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晚上大夫人要請沈聖等人吃飯,所以安一欣也沒什麼事做,和沈玉聊了一會,又睡了一覺,看看天都黑了才爬起來。一開門卻見秋月打扮得整整齊齊,正要往外走。
“你這是要去見大夫人嗎?”安一欣急忙走過去悄聲問道。
秋月搖了搖頭,“我仔細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來是什麼地方觸怒了大將軍。也許他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正不高興,就發作在了我身上。”
聽秋月這麼說,安一欣倒是愣了愣。就陸雲深那冷冽的性格,他要是受了委屈肯定當場報復回去,怎麼會回家來遷怒丫鬟?安一欣心裡想着,再看秋月一臉認真,才突然意識到秋月愛慕陸雲深,都愛慕在了他帥到炫目的外表和他的身份上,隔着這樣的光環,她其實並不瞭解陸雲深。
不過也可能是她一下子無法接受陸雲深突然開口說不要她,纔想出這樣的理由來自欺欺人。轉念一想,安一欣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安一欣看了看秋月,見她仔細地裝扮過,一張臉收拾得明媚動人,一點也看不出哭過的痕跡,一邊暗暗驚歎她強韌之餘,一邊點了點頭。
萬一秋月的猜想是對的呢?畢竟昨天春花等人來給秋月賀喜時,陸雲深也沒有說什麼,如果換成是別人,可能真的是在發邪火。
“我想等大將軍回來再求一求他,畢竟我打理着臥虎軒,這麼盡心盡力……”秋月說着,抽了抽鼻子,又委屈起來。
見她一下子又紅了眼圈,安一欣連忙岔開話題,“你不是去見大夫人,那你收拾得這麼漂亮是要幹什麼去?”
“晚上大夫人要請沈聖吃飯,可是都這麼晚了大將軍和趙公子還不回來,我去三房那邊催催。”秋月一邊說一邊又抽了抽鼻子,擺出一副大丫鬟應有的既恭順又溫柔的笑容來。
還真是盡心盡力啊!安一欣在心裡說,看着秋月出門去了。
秋月剛走,沈聖就來了。時間已經不早,安一欣給沈玉穿戴整齊,又等了一會,秋月急急地跑了回來。
“大師兄呢?”沈玉立刻問道。
“三房那邊喝翻天了。”秋月笑道:“陸雲良打賭贏了錢請客,本來就十幾個人,後來越喝人越多。陸雲威和咱們長房的仁武將軍也去了。聽說這一下午一直在往裡進人。現在連三將軍也在和他們一起喝,別說座位,屋子裡連站的地方都沒了。”
安一欣腦補了一下這個畫面,不由得莞爾,一直喝一直在加人,還加了這麼多,估計菜肯定是沒有了,這些人就就着自己的喧鬧聲在大喝特喝。
沈聖是二十四孝好爸爸,也是二十四孝好師傅。二個徒弟喝得熱鬧,不回來陪他吃飯也不生氣,自己領着沈玉去大夫人那邊吃飯去了。
“他們喝得這麼高興,大將軍的邪火肯定散了。”沈聖父子一出門,秋月就笑着說道。
安一欣笑,陪着秋月說了幾句話,才轉身去廚房。
昨晚筵席上聽江螭說他要回國了,那麼聞箏月笛肯定也要跟着回去。這一分別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安一欣想着自己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可送,那就用心做幾盒點心好了。
她烤好一爐棗泥核桃蛋糕,自己吃了二塊當晚飯,正準備用剩下的核桃仁做點芝麻核桃糖,沈玉就跑了進來,抓起還散發着甜香的熱蛋糕就吃。安一欣很無語,這娃在大夫人那裡又沒吃飽。
“雲深、子言還沒有回來?”沈聖跟着走進來。
沈玉對他爹還是很尊敬的,順手就塞給他爹一塊蛋糕。
“應該還沒有回來吧?”安一欣笑着說。新出爐的蛋糕香氣這麼躥,他們要是回來了哪有可能不來廚房?
“他們真能喝,這都連了兩頓飯,喝了四、五個時辰了。”沈玉挑着眉毛,羨慕地說。
“你現在別想,等你到十七歲時,才能這麼喝。”安一欣立刻瞪着沈玉,大聲說。
沈玉乖乖點了點頭,接着吃蛋糕。
沈聖笑,這個小丫鬟長相一般,身手太差,偏偏兒子就是肯聽她的話。“我後天一早啓程回吳山鎮,你陪着沈玉去軍城,真是辛苦你了。”沈聖說着,伸手掏出一張銀票來。
“和沈玉在一起開心得很,一點也不辛苦。”安一欣一邊笑,一邊用力在花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銀票來。清澈如水的眼睛飛快地一掃,一百兩。
安一欣嚇了一跳,說好的半年丫鬟十兩銀子,這一給就是一百兩,是漲工資了還是沈聖覺得去趟軍城要五年才能回來?
“十兩工錢,剩下的給你買零嘴吃。”見安一欣驚訝,沈聖笑着說。
安一欣扭捏地看了看沈聖,怎麼能讓帥大叔給自己買零嘴呢?人家明明可以自己做。她心裡想着,撩起圍裙把銀票塞進了懷裡。
沈聖走後,安一欣做完芝麻核桃糖後又烤了一爐餅乾,才收工回東廂房。剛和沈玉洗漱完畢準備睡覺,就聽見院子裡‘咚’的一聲,接着就是秋月的驚呼,“你摔疼了沒有?”
沈玉和安一欣同時瞪大了眼睛,陸雲深喝多了?跳牆沒跳好,摔下來了?
哈哈哈哈。
安一欣捂着嘴,不厚道地大笑起來。報應啊!讓你們天天回家還跳牆。怎麼樣,摔下來了吧!
沈玉也笑,一邊笑一邊伸手拉開了房門。
院子裡陸雲深敏捷地後退了一步,閃過了秋月的攙扶,然後原地晃了晃,才穩住身形。看到沈玉他立刻露出笑容,“大師兄今天好威風,喝倒了十幾個兄弟呢!”他得意洋洋地大聲說。
醉得不輕。安一欣在心裡說。
“趙子言呢?”沈玉問道。
“他被灌趴下了,回不來了。”陸雲深說着,嫣然一笑。
他五官俊朗至極,這一笑有如冰花綻放。
別說,陸雲深喝多了還挺媚人的。安一欣在心裡說。
陸雲深原地晃了晃,臉上滿滿都是燦爛的笑容,好象在說:你們看我,我比子言強多了,我一點也沒喝多。
安一欣暗暗撇嘴,你好歹是大將軍,大家灌你還有個分寸。他一個姓趙的在一羣姓陸的中間喝酒,要不被灌趴下那才奇了怪了呢。
“快讓我看看你摔着了沒有?”秋月說着,擡臂又要去攙陸雲深。
陸雲深搖晃了一下,又閃開了。
“大師兄沒事,這麼矮的牆還能摔着他了。”沈玉笑道:“秋月,你有力氣,扶大師兄回屋睡覺吧。”
秋月答應一聲。大概是聽到小師弟讓秋月扶他,這一次陸雲深沒有再閃躲,而是任由秋月扶住了他的胳膊,向正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