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四兩,如雪松了口氣,“有,有。四兩有的。我娘怕爹要錢花,藏了一些,有四兩多。”劉郎中放下了心,雖然他是救死扶傷的,那也要吃飯不是。有錢給自然好,沒錢給,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以後的藥啊啥的就不會再送了。
吳劉兩人換着班守着母女二人。瑞雪和如雪又疼又困忍不住趴牀頭睡着了。
等天亮時,兩人便仔細檢查一下,興許是捨得用好藥,竟然都穩定了。雖然還昏着,可性命無憂了。這多人都堵在大堂裡耽誤做生意,於是劉郎中讓二個夥計拉了車給送回了她們家裡。
又巧了,迎面碰上方氏。一看這陣勢都蒙了,接着眼淚又嘩嘩的掉啊,撲上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躺着得二個就不說了,就連瑞雪臉都紅腫着,青紫筋都泛着血色。如雪的腿只能一拖一拖的走,方氏這心疼的啊,兩個都摟懷裡叫心肝。幫着送到屋裡,便去了錦繡衣閣請假回來照看。
她想着如雪腿腳都不便了,哪能照顧了得三人,就多請了幾天。韓娘子好奇的問她原因,這方氏爲了給兒子掙束脩,可是卯了勁的幹活,從來沒請過來假,一請這許多天就讓她好奇了。方氏那眼淚一抹,把早上看到的慘樣描述的驚天地泣鬼神,而且把從吳妻那聽到的打架經過又添油加醋的傳述了一遍,說的簡直身臨其境。
韓娘子想到昨天梁氏來問工錢就知道這是上找事的老婆子,沒想到自己幫忙圓了話,她還攪和着趙芸一家成了這樣,不由的跟着罵了幾句老不死的,痛快的準了假。方氏這有聲有色的演講,旁邊自然有耳長的聽見的,然後就像大雪一樣,鋪天蓋地的傳滿了所有人的耳朵,包括前面門鋪的都有所耳聞。
方氏路上買了二十個熱騰騰的肉包子,特意殺了只雞,直接就回了趙芸家。讓二個孩子吃包子,自己就升火煮起雞湯。自個兒煮着雞湯,就看着瑞雪疼的臉不敢吃包子的樣子,疼的啊心一抽一抽的。於是便自個兒拿起,揪着一點點的喂他嘴裡。瑞雪一動牙,咬着也疼,方氏便兌了水進碗裡,把包子泡了,用勺子喂他,瑞雪邊吃邊掉淚:“方姨,你真好。”
如雪也邊吃邊嗚嗚的哭:“方姨真好。”
方氏好不容易止住的淚那又不住的掉,給兩人擦了眼淚,安慰了半晌,便給他們擦了臉,哄着他們睡了。
方氏劈了柴,熬了一天的老母雞,香氣飄的滿巷子都是。劉郎中來換藥時都不住的吸鼻子,他給四人挨個看了看,然後把藥送上,四人都有。方氏要煮四份藥,簡直是忙的腳不沾地。
這裡正忙着,就聽着雨亮喊娘,她以爲聽錯了,沒想到又聽到自家拍門的聲音,手裡勺子也顧不得放奔了出來。果然鄭雨亮和鄭雨勝提着包裹回來了,一臉興奮的衝過來。
“娘,我好想你!”鄭雨亮便撲進了方氏的懷裡,方氏笑的合不攏嘴“乖兒子!放假啦?”鄭雨亮抽抽鼻子:“娘好香啊,你煮的啥啊
?”
“雞湯,快進來。”想着竈上還煎着藥,便遞了鑰匙給鄭雨勝,讓他自己放東西。
鄭雨勝放好東西便鎖上門到了這院,迎面就看到腫的豬頭一樣的瑞雪撲了過來。
他一愣,“瑞雪?你這是?”
“雨勝哥哥,你回來了?”如雪也拖着腿欣喜的迎上來。
“如雪妹,你這腿?”鄭雨勝又是一愣,更奇怪了。
方氏那邊煎好了瑞雪和如雪的藥端了過來,“你們兩個先喝藥,我給你娘煎藥。”鄭雨勝便問:“娘,這是怎麼回事,趙姨也要吃藥?”“唉,燼雪也得吃,娘四個都捱了打。命都差點沒了。”說着便又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鄭雨亮聽着就眼淚嘩嘩的:“娘,瑞雪的爹真壞。”方氏給他擦擦眼淚:“那你去陪瑞雪玩,以後對他好。”雨亮點頭:“我有糖,我給他吃。”
鄭雨勝接過方氏的手:“娘,我來煎藥,你看看趙姨和燼雪醒了沒?”方氏點頭,然後不放心的叮囑一聲:“左邊是燼雪,右邊是趙芸的,別弄錯了藥。”
鄭雨勝點頭,接過扇子扇起火,望着藥,眼中便升起了怒意,嘴角也緊抿了起來。這種男人,哼!
方氏進了屋來,沒想到燼雪還真醒了。她嘴脣都乾裂了,眼睛也迷迷糊糊的。方氏欣喜的端了水來喂她,燼雪喝了幾口就清醒了些,咕咕的都喝下了肚,就叫道:“方姨,我娘他們咋樣?”方氏點頭:“都沒事了,你娘還昏着,瑞雪和如雪都沒事了。”說着就衝外面喊:“燼雪醒了!”
瑞雪如雪便衝了進來。爲了照顧方便,娘兩都睡在大坑上,東一個西一個橫着躺放的,留着坑邊可以坐人照顧她們。
鄭雨勝鄭雨亮也跟着進來,幾人都圍在了坑邊關心的問這問那。
看着江燼雪蒼白的臉,瘦削的下巴和包着的頭,鄭雨勝心一抽一抽的疼。“燼雪……”“雨勝哥哥,你回來了?”如雪扯出一抹笑容。結果臉就疼了,又皺了下眉。
“燼雪啊,你餓不餓,先喝碗雞湯好嗎?”方氏連忙衝過去盛碗雞湯,撇了油,用勺子一口口的喂她下肚。
燼雪都喝下了肚,方氏又喂她吃了個包子。那邊鄭雨勝煎好了藥送進來,江燼雪自己端着喝了。
趙芸就費勁了,得一人扶着她的頭掐開她的嘴,一人扶着喂。
等喂好了趙芸,方氏便做了晚飯,娘三個都在這家吃了,纔回去。臨走還不放心的叮囑如雪,有事就大聲叫她。
方氏掛着這趙芸娘四個,天不亮就又爬起來了,過來做了早飯,又開始煮藥。鄭雨勝接過手,答應以後的藥都他來煎,方氏便輕鬆了些,燒了熱水進去給江燼雪和趙芸擦擦身子換了衣服。她兩人的衣服這裡是留了幾件的,正好夠娘四個換洗的。
正忙着,便聽有人敲門,瑞雪和雨亮開門一看,來了一人胖胖的大嬸,還帶了好多東西。方氏出來一看,驚
訝的說:“韓娘子?”
韓娘子提着東西進來:“我過來看看,這娘兩咋樣了。”說着看了瑞雪道:“這是趙芸的幼子?”方氏點頭,將她迎進屋裡,“是啊,可憐這小臉打的都看不出樣子了。”
“怎麼連孩子都打成這樣?”韓娘子拉過瑞雪看了看,不滿的叫嚷起來。
如雪乖巧的說,“爹嫌我們都護着娘,所以纔打我們。”
韓娘子看如雪這模樣也摸了摸頭:“你們是乖孩子,你們護着娘是對的。你娘呢,帶我去看看?”
如雪便帶着韓娘子進裡屋。方氏在後面解釋:“趙芸還昏着沒醒過。燼雪昨天醒了,身子虛又睡過去了。”
韓娘子先看了燼雪,頭上包着紗布,臉也腫着,脖子也包了,其餘地方看不見,不知道傷的咋樣。趙芸也是滿頭都包着,臉上幾乎沒好的地方都是擦傷。頭髮絲上還有好幾處沾着血塊。
韓娘子的心像揪了一樣,疼了起來,眼淚也掉下來:“可憐啊。咋有這麼狠的男人啊。”方氏也跟着說:“可不是啊,隔天見的都會打上一回,上次也是的,剛搬進新家就被打的幹不了活,在這裡養了一天,這纔多久啊,又打成這樣。”
韓娘子擦擦眼淚:“行。讓好好養着吧。我帶了些補血補元氣的,你燉了給她們補補。有空我再來,得回鋪子裡了。”
方氏幾人都送着韓娘子到了巷口,這纔回來。韓娘子帶的確實都是好東西,竟然還有幾兩燕窩,雖然不是頂好的,可補身子是很不錯的,方氏沒想到韓娘子這人這麼夠義氣,不由的誇了一陣。一天兩次藥,四人份的可不是輕鬆活,鄭雨勝幾乎都呆在廚房煮藥了,小孩子傷也好的快,瑞雪沒幾天臉就好了,又恢復了以往的活力。
如雪雖然腿還是一拖一拖的可也結痂了,燼雪也有了些精神,能慢慢的翻轉身體了。可劉郎中讓她多躺着,畢竟是斷了肋骨。趙芸中間醒過一次,便又暈了。
方氏照顧了她們四天,被燼雪趕着去上工了,於是鄭雨勝便照顧她們。見他又是煎藥又是作飯的,江燼雪忍不住的感動。趙芸張於醒了,可是卻不一樣了。
她的眼睛經常呆呆的,盯着你看,然後說一堆奇怪的話,有時候她半夜不睡覺,對着牆說話。
剛開始以爲是身體沒好,後來江燼雪便覺得不妙了,告訴了劉郎中症狀,還說以前吳郎中的推測。
劉郎中仔細的把了脈,又是看眼皮,又是摸頭,後來頗爲沉重的嘆氣:“很有可能出現了吳郎中擔心的情況。腦袋受撞傷過多,精神有些問題了。”
“這?大夫,能治嗎?”江燼雪焦急的問他。
劉郎中思慮了一會兒了:“這種病一般得的人都少,要是吃藥也有藥吃,可是得這病的一般都不願意配合吃藥。所以家人要有耐心,要細心照看她。其實倒也不一定會很嚴重的,有的人就只是亂說話,其餘的都正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