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雲靜靜凝視着酒杯,把酒杯放在桌上,上樓走到他的房間,拿出行李箱,收拾行李。
江彩蘋衝上來,激動看着周澤雲,“你要做什麼?”
周澤去不說話,把物品放進行李箱。
江彩蘋撲過去,關上行李箱,憤怒的說,“你要離開這個家嗎!”
周澤雲擡起頭,凌厲森冷的目光看向江彩蘋,靜靜的說,“媽媽,我不會再回來了。”
江彩蘋像被人捶了一拳,斥責周澤雲,“你要去找唐秀亞,住在馬來西亞?”
周澤雲沒有回答。
他拿起行李,往樓下走。
江彩蘋追出來,嘶聲叫着,“你要是走出去,我會在傳媒登報跟你斷了母子關係!”
周澤雲忍無可忍,回過頭凝視母親,聲音又冷又澀,“你去登報!這種事情不是隻有你做得出來,我也做得出來!”青筋在周澤雲臉上跳動,他低吼着,“我愛你,痛心你的過去,但這不代表,你能傷害唐秀亞!在你和柳家的恩怨中,她也是一個受傷的人!”
江彩蘋嚴厲喝斥周澤雲,“她已經出國了,兒子,我們不要再爲這個女人,傷害我們母子的感情!”
周澤雲深刻地注視江彩蘋,鋒利的痛割着他的心,讓他的眼晴更利,兩隻眸子像寒星。
這就是他愛的母親!
他拿着行李,轉頭就走出院子。
江彩蘋追出來,“周澤雲,在你心裡,唐秀亞比你母親更重要嗎!”
這話讓周澤雲的心都被凍僵了,他轉過頭,對江彩蘋撕心怒吼,“媽媽,我愛你,所以,我一次次對你退讓,我和唐秀亞結婚,婚禮你沒有來參加,新婚你把別墅的門鎖鑰匙換了,把唐秀亞的行李扔出去,不給她回來!我有埋怨你嗎,沒有!我和唐秀亞離婚,我給她的離婚財產,你全都叫她給你,讓她淨身出戶,我有說過你嗎,沒有!你把我海外的生意全都收購了,我有阻止你嗎,沒有,我不是做不到,而是你是我媽媽,我愛你,你的過去我也心痛,也知道你從小把我養大的辛苦,可是,你不能這樣傷害我想要的女人!我不強求你喜歡唐秀亞,而是接受我和她在一起的事實,可你對我一步也不退讓,這麼傷害她!”直到現在,他還想着收購柳氏企業,要說服母親接受唐秀亞。
原來,即使把柳氏企業給母親,她也不會接受唐秀亞吧!
這種打擊對周澤雲太大,就像一個人在爲另一個人努力,而另一個人說,你做的是無用功。
周澤雲的眼晴血紅,眼晴一陣熱氣,竟想流淚。
他轉頭就走,把行李放進車廂,摔上車門。
江彩蘋拍着周澤雲的車窗,大聲叫着,“你心裡有我這個母親,就不會對我這樣說話,我懷孕被柳家拋棄,你不同情,卻爲唐秀亞這個女人指責我!”
“你就是跪在我面前,我也不會接受唐秀亞!”
“她走了,你休想再找到她!”
江彩蘋驕傲,強悍,培養周澤雲,卻被周澤雲這些鋒利的話傷到,話比周澤雲更是銳利。
周澤雲像沒有聽到,臉色發白,雙手緊抓着方向盤,發動汽車。
江彩蘋現在意識到,她要徹底失去這個兒子了!
江彩蘋一陣暈眩,追着周澤雲的車子,就倒了下去。
傭人跑出來,叫着江彩蘋,“太太!”
“太太!”
傭人慌着給周澤雲電話。
周澤雲接聽,傭人慌張說,“少爺,太太暈過去了!”
鋒利的痛楚從周澤雲的心割過,讓他陰鬱冰冷的眉眼微蹙,他閉了閉眼晴,把電話掛了。
傭人再打電話,周澤雲沒有接,也沒有把車子開回。
傭人害怕,做不了主,慌忙給江彩蘋的父親江勤波電話,即周澤雲的外公。
江勤波給周澤雲電話,周澤雲沒有接聽。
他茫然的開着車,拔李浩武的號碼。
“找到她了嗎?”周澤雲啞聲問。
“沒有,查過馬來西亞每個機場,確是有一位乘客名單叫唐秀亞,從國內到馬來西亞。”
周澤雲拿開手機藍牙,手有些抖。
不知要去哪裡,竟像被母親和唐秀亞一起放逐了,街燈閃爍,周澤雲目光空空盯着前方,車子在午夜的街道疾馳。
汽車從他的公寓經過,周澤雲的車停在小區門口,在車裡靜靜點了一支菸。
他望着樓上,公寓沒有亮着燈。
唐秀亞真的走了!
一道刺眼的車燈射過來,震醒周澤雲。
煙燃到了他的手,發出焦味。
一點也不覺得痛,周澤雲把煙丟向車窗外,發動汽車。
不知不覺,車子往機場方向開去。
他要去馬來西亞,找遍馬來西亞,也要把唐秀亞找到。
電話在午夜尖銳地響。
周澤雲瞥了一眼電話號碼,是外公。
對外公他一向是敬重,電話響了那麼久,周澤雲冷着眉眼接聽。
江勤波着急的聲音傳來,“你在哪裡,你母親暈過去了,你現在是要丟下你母親不管嗎!”
威嚴的斥責聲吼着周澤雲,周澤雲沒有說話,任外公在電話那邊把他訓斥。
夜晚的風從車窗進來,帶着涼意。
周澤雲瞥到街道上,一個女人低頭走過,神情孤單寥落,周澤雲的心一震,他顧不上禮貌,把電話掛了,猛地停車。
他衝過去,扳着女生的肩膀,“唐秀亞!”
女生轉頭望着周澤雲,狐疑道,“先生,你認錯人了。”
周澤雲眼裡的光亮黯下去,頹然回到車上。
他昏昏沉沉繼續開着車,經過海邊公路,就到機場了。
海浪洶涌拍打着岩石,周澤雲的車子開得越來越快,像一陣風飄過海邊公路。
夜晚寂寂,星星寂寥,月光冷冷凝視着一切。
砰!
一聲巨響。
周澤雲就要撞到前面的車,他急忙打轉方向盤,而那輛車爲了躲開他,撞到了海邊公路的欄杆。
濃濃的汽油味撲面而來,周澤雲動了下手臂。
手臂被前面的車窗玻璃割傷。
另一輛車裡發出痛楚低低的聲音,周澤雲一震,猛地下車跑到那輛車旁邊。
汽車爲了閃開他的車,撞到路邊欄杆,車子都撞毀了。
司機是一個女生,全身都是血,而她的腿被陷在車裡,她喘,息着,掙扎着想打開車門。
周澤雲急忙從他的車裡找出工具,砸着女生的車門。
他把女生抱出來,女生已經沒有了知覺。
他把她放在他的車上,車子疾馳向醫院。
女生被推進手術室,人影在周澤雲面前晃動。
他也像沒有了感覺,機械地站在走廊,女生的血沾到他的身上,他也全身是血。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周澤雲神智恍惚地靠着牆壁。
過了一會,醫生過來對周澤雲說,“你是他的家屬嗎,要聯繫她的家屬,她失血過多,她的腿要截肢。”
周澤雲腦袋嗡嗡響,只聽到要找她的家屬。
女生的手機掉在海邊公路的路邊,他撿起在他的口袋裡。
此刻,他呆滯地拿起手機,看着女生的手機通訊錄。
在通訊錄裡,一個稱呼讓周澤雲的眼神浮着寒意。
那是陳莉瑤。
陳莉瑤和這個女生是什麼關係?
周澤雲和陳莉瑤的關係並不友好。
他手上有她讓人強了楚喬雅的證據,而她原來是他星河公司的總經理,有他陷害柳相宇虧空十億空款的證據。
繽紛花園項目是一個陷阱,要讓柳相宇被抓,他讓李浩武找一個得力助手,一起團隊合作,這樣一個大項目,不可能是他一個人就完成,李浩武考察過陳莉瑤的背景資料,相信陳莉瑤,給他介紹了陳莉瑤。
因爲,陳莉瑤是富二代,是個千金,不會以後拿這些證據挾持周澤雲給她錢。雖然周澤雲不讓陳莉瑤對這個項目的商業機密知道很多,可陳莉瑤也能感覺到這個項目是個陷阱,是他陷害柳相宇。
周澤雲對付柳相宇,不只因爲柳相宇激怒他,也因爲母親,母親被柳家拋棄,他也恨着柳家。
想到這,周澤雲挺直了背脊,給陳莉瑤電話,簡單告訴了事情的情形。
陳莉瑤一聲尖叫,“她是我妹妹!”
周澤雲頹然放下電話。
世界真是小。
現在,陳莉瑤的妹妹可能殘疾了,陳莉瑤想舉報他陷害柳相宇,周澤雲因而坐牢,周澤雲竟無話可說。
是他的錯,精神恍惚,開車太快,才讓她的妹妹車子撞到路邊欄杆。
走廊傳來腳步聲,周澤雲擡起頭,就被一拳砸過來。
男人揍着周澤雲,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臉上。
周澤雲沒有還手,陳莉瑤站在旁邊,叫着,“大哥,不要打了!”
男人扭過周澤雲的肩膀,把他摔在地上。
一陣劇烈的痛穿過周澤雲,另一個人影跑過來,喊着周澤雲。
是江彩蘋,她暈倒到了這醫院,聽說周澤雲撞了人,她跑了過來。
走廊一片混亂,男人對周澤雲撕打,拳頭像雨點砸着周澤雲。
警員過來給周澤雲做筆錄,拉開男人。
周澤雲歪靠在牆上,擦着嘴角的血跡。
江彩蘋驚喊着,周澤雲的腦袋被打破了,血觸目驚心。
周澤雲麻木,心空蕩蕩。
他做了筆錄,到走廊抽菸。
陳莉瑤的家人也趕了過來,她的母親哭吼着,“她的腳不能截肢!她才二十歲!”
痛苦讓周澤雲的腰挺直,江彩蘋叫着他,“你受傷了,要去做包紮。”
周澤雲冷漠看着江彩蘋,熄了煙,從她面前走過,站在一個打扮富貴的女人身邊。
“對不起,也很抱歉,她的事情我會負責。”
啪!
女人一個耳光揮在周澤雲的臉上。“你負責就可以了嗎!她的腿要是受傷了,你負責她一輩子嗎!”
一輩子?
周澤雲沒有表情的臉動了動,他想要和她過一輩子的女人是唐秀亞。
他的手放在口袋,攥着那張機票,他本來想今晚就飛馬來西亞,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唐秀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