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落定,陳志再一次對遠赴而來的一衆魔修行禮,自此陳志與千代露以及須卜開始返程。
陳志再一次在識海顯出了玲瓏碎片的位置圖,然而原本標記的清清楚楚的位置圖在現在卻一片模糊,與平常的山脈圖已沒了什麼差別。
這對於他來說無疑就是一種打擊,原本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所有,而現在卻只是一副普通的位置圖罷了。
“爲什麼會這樣?爲何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是誰!是誰遮住了我的圖!”
而一瞬間的冷靜,陳志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難道有人與我一樣,也在尋找玲瓏碎片?”
這又一次讓陳志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若是如此,那,那個人又會是誰?”
千代露在一旁安慰,想讓陳志放寬心。
“陳志,你要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會有”。
而此時的陳志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語,像是精神有了分裂,口中一直自顧自的喃喃自語,但他的腳步卻沒有停止,一直朝着偏東的方向前進。
“仙姑啊,你看,之前只有尤金是這樣,現在好,一個癡呆跟着另一個癡呆”。
“你給我閉嘴!”
“不是,我是想說那我們算……”
千代露用眼神警告了須卜,須卜也明白,她的這種眼神就代表着自己若是再與她對話,絕對有可能會遭受一些折磨,於是,轉身看向了黃鼠狼,一人一鼠聊嗨了起來。
他們走出東海的時間很慢,少則也有了一個月,原因不在於其他人,而是陳志自己。
他一路上狀態頻發,時不時的就會呆在原地出神,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在他們臨近走出東海之後,千代露強行將陳志留在了冥王殿中後,派人前往了蠻妖界域,將陳志的狀況告知了凌月,請凌月前來冥王殿。
在他們停留在冥王殿的第二天,李澤坤來到了這裡,不是他的得到了千代露的消息,而他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看望良清葉與良清竹兩兄弟。
在李澤坤以帝釋經爲前提對這兩兄弟的指導下,他們的身體幾乎已像是重鑄了一般。
這一次,李澤坤的前來也是對於他們兩兄弟最後的指導,在這一天後,如果不出意外,那麼這兩兄弟就可以控制那潛伏在他們體內的萬惡之蟲。
對於此時的陳志,李澤坤試了很多種辦法想讓他走出失望,但終也都沒有奏效,他也是連連愧疚自己對於帝釋經的感悟還不夠,而這也讓他想起了莫然,他一陣哀嘆:“如果莫然一直沒離開的話,那現在又是怎樣的場景?”
唯一讓他們不用擔心的就是如今的陳志完好無損,且又獲得了機緣。
陳志一行人在東海的事情是須卜告知的。
須卜對於東海內發生的一切是即講事實又誇大其詞,更主要的是他將自己講述成了東海之事的主力。
黃鼠狼也在不停的爲須卜做補充,本就率直的李澤坤還真是信了他們所說的。
所以李澤坤,須卜,張強,黃鼠狼,三人一鼠很快抱了團。
千代露則一直沒走離開陳志身邊,不論何時她都在不遠處守護,直到她得知凌月快要到達冥王殿時的前一晚,她才自行離開,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平息這段時間的勞苦。
而也就在這一晚,陳志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悄然離開了。
待凌月到達之時陳志早已沒了蹤影,於是所有人都慌忙的飛出了冥王殿,尋找陳志的下落。
陳志一直在渾渾噩噩中,他在那一晚沒有意識的出走,而他的方向就是漠土。
東海距離漠土很近,也就是那一晚將要退去時,他就已經到達了漠土的範圍。
他在漠土的一處懸崖邊上停了腳步,盤膝而坐,一直看着東邊的方向。
自陳志進入漠土時,刃甲就已知曉,但刃甲沒有前去打擾陳志,而是就在遠處靜靜的看着。
在兩個時辰後,陳志站起了身子,依舊搖看遠方,開始輕聲自語。
“一路走來直到現在,我得到的很多,但卻總覺得失去的更多,我知道這是必須經歷的,我也在一一跨過苦難,可是總有意外前來干擾我的心,越是努力,到最後就越是失落”。
“刃,你說,我該不該繼續?”
刃甲被陳志突然點了名,但這也並不奇怪,那怕是幾年前的陳志也能悄無聲息的察覺周身千丈的所有。
刃靜默了片刻,對着一旁的甲說到:“你先走吧,我覺得我應該與他聊一聊”。
甲在猶豫幾時後離開,而後剩下了刃與陳志。
“陳志,你的苦難我知曉多數,這一次,我不與你談論,因爲你我畢竟有別,我無法切身感受你的一切,但我可以告訴你我自今日以前的過往,僅供你參考”。
就這樣,一段悽慘的過往緩緩傳入了陳志的耳朵。
刃甲是兩人,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在哪裡出生,父母是誰,他們一概不知,他們只知道的是彼此間只有彼此,只知道那一年他們七歲,就如從長大七年的夢中甦醒,而夢中卻沒有常人所夢的場景,哪怕是黑暗,哪怕是恐懼。
自他們睜開眼後兩人的手就緊緊握在一起,他們的腦海中分別就只有一個字,一個是“刃”,一個是“甲”,這也是他們名字的來由。
自此兩個七歲的孩子走上了磨礪心智的旅程,有過飢餓,躺過冰雪,吃過腐肉,喝過泥水,更受過欺凌。
總之在他們當時的認知中,一切苦難都是在爲他們的死亡做鋪墊。
遊歷於苦難中,在他們十歲時,刃找到了生計,是一家路邊酒肆,自那時他們不再經歷飢寒,當時的他們認爲這就是他們人生最輝煌的時刻,然而那只是一時的裹敷限制了他們的想象。
苦難沒有因此拋棄他們,在他們最開心最快樂之時,苦難找到了他們,那是厄運。
當時他們在山間玩耍,正是不亦樂乎時,天空忽然昏暗,閃電劈向了他們一旁的大山,激起的山岩落下砸中了甲,她的半邊身子直接癱瘓。
對於一個十歲的女孩來說,花季未到,花季卻已過,且她的生命加速邁向終點。
那一天刃揹着甲回到了給他生計的酒肆,祈求東家能夠救一救甲,爲她找人醫者救治,然而在東家的眼中,他們已經沒有了存在的意義,被推出了酒肆。
那一天夜晚也是刃的噩夢,他潛入了酒肆,找到了東家,再一次祈求,直到最後,悲劇發生了。
只是刃在焦急中無間將東家推倒,但恰巧他的頭磕在了桌角,只見兩行血液順着東家的鼻孔流出,這東家沒了呼吸,血液如惡魔一般順着刃的眼睛,侵蝕着他幼小的心靈。
刃驚慌失措,他逃走了,而後來又折返回了酒肆,慌忙中拿走了酒肆中的所有錢財後背起了甲,開始尋找醫者。
兩年間他們走過了大半個南極之地,尋找醫者,但尋得醫者有千名,可所有的醫者都告訴他,甲已經無法醫治,面臨她的也只有死亡。
十二歲,是刃最艱難的一年,這一年,甲的生命走上了終點,但也在這時,奇蹟繞開了厄運前來光顧。
甲自沒了呼吸之後,她身體中癱瘓的一部分化成了一件透明的鎧甲,而完好的一部分化做了神魂。
刃在身心俱滅之時,眉間溢出了一股氣,不會消散的氣,盤旋於鎧甲之上。
甲拿起那件透明的鎧甲穿在了刃的身上,捧起了那團不會消散的氣,那團氣在甲的手中化作了無形的刃,甲告訴刃,她還在,她也不會離開,她會一直在他的身邊,守護他,與他一起面對未來的種種。
自此,刃有了甲,甲有了刃,自此甲沒了本體,只有一顆信念讓她的神魂不滅,永遠留在刃的身邊。
他們的機緣也就從那一天開始,步步攀升,直到後來他們成爲了世人心中無堅不摧的組合,刃甲。
世人只說終不見甲身,但世人不知甲只是神魂無法顯現,若無信念,那麼即刻就會灰飛煙滅。
這就是刃甲的由來,直到現在,他們依舊不知道自己七歲之前是什麼樣子,不知道父母又在何處,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是什麼,只有刃甲,僅此而已。
十八年,相伴於彼此左右,確切的說十八年對於甲來說,刃只能去感知,只能將甲年少時的模樣強加於他的感知之上,以此來安慰自己。
刃將自己的一切都告訴了陳志,陳志潸然淚下,玲瓏女的模樣如仙光一般幻化在他的眼前,似是要告訴他,“我還在,只是在你看不間的地方”。
凌月已隻身尋到了漠土,她在之前就已在了陳志百丈之外,直到陳志潸然淚下時她才悄悄的趕緊,將陳志摟進了懷裡。
又如年少時一般,那一股溫暖正在陳志的內心盤旋。
不知何時,甲已經在了刃的身邊,輕輕的貼敷在刃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
千代露,李澤坤,張強須卜等等,所有人也都在半個時辰中來到了這裡,看到陳志與刃此時的狀態,他們沒有一個人靠近,沒有人忍心前去打擾他們。
直到夕陽再一次落下,陳志站起了身子,回眸看向了衆人,對其微微一笑,以示自己往後的時日。
而氣氛依舊凝重,不知該如何打破,千代露在須卜感傷之時朝着須卜的屁股踢了一腳,對其使着顏色。
須卜剛想破口大喊時看到千代露的眼色,他便已知曉,這是要讓他把自己貢獻出去。
須卜牙關一緊,想都沒想,直接跑向凌月且大喊:“美麗的師祖宗!我要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