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妻看向趙芸,“你這頭咋樣啊,上回聽說有血塊的,好了沒?”趙芸不知道說什麼好,江燼雪替她回答:“多謝嬸子啦。我娘好些了。上回還欠了你家診金沒付呢。”江燼雪說着要掏錢。吳妻連忙推開她的手:“唉呀,就用了幾瓶創傷藥粉,用不了幾個錢。要不是劉郎中捨得用了他的寶貴金參,你和你孃的命可救不回來了,你要謝謝他吧。”
江燼雪和趙芸一直病了好久,所以不知道那晚救治的具體細節,現在才知道劉郎中用了金參給兩人吊命,看來娘兩是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了。
吳妻說着向衆人宣揚起來:“你們不知道啊,再晚到一步人就沒了。劉郎中不捨得他家的鎮店金參,是我老頭子求了的,兩人合着手一整夜沒睡纔算把娘兩從鬼門關拉回來。還有如雪的腿啊,全是血,一拐一拐的大半月才能走。瑞雪那孩子啊滿臉的紫筋,都是瘀血,好多天都不能吃飯啊。”
她雖然後來沒有去鎮上看過,可畢竟見到娘四個的傷情,所以也是說的差不多。村民都唏噓的看向江照春眼裡都是鄙夷。
李伯正好駕了牛車從鎮上回來,下了一車人。趙芸三人便繞過江照春,把東西放上去,回頭對吳妻說:“大姐,我們三人先回鎮上了,有空來玩。”說着便讓李伯起行了。
江照春被這麼多人指點看着,哪還敢再揍人,香香早氣的扭着屁股進了院子,江照春也連忙跟着進去關上門,便聽到香香叫罵哭鬧的聲音,江照春還不住的說好話哄她。村民都搖頭嘆息,這江照春是朝死裡作啊,早晚衆叛親離。
娘三人會着車上生了會悶氣,李伯看了便勸道:“你娘三如今也算苦盡甘來了,有好衣穿,還不挨他的打,受點氣又算啥啊,當他說話全是放屁!”
三人便笑了起來,跟李伯聊了聊,很快就回了鎮上。方氏一人在家正縫補呢,聽到聲音就出來幫着抱了被子。因爲只拉了她們娘三,所以趙芸給了李伯二十文。李伯也沒推辭,又趕車回鎮口等人了。
方氏問三人回去的情況,如雪哪忍的住便都講了一遍,方氏自然頗有些氣憤的罵了幾句,趙芸倒是想開了,到街上殺了只雞煮了,幾人就把它江照春狠狠的撕咬起來。這樣吃雞果然爽勁,撒完氣四人便又開始忙活了,現在到了換季的時候,大家都拿了秋裝過年修整,有大改小的,有加袖口的,活也多的堆了一牀。正好趁着休息,四人趕趕進度,到了晚間也都弄的差不多了,這才了了心事。
很快就深秋了,娘三又領了錢數數都存了十七兩了,都是不住的興奮。藏好了錢,第二天休息,四人又一起幹活時,江照莉竟然來了。
她是躺馬車上江照明拉着來的,同行的還有大姑父王強。
江照明放下了江照莉,看上娘三瞪着他的神情也不敢多呆,連忙就駕馬車回去了。趙芸又鋪了以前如雪燼雪的那張牀,照顧江照莉躺好,便問她原因。
江照
莉人瘦了幾圈,臉又黃又黑,連頭髮都黃了,人也沒力氣說話,只是喘着氣搖了搖頭。
王強嘆氣蹲在地上:“你大姐去年就胸口疼,家裡沒錢也就一直沒看。今年疼的厲害了,上個月收玉米時暈倒地裡了,這才拉着吳郎中看。吳郎中說是胸口可能長了瘤,便讓我們來鎮上。後來去了幾家果然都一樣的說法,就借了照春五兩銀子,留在醫館裡天天扎針。如今銀子花的差不多了,想着你們在這裡租房了,所以就想過來借住一段日子,也好省點住宿錢。”
江燼雪和如雪都是十分喜歡江照莉的,圍在牀前,看着她掉眼淚。趙芸也十分感覺這個大姑姐,江照春打罵時,她知道了都會趕來阻止的,有時候還會送些口糧來。自己以前沒衣服穿,也幾乎都是穿她的舊衣。現在看她這個樣子,也很是難受於是答應:“姐夫,你放大姐在這裡住吧,需要什麼就說,我去買。”
王強掏出藥就去廚房煎藥了。趙芸坐在江照莉的牀前:“大姐,你們在哪家醫館看的呀?”江照莉費力的喘氣說:“張家藥鋪。”
趙芸便說:“這鎮上啊最好的醫館是濟世堂,我再去叫了劉郎中來看看吧。”江照莉搖頭:“別亂花錢。”
趙芸連忙安慰她:“治病要緊啊。你先歇會兒,我給你去叫郎中。”說着又掏了些錢遞給燼雪,讓她去買只烏雞回來燉湯。
趙芸和劉郎中算是相熟了,劉郎中聽她說了病情,便提着箱子跟了過來。先看看江照莉的臉色,翻她眼皮,看舌苔,後來便凝重的把了脈:“這病有多久了。”江照莉說話費勁,如雪便去替王強煎藥,換他過來。王強就回答:“去年就有了,這有一年半了。”
劉郎中嘆氣:“看晚了。去年咋不看?”王強一臉的愧疚:“去年給大兒了蓋房子,媳婦捨不得花錢看病,說是先給兒子蓋房子,要是花了錢以後不知哪年才蓋的起房了。”
劉郎中瞪了一眼:“胡鬧啊,房子重要命重要啊!你們要是去年就看,差不多能全治癒的,如今唉……”王強聽着就掉淚了:“大夫你救救我媳婦啊,我還一個女兒才七歲啊。,離不開她娘。”
劉郎中便說:“把張家的藥方我看看。”王強連忙從懷裡掏出來。
劉郎中仔細看了看:“藥方沒什麼,不過可以換上一味藥,效果會更好些,而且能省點錢。你抓這幅藥多少錢?”“三十七文。”
劉郎中笑了笑:“以後到我濟世堂抓吧,二十五文。”
“啥?才二十五文?這張家的坑我啊!”王強一臉怒容。“他還每天一次鍼灸收五十文。大夫您收多少。”
劉郎中笑了笑:“各家醫館收費都是自定的,他收多少都不算坑你。我濟世堂扎針是三十文。以後每天我來扎針一次,加上三次的藥費,一共是一百零五文。按照你們現在的情況,一個月能穩定下來。不過好了以後,藥還得堅持,至少每天一幅,這樣能保上幾年
的性命。”
“幾年?”王強連忙問。劉郎中嘆口氣,伸出三個指頭:“也就這個數吧。”江照莉扭頭看了一眼,眼淚就掉了下來,連忙又把頭轉向裡面了。
送走劉郎中,王強就坐下抹眼淚,“這一個月在張家藥鋪都花了近十兩了,實在拿不出錢了。”趙芸剛想說自己有錢,江燼雪連忙說:“姑父,我出個主意,你現在回去跟我爹再要十兩。”“啥?跟你爹要十兩?可我已經借你爹五兩了。”
“姑父,我爹這次發的小財可幾乎都花那個香香身上了,趁着還可能有點,你不借,就全扔外人身上了。而且你要十兩,他也不一定能給這麼多,能要多少是多少,不夠的我和娘想辦法。”
江照莉也轉過頭;“去要,不能花在那娘們兒身上!”王強連忙點頭。
如雪煎了藥端進來,趙芸抱着江照莉的頭,喂她喝了藥,讓她好好休息,然後就去廚房煮雞湯。燼雪和如雪拿着活坐在江照莉身邊一邊做活一邊陪她。方氏來過一回,見她家來了人,便又回自己家了。趙芸煮的雞湯火候很足,中午時,香氣便飄滿了整個院子。趙芸又炒了幾個好菜,蒸了米飯,叫上方氏一同吃飯。
江照莉爲了治病,節衣縮食,好久沒吃這樣的好東西了,於是便胃口大開,吃了一個雞腿一碗米飯,還喝了一大碗雞湯。吃飽喝足她精神也好了許多,比剛纔顯得病都輕了。
娘三伺候江照莉睡午覺,便都坐院子裡幹活,晚上時,王強回來了。他跟江照莉說:“我剛回家了一趟,磊子把秀兒照顧的很好,他在對岸的金龍村找了個活計,一個月四百文。”江照莉點點頭,王強從懷裡掏出三兩銀子:“照春聽說要十兩,就悄悄給我說,他如今只有十三兩了。說是給我五兩。後來香香那女人看見了又哭又鬧全搶了回去,這三兩是我出門時江照春偷偷塞給我的。”說着王強嘆口氣:“一百二十七兩,半年就只剩下十兩了。”
幾人都沉默,江照春真夠敗家的。趙芸還以爲孬好能撐一年呢,沒想到半年都沒撐住。趙芸便說:“大姐你別擔心,以後吃的喝的用的都有我買呢,錢不夠時跟我要,千萬別客氣。我們娘三都上工,一個月領一兩半呢,你放心好了。”江照莉紅着眼睛點點頭,嘆氣說:“我給你家添麻煩了。”
趙芸也紅了眼睛:“大姐,你可別這麼說,要不是你一直照應我娘幾個,說不定我們都熬不過來。你就放寬心住這裡,啥時好了才能走!”
患難見真情,江照莉原本以爲趙芸是說客氣話,可沒想到,雖然三人去上工,可是每天都會買好了飯菜放家裡。而且每天必定不是有雞就會有魚有鴨,肉也不斷的給她被着,就這樣雞湯魚湯肉湯的補着,江照莉的氣色也一天比一天的好了,劉郎中每次來扎針都會說:“藥補不如食補,只要吃的好,元氣補好了,這身體一強壯,病魔就難侵了。照這樣子補下去啊,一個月啊肯定會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