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嘉儀公主說要讓陸雲深和她一起去給老夫人請安,安一欣抿嘴偷笑,公主知道陸大將軍在老夫人面前沒什麼面子,這是想拖着他去老夫人那裡耍個威風試一試?
陸雲深垂着眼睛沒有說話,大夫人笑着接口,“二弟妹你真是越來越孝順了,才二天沒出內院,就想着要去給老夫人請安了。你以前天天行動自如的,十天半個月也不見你去請一次安呢。”
嘉儀公主神色不變,學着陸雲深的樣子垂了垂眼。
場面有片刻的冷淡。安一欣又抿了抿嘴,繼續偷笑。
“明天我的長孫洗三,公主一定要過來喝杯酒。”大夫人望着嘉儀公主認真的邀請。
嘉儀公主笑,“大嫂忘了,明天我要搬家,等小寶寶滿月時我再來吃他的滿月酒吧。”
安一欣看着嘉儀公主暗暗攥緊了拳頭,卻笑着說出這句話,不由得暗贊,到底是公主,皇家教養還是有用的,撕-逼的關鍵時刻硬挺着裝也裝出了氣度臉面。
怪不能陸雲容那麼能裝,當孃的言傳身教很重要啊!
陸雲深給吳皓的將令清楚明白,公主一日不說搬走,任何人一日不許進出內院。嘉儀公主原本真是還想再多賴幾天的,可是吳皓爲人死板,執行起命令來也一絲不錯。她不說明天搬走,今天根本就出不來。
公主雖然怒氣衝衝,想着至少也要斥責陸雲深幾句擺擺威風,可是被大夫人三言二語一擠兌,也只能暗暗攥一攥拳,爲了賭氣不參加洗三,當面說出來了明天搬家。
嘉儀公主一邊往回走,一邊暗暗咬牙,又想起半年前陸雲威離京前說的話,心裡更是翻江倒海,又氣又苦。不是自己的兒子不努力,不是自己的兒子不出色,只是比不上大夫人的三兒子啊!
這半年公主府早已經重新修葺好了,大將軍府庫房裡的東西也早就搬過去了。兒子也寫了信來,二城二關都一絲藏匿沒有的交出去了,公主其實自己心裡也明白,就算陸雲深說了以後每年正月十五他當上大將軍的那一天任何人都可以挑戰他,贏取大將軍位,但自己也看得出,十年八年之內兒子是沒有那個信心去挑戰的。
所以早晚都是要搬。
可是想到要搬出大將軍府,嘉儀公主就是不能甘心,她在內院裡轉悠了半晚上,罵一句哭一聲,到了轉天早上,爲了能避開隔壁府的洗三,卻又早早的上轎走了。
嘉儀公主到了公主府,纔派人去接陸雲容、陸雲顏和陸雲禧。三個女兒住在碧水園,也不是每天都去大將軍府給娘請安,所以並不知道娘其實被軟禁了二天的事,到了之後還在奇怪,說大夫人那邊辦洗三,娘怎麼不參加,跑到這邊來了?
嘉儀公主覺得臉面無光,只是含糊的說了一句昨天去賀喜了,今天搬家是圖日子好,吉慶,就不再說這件事,轉而詢問三個女兒是想繼續住在碧水園還是也搬過來。
陸雲容早就想過這件事,也知道再有二個月江螭就要來京城了。江國能全國上下熱議太子妃人選,而且呼聲最高的前三名全是江國貴女。這種事能傳到周國京城,那麼別的不說,至少自己一直沒有看錯,江螭江太子確實是不想娶陸雲柔,那麼自己就還是有機會的。所以陸雲柔猶豫都沒有猶豫,只說下個月陸雲珍出嫁,自己要多陪一陪,就表示要繼續住在碧水園了。
嘉儀公主當然看得出大女兒的心思,也沒有多說,就笑着看向二女兒。
陸雲顏則想着娘剛剛搬到公主府,難免不太習慣,所以說要搬回來和娘同住。陸雲禧才八歲,懵懵懂懂。她最喜歡二姐陸雲顏,見二姐要搬過來,立刻表示也要搬過來住。
嘉儀公主含笑點頭,有這二個女兒在身邊,偌大的公主府也不算寂寞。
安一欣到底是沒有去參加洗三,只是派紅豆、綠豆又送了四樣點心過去。下午吳皓來稟報說,不但公主搬走了,連行李都搬清楚了。
陸雲深點了點頭,開始在院子裡緩緩踱步。
安一欣端着一盤西瓜從廚房出來,見他揹着手緩緩踱點就笑着問了一句,“捨不得臥虎軒?”
陸雲深沒有說話,走到她面前拿起一片西瓜。
“也是,雖然你是在武聖山莊長大的,沒有回來住過幾次,但臥虎軒畢竟是……”安一欣笑着接着往下說。
天熱,東廂房的門開着,沈玉在屋裡聽見,頓時撇了撇嘴。一欣太不瞭解大師兄了,他哪有那麼細膩的情感,還懂得戀舊了?
“你要是捨不得臥虎軒,就讓大夫人給你留着唄。”安一欣繼續說。
沈玉走出來,安一欣連忙從盤子裡挑了一塊西瓜芯遞給他。
“二哥也不小了,要娶妻了。”陸雲深看着安一欣偏心,卻只是手指一劃,就指着正房說:“雖然二哥肯定是要常住軍城的,但這個院子還是應該留給他。”
安一欣看着沈玉吃西瓜,沒有再接話。
陸雲深看向她,“一欣,這幾天你有空就收拾收拾臥虎軒,我在這住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從小到大,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少,你看着裝箱,回頭好搬家。”
安一欣挑了挑眉,放下盤子,施施然拿起一片西瓜,“紅豆綠豆呢,給你收拾東西是她們的活……”她拖長了聲音說。
西廂房的門悄悄開了一線,二顆豆子探頭往外看。
安一欣衝着二顆豆子點點頭,開始吃西瓜。
陸雲深的嘴角抽了抽。小姑娘一身雪白的紗衣,話還沒說完,張嘴露出一口又白又細的小牙就去咬紅豔豔的西瓜,那神情,嬌俏憊懶,與往日勤快懂事的小丫鬟形象大不相同。
陸雲深好想伸手摸摸她的頭。
不過陸雲深並沒有真的伸手,這是在院子裡呢,還有孃的二個丫鬟看着呢!自己是要娶小姑娘爲妻的,人前一定要放尊重。
可是心裡再想尊重,卻又癢癢的跟有根羽毛在搔似的。“那你幫我收拾,我給你工錢?”陸雲深柔聲說,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又低又沉,往日的清冷如慢水細煎的糖水,全都變成了性-感魅-惑。
安一欣心裡突突亂跳,努力嚥了咽嗓子。“你給多少工錢?”她笑着問道。
“一天十兩銀子。”陸雲深說着,早已算好角度,側身輕移一步,擋住了二顆豆子和沈玉的視線,然後出手如電,指尖在安一欣的嘴脣上飛掠而過,挑起一點**的西瓜汁,若無其事的抿進了自己脣中。
淡淡的清甜。
安一欣愣了愣,“去年江螭讓我去逸園教做點心,半天就給了二百兩。”她挑着眉,不滿的說。
陸雲深眸光一斂,好好討價還價,提他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