚴肅的勸着她:“你生病了,你就要吃藥啊!你把藥藏起來,李老師得多着急?我一個外人,每天看着李老師爲你做的這些,我都覺得特別的感動,你怎麼能……”
燕飛曉很固執,她苦笑着說:“李致碩,他一直想把我拉回到正常的生活上來。但是我心裡清楚,我受的打擊太大,心理上是很難復原了……要不是擔心李致碩難過,我早就不想活了。”
我內心無比的煎熬以及掙扎,燕飛曉現在的反應是不是抑鬱症復發了?如果不叫李致碩來,到時候燕飛曉有個三長兩短……
“金朵,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李致碩和我都挺喜歡你的。”燕飛曉冰涼的手指攥着我的,她苦苦的哀求:“你當幫幫我,也幫幫李致碩……我們兩個再這麼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折磨彼此致死的。”
病在燕飛曉身,疼在李致碩心。說李致碩爲了燕飛曉殉情,估計我都會信……但是現在把他倆生死的決定權交在我手裡,會不會有點太草率太欠考慮了?
再說,這麼大的決定,我也不能輕易下決定。
“師母,”我不斷的退後,企圖鬆開燕飛曉的手:“有什麼事兒,你和李老師好好說說。人生嘛,哪有什麼過不去的溝溝壑壑?我覺得你們兩個還是欠交流,趁着這次的機會……”
燕飛曉的手無力的垂下,月光中,她的小臉是瘮人的慘白。她的眼神,哀傷的我都想哭。我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只能無奈的妥協:“好嘛好嘛,你讓我幫忙……那你能不能跟我說說理由?事先說好了,傷害人的事兒,我可不做。”
“傷害人?你怎麼會傷害人呢?”燕飛曉動作遲緩的回頭看我,她一眨眼,眼淚就掉下來了:“我的病,是心病。心裡打了死結,這輩子都治不好了……等我在同學面前病發,李致碩就不能讓我去當指導員。金朵,算我求求你,你幫我和李致碩都解脫吧!讓我安心的去精神病院,讓李致碩安心的娶妻生子。”
“你走了,李老師怎麼會安心?”我試圖安慰燕飛曉:“我能感覺出來,李老師他很愛你。平時他對什麼事兒都無所謂,但是看你的時候,他總是在笑,一點脾氣都沒有。”
聽完我的話,燕飛曉不斷的搖頭:“不,你說錯了。李致碩不是對我沒脾氣,他是不能對我發脾氣。他現在照顧我陪伴我,也不全是因爲愛。”
“師母,你別這麼說。我相信李老師,他……”
“我當年的那場意外,就是因爲李致碩。”燕飛曉眼神冰冷的有點不近人情:“他不是不愛我,可他心裡更多的,是愧疚,是自責,是贖罪。”
我驚訝的下巴大張,好半天都沒有回覆到原位。要不是用手合上,我還以爲自己又脫臼了。
當年的那場意外是什麼,我是萬萬不能問燕飛曉的。一不小心觸到她的發瘋點,我簡直是太罪過了。燕飛曉見我沉默不語,她直接將藥塞到了我的手裡:“金朵,我瘋了太多年,一直呆在家裡沒什麼朋友。除了你,我不知道誰可以信任……趁着我現在還清醒,你一定要答應我這個請求。”
“我……”
“金朵,我求求你。”
“這個……”
“你幫幫李致碩吧!你總不希望你們老師,一輩子被我這個瘋子拖累吧?”
左右爲難之下,我只好勉強答應:“好吧……我試試。”
我剛把燕飛曉的藥接過來藏好,洗完澡沒看見媳婦的李致碩也找來了:“飛曉?你在哪兒呢?”
“李致碩!”燕飛曉笑的無比燦爛,她笑着對門口站着的李致碩揮手:“我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