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宋家如何,只說沈蘭讓沈長海將馬車趕去了袁家集,沈蘭先回到了之前的小院,雖說之前讓鋪子裡的人住進來,畢竟屋子不多,也住不下下那麼多人,最終不過是香菱和兩個婆子住了進來,此時沈蘭回來了,她的臥室倒也沒有動過,勉強撐到回來,沈蘭已經有些體力不支,將石頭交給了香菱帶,自己則吩咐沈長海去黑虎寨找袁浩,問清楚自家的宅子何時能交接了,看能不能在正月裡就搬了過去,畢竟這邊的宅子小了一些,家裡的人口卻是有些多。
得了命令的沈長海立馬出門辦事去了,沈蘭則回房裡倒頭就昏睡了半天,等到下午精神好了一些,香菱就端了熬得軟糯的白米粥過來伺候她食用。
沈蘭半躺在牀上吃着粥,心裡卻想着雁孃的事情,明明她對雁娘很好,從來不曾打罵過,可是卻沒想到雁娘會如此對待她,雁孃的賣身契在自己手裡,卻聽着別人的吩咐,想來還是她想得太簡單了,總覺得與人爲善總歸沒錯的,卻沒想自己在這些僕婦面前太過於和善了,纔會讓雁娘有機可乘,如此看來她以後切不可如此行事,奴僕就是奴僕,哪裡能跟主子平起平坐呢?
想到這裡,沈蘭自我檢討了一番,下人終歸是下人,並不是手下的員工,沒必要對他們太好,不滿意了,大不了就拖出去賣了,何必爲了個僕婦傷心難過,想開了沈蘭也就沒有那麼難過了,倒是尋思着什麼時候將雁娘再轉賣了出去,免得留在自己跟前徒增厭惡。
吃過了粥,沈蘭換了一身衣裳。總算覺得身子好多了,也能下地走動了,吩咐徐、馮二人重新準備過年的東西,打算乾脆就在這個小院過年算了,反正她本身也沒什麼過年的覺悟,畢竟她前面三十年過年也就那樣,特別是從她記事開始。過年就是看春節聯歡晚會而已。剩下的日子不是窩在家裡睡覺,就是窩家裡打電腦遊戲,哪裡有什麼過年的氣氛。所以對於過年沈蘭的確沒什麼期待,不過是吃吃喝喝無所事事。
沒多久,沈長海和沈長生一起回來了,跟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袁浩。沈蘭吩咐人準備了茶點親自招待袁浩,坐堂屋裡的袁浩眼見沈蘭一臉蒼白地從屋裡出來。一時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幾日不見生病了?”
“偶感風寒,無大礙,今兒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山上不忙?”沈蘭坐下後。問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袁浩皺眉問了句,“山上不是有我大哥麼?我總歸是一個吃閒飯的,哪裡輪得到我來主事。對了,你怎麼不在宋家村過年。反而匆匆趕到這邊過年?”
袁浩是知道沈蘭之前的打算的,所以這會兒纔會好奇,特別是沈蘭竟然倉促地派了人去山上問他何時能交接宅院,這才讓他心生怪異,就順嘴問了一句,才知道沈蘭已經回到了袁家集,頓時就跟着沈長海下了山,看看沈蘭這裡是出了什麼事。
沈蘭擺出一副爲難的表情,帶着幾分不願多提的神情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況,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說完還擺出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模樣,袁浩看了也不見怪,對於沈蘭的事情,他之前是有調查的,自然明白沈蘭在宋家的情況,只是搞不懂爲什麼明明已經跟那家人家分開了,還會被人家騷擾,不過想到如今世道重孝義,沈蘭就算分家出來單過,那家的人要爲難她也不是什麼難事,這麼一想也算是釋懷了。
“要不乾脆我找人把那些人給做了,免得你爲難。”畢竟是刀口舔血的人,袁浩說話行事自然也就簡單粗暴。
聞言沈蘭頓時瞪大了眼看着袁浩,這人簡直是拿人命當兒戲,竟然隨便就要取了人家的性命,真是個面黑心黑的傢伙。
被沈蘭看得有些發毛,袁浩神色淡淡地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沈蘭搖了搖頭,端了自己跟前的杯子喝了口茶,纔回道:“沒想到你這個人這麼心黑,一出口就要人家的性命,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仇,殺人總歸不大好。”
袁浩淡然一笑,也端了杯子,嘴裡問道:“怕了?我家可是土匪窩,不殺人越貨,靠什麼過日子?”
其實沈蘭自己也知道自己矯情了,這樣的世道,殺個把人並不是什麼大事,就拿她自己來說,爲了不讓秘密透漏出去,還不是將一條船的船工連人帶船給禁錮了起來,就算沒有殺人,其實跟殺人有什麼區別?造成人家骨肉分離,今生今世不得相見。
“怕倒不會,只要你不殺我就行了,能活着誰想死呢?”袁浩聞言笑了笑,倒也沒有說什麼,對於沈蘭的性子,他還是有幾分瞭解,這個女人很是疲懶,不是逼到頭上來的事情,通常是將過且過。
之後袁浩帶了沈蘭去驗收新宅,新宅的門牌上是沈宅兩個剛勁有力的大字,硃紅的大門是用桐油漆的,門上兩隻嶄新的門環,鑲嵌門環的是兩隻獸首,這個兩個獸首是傳說中的椒圖,傳說龍生九子,這椒圖就是其中第五子,椒圖形狀像螺蚌,遇到外敵侵犯總是將殼口緊閉,顧性好閉,人們將它用在門上,除了取“緊閉”之意以求平安外,還因其面目猙獰負責看守門戶,能夠鎮守邪妖;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即椒圖“性好僻靜”,忠於職守,故常被飾爲大門上的鐵環獸或擋門的石鼓,讓其照顧一家一戶的安寧,沈蘭這新宅門前無石鼓,這椒圖就做成了門環鑲嵌在了門上。
這房子是按照沈蘭的要求設計爲四合院的樣子,是一處一進的宅子,大門進去兩邊是倒座房和門房,正對着大門是一處影壁,這處影壁正好阻擋了從大門到院裡的視線。就算是開了門也看不見裡頭的光景,過了影壁則是用青磚和鵝卵石鋪的院子,因爲是新建,院裡倒是什麼都沒有,東西兩邊的遊廊後面則是兩邊的廂房,正北面是正房,正房兩邊各一間耳房。
房子初初建好。屋裡地面上倒是都鋪上了青磚。傢俱等一切用具都還未曾佈置齊全,就是房子的用途也沒有確定,一切都等沈蘭接收了房子。然後再開始裝修佈置,對於這一點沈蘭還是挺滿意的,自己佈置房間也更能合了心意。
看過了房子,沈蘭很是滿意。至於說這房子名義上的屋主並沒有住在裡面,按照袁浩的說法。這房子算是租給沈蘭的,這樣一來就避免了讓人知道這屋子是沈蘭所有,沈蘭想了想也覺得這主意不錯,總比莫名其妙住在人家屋裡強上不少。如果用租憑的藉口,就完全沒有問題,同時也遮掩了這屋子是沈蘭所有的事兒。
因爲過年。很多鋪子並沒有開,沈蘭想要去添置東西也不可能。再者這個時候很多東西都不是直接去買,而是請人到家裡來做的,所以沈蘭打算開了年再請木匠過來測量了尺寸,然後纔開始商量着打那些傢俱,另外房子的用途也需要分配,除了這些事就是要重新買人。
雁娘自然是不好再用了,如今石頭已經能吃食物了,並不是一定要喝奶水,倒是不必再請有奶水的奶媽,倒是可以買個知書達理的嫂子帶着石頭,能夠順便給石頭啓蒙,孩子雖然小,但是偶爾學些童謠和詩詞來啓蒙卻是必要的,另外沈蘭還想請個教養的嬤嬤,畢竟她是從那個沒有大宅門的地方穿過來的人,對於後宅的事情並不精通,也是因爲這個原因,纔會讓雁娘鑽了空,沈蘭如今就是想請一個懂規矩的嬤嬤幫自己管理後宅。
另外就是掃院子的婆子,守門的老頭,至於護衛有長海和長生即可,另外就是伺候的丫頭,至少她身邊需要一個,另外就需要一個竈上的媳婦子,至於其他的管事暫時沈蘭還沒有打算,畢竟她現在也只有食味軒一處產業,還是自己親自管理,至於說買土地什麼做地主,沈蘭還在觀望之中,大片的良田固然是好,可是也要她能不能賣得下,另外能不能守得住。
晚上袁浩留在沈蘭家一起用了晚飯纔回去,因爲沈蘭身子不大舒服,晚飯就請了劉廚子來做飯,又因爲是年關所以菜色很是豐盛,沈蘭既然打算立規矩,這晚一桌子的飯菜自然只有沈蘭和袁浩、石頭一起吃,香菱則一旁伺候着,其他人則等他們吃完了,纔將剩下的飯菜端下去吃,用過晚飯袁浩就騎着自己的馬回去了。
轉眼就是三十了,一早沈蘭和石頭穿戴整齊,又讓人準備了酒菜打算去宋家村送煙火,原先沈蘭是不清楚這些事情的,而是事先跟人打探過,才知道這天是要祭祀家中祖先和修正墳塋,沈蘭既然極了宋家七房,自然不能說一套做一套了,哪怕宋文祥不承認過繼的事情,她也不能做拿不守信義的人,所以哪怕知道回去宋家村會遇上討厭的宋家人,沈蘭還是帶了香菱和沈長海、沈長生一起回去。
避免見到宋家人,沈蘭直接讓沈長海將馬車趕到山上,然後自己抱着石頭,香菱提了食盒和裝香燭的籃子,而沈長生拿了鋤頭,一行人就朝宋家的祖墳山而去,上了山沈蘭就讓沈長生用鋤頭修正墳塋上的雜草,而她自己則將帶來的酒菜擺上,放了鞭炮後,又點了香燭燒了紙錢,帶着石頭在墳頭磕頭祭拜,按照規矩祭祀了七房的祖先。
“文祥媳婦,怎麼就你帶着石頭燒煙花啊?你們家文祥不是回來了麼?”同樣來山上送煙火的村人見沈蘭一行人,不禁好奇地問了起來。
沈蘭笑了笑,卻不好回答村人,只是道:“嬸子,時候不早了,我這邊好了,也該回去了。”
“哦,那行,七爺爺這邊也算是有人祭祀了,以後這支就靠你們了。”說着那婦人一副很是欣慰的模樣。
沈蘭笑着點了點頭,就帶着一行人下山去了,倒是留下那婦人很是奇怪,據聞文祥昨兒就回來了,反而這文祥娘子不在家呆着,而是坐了馬車去了袁家集,看來這宋如海一家只怕是不肯過繼的事情了,可是文祥娘子又到這邊來祭拜,這個事情只怕有些蹊蹺,也難怪這文祥娘子一臉勉強的笑,只怕文祥是想反悔了吧。
一路上倒是沒有碰到什麼不願意碰到的人,沈蘭安安生生回到了自家的小院,這麼一來一個上午也就過去了,下午沈蘭帶着香菱和徐馮二人着手包湯圓和做餛飩,三十的晚上是吃湯圓和餛飩的,預示着一家人團團圓圓,此外還要守太歲。
糯米粉和小麥粉都是昨天就去米鋪買的,揉麪什麼的都是沈蘭的弱項,所以沈蘭並沒有參與進去,只是一旁看顧着,徐氏揉的是糯米粉,是要用來做湯圓的,而馮氏則是揉的小麥粉是用來做餛飩用,另外沈蘭昨天去看房子的時候,她二人就將要蒸粑的老面發好了,所以下午還要蒸粑,這些粗活兒也輪不到沈蘭來做,沈蘭只是隨口吩咐要用些什麼材料,做些什麼點心等。
就在沈蘭在竈間忙活的時候,香菱抱着石頭跑了進來,朝着沈蘭喊道:“太太,雁娘嫂子回來了,還帶了個男人來,真在外面跟長海哥他們僵持着呢。”
聞言沈蘭立馬就明白了過來,看來這雁娘是真的不識擡舉,竟然將人給領到了這裡,心裡很是不舒服,不過沈蘭還是將手裡的事情交代了出去,就跟着香菱出了竈間,到了院子裡就看到沈長海和沈長生站在院門口堵着不讓宋文祥進來,見此情景沈蘭心裡有些不快,雖然是三十,但是外面還是有人在行走,這麼堵在門口,自然就招人耳目了,引得不好少人駐足張望,明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