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廚說要清蒸大魷魚,安一欣連忙站了起來,無比誠懇地望着江螭,“太子殿下,能不能讓我去廚房,這道魷魚我來做。”
江螭愣了愣,看來臥虎軒的那個丫鬟對一欣瞭解的太少,要是一欣真是在吳山鎮長大的,魷魚這種東西她應該見都沒見過,怎麼可能會做?
其實就是剛纔看她吃螃蟹,動作都太熟練了些。
沈玉倒沒想這麼多,一聽說一欣要下廚,立刻跳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江螭還在疑惑安一欣爲什麼會想自己做魷魚,聽沈玉說也要去廚房,不由得又愣了愣,“沈公子……你怎麼能去廚房呢?”
沈玉和安一欣都準備要走了,突然聽江螭這麼說,只好又扭過頭來,眼巴巴地看着他。
“還是把魷魚拿來讓船上做吧。”江螭弱弱地說,實在受不了安一欣失望地目光,又補了一句,“那個,一欣姑娘,你要是覺得廚師做得不合你心意,可以在岸上指點他一下。”
趙廚隔窗聽着,不由得暗暗咕噥一聲。自己可是逸園最好的廚子,從來都是客人吃到撐,倒還真沒有客人提出要自己動手做。
“謝謝太子殿下。”安一欣答應一聲,擡手一指沈玉,“你乖乖在屋裡坐着,我去給你做好吃的。”
沈玉撇撇嘴,“明明是你自己想吃。”
這倒是真的。安一欣一笑,快步出了聽鶯館。
沈玉跑到窗前,江螭想了想,也起身踱了過來。
雖然江螭說的是在岸上指點廚師一下,可是出了屋,安一欣直接跳上船,查看起炊具來。
安一欣沒有看趙廚。
如果自己是大酒樓的廚子,有客人來吃飯,卻當着自己和自己大老闆的面要親自動手做菜,自己也絕不會有好臉色給他看。
“姑娘嫌我蒸的海鮮不好吃?”雖然沈玉和江螭都站在窗前,趙廚到底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只不過聲音壓得很低,只有安一欣能聽見。
“海鮮很好,你蒸的火候也好。”安一欣大聲說,然後裝做查看,也壓低了聲音,“只是你已經清蒸了四樣,太單調了。這個魷魚我想換個做法,用油炸。”
趙廚睨了安一欣一眼,“小姑娘,逸園的海鮮可都是質量最好的,最好的海鮮當然要清蒸才能充分體現海鮮的味道……”
“你說得都對,只是清蒸吃多了,我想吃點重口味的。”
安一欣說完,看着趙廚笑了笑。反正你家太子都說話了,你再怎麼不高興,也得聽我的。
趙廚心裡也明白,說了二句話出出氣,也就站到了一邊。
不一會,侍女託着托盤,送了二條魷魚過來。
魷魚已經收拾好,個大肉厚,表面還略有一點白霜。安一欣拉住一根魷魚須,在吸盤上捏了捏,好象還有一點吸力似的。這魷魚確實又好又新鮮。
趙廚不愧是逸園的大廚,看安一欣去捏魷魚鬚子,立刻心中一動。這個小姑娘敢在太子面前要求自己動手做魷魚,也許還真的有什麼獨門秘技。
“這裡調料太少,能不能麻煩趙廚去廚房幫我拿幾樣東西來。”安一欣對趙廚說。
小丫頭怎麼還支使起我來?趙廚張口就要拒絕,安一欣已經一口氣報出十幾種東西來。
趙廚頓時忘了生氣,驚訝得張大了嘴,“姑娘,你還真是重口味啊!”
這麼多調料,哪是做海鮮,烤全羊還差不多。
不過趙廚雖然擅長的是清蒸海鮮,而且逸園做菜一向講究原汁原味,別的廚師也不會用這麼複雜的調料,但大廚畢竟是大廚,趙廚聽安一欣說完,心中已經猜到了魷魚做成後大致的味道。
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趙廚的心中不由得生出期待來。他沒再費話,轉身就向在廚房跑去。
安一欣開始用船上的調料醃製起魷魚來。
不一會趙廚拎着一個大食盒走了回來,在船邊架子上一一擺開,不但有調料,還有二個幹饅頭。
“幫我把饅頭搓碎,越碎越好。”安一欣吩咐紅衣侍女。
船上地方狹小,趙廚放下東西后就退到了岸上。安一欣見他緊緊地盯着自己往醃製着的魷魚上加調料,不由得暗笑。這個趙廚倒是個聰明人,已經開始偷師了。
偷師沒關係,如果京城也能流行起我當年最愛的街頭美食,我才高興呢!安一欣在心裡說。
沈玉和江螭只看見安一欣在船上忙活了一會,複雜的香氣就飄了起來。
熱油的香氣、辣椒的香氣,還有芝麻和孜然的香氣混在了一起,再加上海鮮特有的鮮香,強烈而誘人。連屋裡服侍的紅衣侍女們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擠到了窗前。從來沒有聞過這樣的香氣,真是聞一聞都讓人饞涎欲滴。
“沈玉,快來吃轟炸大魷魚。”安一欣站在船上,大聲喊道。
炸得金黃的大魷魚穿在竹籤子上,看上去就美味無比。而舉着魷魚的小姑娘面色緋紅,一臉得意。
沈玉撥開身後的侍女就往外跑。
“去廚房把所有的魷魚都拿過來。”江螭一邊吩咐大管事,一邊跟着沈玉跑了出去。
矜持優雅的太子殿下舉着竹籤子,站在河邊大口地吃着炸魷魚。
如果再給他一瓶啤酒,那就更有畫面感了。安一欣默默地腦補着高貴的太子殿下一手魷魚一手啤酒站在小吃街上大快朵頤的畫面。
“你真的不能再吃了。”安一欣擋開偷伸過來的小手,把剛炸好的魷魚遞給了趙廚,“你也嘗一嘗。”
趙廚一直站在鍋邊,看着油香四溢的炸魷魚,糾結得腸子都一抽一抽的。
聞着真香,可是這麼鮮嫩的海鮮,怎麼能用油炸呢?還有,這上面沾的碎饅頭是幹什麼用的?
趙廚接過魷魚,一口咬了下去。很燙,很油,味道複雜而濃烈,這種混亂又樸實的感覺,是一種清蒸永遠無法達到的滿足感。
真好吃。
趙廚自己都沒有發覺,吞下第一口後,他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安一欣笑了笑,吃貨也好,大廚也好,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等趙廚埋頭吃掉了半條魷魚之後,安一欣開始給他講鐵板燒。
趙廚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頭上。海鮮還能用鐵板來燒?
安一欣很想拍拍他的肩。
“每條魚都有自己的脾氣。”安一欣笑着說。
以這句話開始,一個吃貨和一個大廚熱烈地討論起來。
江螭看着安一欣和趙廚越說越熱鬧,二個人都連比帶說,興奮得雙眼發亮,不由得輕笑。這個小姑娘,昨天和我說午夜夢迴問問自己的心時,也沒見她說得這麼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