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各回了屋子。想着明天要早去上工,江燼雪便也上牀睡了。睡下不久,便聽着江照春又打罵起來,趙芸哭着嚷着。
然後聲音便大了起來,江照春拖着趙芸扔到堂屋,舉起凳子就砸。江燼雪三人都披了衣服趕過來,江照春用凳子砸的趙芸手臂都流血了,嘴裡大罵:“你個臭表子,給我戴綠帽子,跟誰勾搭的,上誰的牀!你個臭表子,敢讓老子當烏龜,老子砸死你!”
“我沒有,沒有!”趙芸被砸的慘叫。江燼雪撲上去搶奪他手裡的凳子,哪搶的住,江照春一手就把她推倒地了。如雪也上去搶凳子,被江照春正好用凳子腿刮到了胳膊,立刻便有血滲溼了衣服。
瑞雪哇哇的大哭,“別打了別打了!”江燼雪爬來撲到趙芸身上,捱了二凳子,江照春到底不敢把她打的太過,便提起她扔到一邊。
一時娘四個哭聲陣天,門外便傳來拍門聲,“燼雪,如雪開門,開門!”江如雪一聽是大姑的聲音,連忙奔過去開門。江照春罵道:“我看誰敢去開門!誰開門我砸死誰。”
江如雪纔不管他,跑着去開門。江照春手裡凳子真朝她砸過去,趙芸連忙搶下來,手又被劃傷了。那邊如雪開了門,是江照莉和江照美。原來兩人晚上下工回家才聽說江照春一家搬回來了,便提了些雞蛋過來看看,這纔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又打又罵的,便急忙的拍門。
如雪開了門,哭着叫了聲大姑二姑。
二人就一陣心疼,半跑着進屋,江照莉一眼看到江照春提着凳子,燼雪母女都被打的倒地上。瑞雪哇哇的哭,便上前一巴掌甩江照春臉上,搶過凳子扔了,便又打了一巴掌:“你作死啊你!你不想過日子啊,你天天作什麼啊你!”江照美放下雞蛋,點亮了油燈,這纔看到地上的趙芸裡衣都滴紅了血。燼雪後背也是鮮紅一遍,就是如雪胳膊上也是有一塊血印。
這一看,江照美也急了,上前又打了江照春一巴掌:“你想打死人啊你!連孩子也打啊你,你中邪了,你抽風啊!”
江照莉氣的胸脯直喘氣:“你個不掙乾的,爲個妓女賣房賣地,把老婆孩子都趕出去了。好不容易娘幾個掙點錢給你蓋了新房子,你不知道感謝,還又打又罵的,你良心狗吃了啊!你沒人性啊!”這邊越罵越氣,又甩了幾耳刮子。江照春這人也不知咋的,就是怕江照莉。從小就怕,只要是她罵自己,從來不敢還口。被她打也不敢還手。這真是一物降一物。
江照美扶了燼雪和趙芸起來,有些手忙腳亂的不知該咋辦。江照莉便沒好氣的說:“等啥呢,去找吳郎中買點傷藥來,這都是女人,他也看不了。”
江照美一聽連忙點頭出去了。江照莉便去廚房燒了熱水,給如雪掀起胳膊先洗洗。還好,劃傷了三個長口子,卻不深。只是怕會留下傷疤。
燼雪後背青了幾處,紅腫幾處,還有三四個地方流了血,都是凳子腳劃的,所以不算太深。趙芸就重了。胳膊身上沒一處好的,而且胸口還好幾處抓傷,頭髮也撕掉了一小片,嘴角都是血。
江照莉在瑞雪的屋子邊給擦邊罵:“好好的,你又找什麼事!住新房子還不好,有吃有喝的,比以前過的強一百冒頭子,你又作什麼死!”
江照春那頭咬牙道:“她給我戴綠帽子!”
“胡扯什麼!”這罪就重了,江照莉嘴裡說着,不過想着這快一年了,趙芸都住鎮上的,難道真有人了?於是下意識詢問:“你外頭有人?”
趙芸冤枉的搖頭:“大姐啊,哪能有啊,我啥人你還不知道嗎?”她不讓碰純粹是心裡厭惡江照春,加上他動作粗魯,哪裡有心思。沒想到略一反抗,便被他照死裡打。
“沒有,騙誰啊你,沒有你裝什麼處女,不讓老子碰,你給誰留的?”江照春又罵起來。江如雪不明白什麼意思,江燼雪卻是明白了。臉上十分的羞愧。
江照莉氣了:“胡沁什麼的,在孩子面前亂說什麼,嘴上沒把門的!”
“她要不是有人了,能不讓我碰!天天上工上工,誰知道跟誰上的工,是上牀還是上工!”江照春嘴裡又噴起來。
這話越說越不像話,江照莉實在聽不下去了,扔下帕子,出門又給他一巴掌:“你個大男人,不掙錢不養家,她娘兩養活你,還養出事啦!嫌她上工,那別讓她去,你去啊!你出去掙錢養家啊!”
江照春呸一口:“老子養她白養的。閨女都是賠錢貨,我養這麼大不該給我賺錢啊。過幾年白送人了,我一個子都撈不到。別說她二個,如雪也得去掙錢,哪個也不能吃閒飯!”
“吃閒飯就是你!除了你沒人閒着。就你啥嘛不幹,還一天到晚的找事,不讓人過!”江照莉真是恨的牙癢癢的,這虧的是自己親弟弟,要不然哪裡會跟這種人多廢話,簡直不可理喻。真不知道這爹孃以前咋教的,教成了這樣!
其實江照春這樣,還真沒人教,梁氏年輕時爲了養五個孩子,天天種地哪有工夫教孩子。但是江老頭呢,就和江照春差不多一號人了。據江照莉比較,這父子兩長的都差不多。
但是江老頭比江照春要好上一些,雖然也打梁氏,可沒打過五個孩子,也不是天天這樣子打的,早晚沒錢吃肉的時候心頭起火時纔會打上一頓發發火氣。後來還是因爲吃多了肉才死的。
吃多了肉也能死人嗎,確實是的。江老頭愛吃豬頭肉,鹽大,所以血稠。又愛吃肥肉,所以油脂也大,郎中的醫用術語農村人聽不懂。反正意思是肉吃多了,鹽吃大
了,所以身體裡的血稠了,血管薄了,以後堅決不能吃了,否則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家人都不讓他吃肉,可他嘴讒管不住。偷了錢上鎮上,買了肉站在路邊吃,吃完纔回家。而且偷着吃的肉就是香,一吃就許多,有一回他啃完了豬頭,就倒地不起了。有認識他的便好心送了醫館,從那後江老頭就幾乎起不了牀了,再後來被江照春醉酒擡出門時撞了門框死了。
所以梁氏看到他就想起江老頭的死,而且江照春又和江老頭年輕時一個性子,她看到就想到自己年輕時受的苦,所以非常不喜歡江照春,不想看到他。
這邊正吵着,江照美回來了,還帶了吳郎中和他的嬌妻。吳郎中聽江照美說娘三都捱了打,想着光拿藥,趙芸就算了,兩個女孩子還小,留了疤就是一輩子的事了。於是便叫了嬌妻過來幫忙包紮。這吳妻嫁給吳郎中十來年,簡單的包紮也是會的,所以有什麼婦女受傷都會讓她處理。
而且她一聽說娘三都被打了,也想過來看看。一是看熱鬧,二是作爲女人的同情和可憐。江照美和吳妻進瑞雪房,挨個看看,都一臉沉重。吳妻都忍不住要開罵了。她仔細的給三人包紮好,出來對吳郎中說,“你給把把脈吧,傷的挺重。”說着衝他使了個眼色。
吳郎中點點頭。娘三出來。吳郎中看着三人身上的血就覺得扎眼,移開目光先給如雪把脈,沒什麼大事就是營養不良,不過他便說重了幾分:“底子薄,身子虛,受了驚嚇,得好好養養,否則會落下心口疼的毛病。”
江照莉一聽臉就一變,心口疼的毛病這可是大病啊。這才幾歲的孩子得心口疼,這輩子就要命了。
吳郎中又給燼雪把把脈,她到是重了些,而且肝火太旺,明顯是生了大氣,而且身體也是虧了元氣,像是勞累過度。於是便問道:“你可幹了什麼重活?身子虧的太多。”
趙芸連忙道:“丫頭跟我一同上工的,有時半夜才下工。”
吳郎中白了她一眼:“作孽啊,這纔多大,能上工掙錢啊,就算上工,哪能幹到半夜啊!她身子虧的很了,得補補,如果再這樣虧下去,怕是養不成人了。”
“啥?”趙芸險些昏過去。江照莉和江照美臉也白了。
“啥什麼啥,沒聽懂啊,以後要吃好的,多補補,真要是缺錢上工,也要少做些,不能加時。好好養着活個七老八十的還可以,要是繼續勞累過度虧下去,能過十五就不錯了。”吳郎中說話間瞪向江照春。
江照春雖然覺不着什麼,可想着江燼雪能賺錢,而且好不容易養大了,怎麼着也要賺個彩禮錢啊,可不能讓她這麼死了,否則賠大發了。於是便也點頭:“嗯嗯。”
其實也沒這麼嚴重,雖然身子虧了些,但是養養就好了,哪有吳郎中說的嚇人,只不過吳郎中心疼孩子故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