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深走後,安一欣定了定神,彎腰拎起蹲在牆角捂着貓臉裝高潔的小雪。
四目對視,小雪天藍色的貓眼眨了眨。
“你真是靈島的守護獸?”
“喵!”
“上古神獸?”
貓眼閃爍了一下。“喵!”
安一欣感覺它叫得不是很有底氣。也許傳說誇張了,她心想。
“你的體型很巨大?有多大?”
小雪擡起爪子指了指門。
“你大到這間屋子裝不下?”
笨蛋,我是說我和那個門一樣高,小雪心裡想着,搖了搖雪白的小腦袋,又指了指牀。
“你和這張牀一樣大?”安一欣修正。
小雪點了點頭。
好象沒什麼要問的了,安一欣拎着小雪脖子上的皮晃悠了幾下,份量很輕,毛茸茸的,左看右看,都是一隻小萌貓。
“喵!”小雪軟綿綿的叫,眼神討好,哪有一點神獸的威猛。
想到它把自己從前世帶來就是爲了救一個島,安一欣哼了一聲,想直接鬆手把它摔回牆角。可是又想起它救過自己的命,又猶豫了一下,擡手把它扔到了牀-上。
“喵。”
冷小花是個好暗衛,早上醒來後,對陸大將軍昨天半夜突然溜進來把她點倒的事不但隻字未提,連神情都沒有一絲異樣。
安一欣拍拍心口,很高興不用騙她了。
驛館送來早飯,一羣人正在吃飯,那二個禮部的官員就來報告說:平順王府已經連夜收拾整齊,請平順王這就搬過去。
一羣人也不矯情,各自回屋拎了包裹出來就要走。
那二位禮部官員愣了愣,“大將軍是本國貴賓,還是依舊住在四方館的好。”
陸雲深沒說話,淡淡目光一掃,那二位官員抖了三抖,沒敢再囉嗦第二句。
安一欣牽着沈玉的手,想起昨晚陸雲深對着自己話癆似的千叮嚀萬囑咐,不由得嫣然一笑。
平順王府離皇宮不遠,一箇中年男子帶着管事、小廝,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女子帶着丫鬟、僕婦跪在大門內,分二側相迎。
安一欣隨便數了數,居然有不下三十人,不由得暗暗咂舌。難爲趙子豫了,一晚上找來了這麼多的眼線。
趙子言也不說話,只做了個手勢示意衆人起身。那中年男子走到趙子言身側。他一開口,安一欣就愣了愣,居然是個太監。
那個中年女子則走到安一欣身邊,曲膝行禮。“老身是鳳祥宮司賓,皇后娘娘怕安小姐剛來不習慣,特意派老身前來服侍。”
安一欣不知道司賓是個什麼官職,但總算是想着自己現在是趙子言的準王妃,沒有習慣性的曲膝還禮,而是笑着問了一句,“請問怎麼稱呼你?”
“安小姐叫我江嬤嬤就是了。”江嬤嬤笑着說。
安一欣點了點頭,笑着叫了一聲江嬤嬤。姓江,應該是江嬌從孃家帶來的人。雖然不能信任,但也不用太過提防。
江嬤嬤連忙又曲膝行了一禮。“安小姐請跟我來,客院在西邊,如果安小姐想住在花園裡……”
“安小姐還是我的丫鬟,跟我住正院。”不等安一欣開口,沈玉就搶着說道。
江嬤嬤臉上閃過一絲古怪,象是想笑又象是尷尬,“沈公子難道忘了?明天平順王要迎娶麗側妃。”
難道準正妃要住在正院裡,看着王爺洞房花燭?
沈玉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平順王願意在哪娶側妃就在哪娶,反正我要和安小姐住正院。”
饒是江嬤嬤在趙子豫的血腥後宮裡混了這麼多年,也算是沉穩老辣了,聽沈玉這麼說,還是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搐。
還沒有成親的準正妃先佔了正院,看來麗側妃還沒有進門就被狠狠的打了臉。
江嬤嬤還猶豫着沒敢說話,一邊趙子言扭過頭來,“我們師兄弟三人全住正院,還站着幹什麼,帶路!”
他的神情清貴矜華,語氣卻帶着怒意。江嬤嬤、不知是皇帝還是皇后派來的太監大管事,連帶二位禮部官員全都面容抽搐,面面相覷了片刻,大管事當先領路。
二位禮部官員又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位拿出一張大紅喜帖,躬身對着趙子言說了一句,“這是明天立側妃的章程,請王爺過目。”
趙子言順手接過,淡淡說了一句,‘有勞’。
二位禮部官員不敢多說,躬身告辭了。
還怎麼說?人家都要師兄弟三人帶着一位準正妃一起住正院了,麗側妃……誰管她呢!
大管事和江嬤嬤引着這一行人往正院走,江嬤嬤總算調整好了神色,指着跟上來的幾個丫鬟正要給安一欣介紹,安一欣就搶着學着沈玉的樣子擺了擺手。“我只習慣我的丫鬟,”她說着話回手一指冷小花,才又接着對江嬤嬤說:“至於這幾位姑娘,江嬤嬤你先看着安置吧!”
江嬤嬤已經看明白了,武聖山莊出來的人完全不按規矩出牌,所以也不再多說,又曲膝行了一禮,回身直接做了個手勢,示意那幾個丫鬟不用跟着了。
一行人走到了正院門口。
趙子言站住腳,掃了大管事和江嬤嬤一眼,然後伸手指了指金無盡。“以後有事就跟他說,不用找我。另外你們回去告訴府裡所有當差的,沒事不能進正院,有探頭探腦的被發現了別怪我直接殺人滅口。”
一向都是陸雲深用目光兇人,安一欣還真是很少見到趙子言這麼陰沉着臉說殺人滅口,有點想笑,又強忍住了。
大管事和江嬤嬤行禮退下。趙子言轉身,親手推開了正院的大門。
他定定的看了前面的正殿一眼。殿門緊閉,他也沒有上前,而是繞過正殿,帶着衆人往後走。
後寢和正殿之間還有一道院門和一個很大的院子。後寢正房七間,二邊廂房各三間,雕樑畫棟,十分富麗奢侈。
正房門前擺着一對二尺見方的青釉方花盆,裡面種着紅梅,老幹虯枝。大概是剛從暖房裡搬來的,所以雖然節氣未到,滿樹的花蕾卻開了大半,盈盈暗香浮動。
“趙子豫雖然殘忍又沒氣度,倒是不小氣。這院子看上去真不錯。”外人都退開了,安一欣走到梅花跟前,一邊看一邊笑着說道。
“好歹他也是九五至尊,花錢把臉上貼金的事,他還是幹得起的。”沈玉笑着接話。
趙子言笑了笑,“這座王府原本是我二哥的,趙子豫剛即位時,血洗了二哥滿門,連二哥的夫人孩子親眷僕役一共二百多口。”
初冬的天空湛藍無雲,安一欣激靈靈打了一個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