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欣八卦地想了半天，才悄悄偷眼瞟了瞟陸雲深，和二個師兄弟在一起，看上去倒還不是那麼冷冽肅殺，生人勿近。
見安一欣眼波一動，瞟向自己，原本一直暗暗注視着她的陸雲深下意識地就錯開了目光。
他記起大將軍暴亡後，自己帶着小師弟剛回家裡時，也是站在這裡，捫心自問：我是不是真的會對一個人動心？記得自己當時想的是：早晚會有一個知書達禮的女孩子出現，長髮烏黑，纖腰一握，大胸、長腿、皮膚白，一笑傾城，再笑傾國。
想到這裡，陸雲深的目光頓時又回到安一欣身上，迅速地掃視了一遍，勉強能算得上皮膚白吧？他猶豫着點評了一句，又掃視了一遍，也許還能再勉強算個知書達禮？
小姑娘最多也就是認識字，貪財、愛八卦，還喜歡佔小便宜，算她知書達禮實在是太虧心了。
陸雲深想了想，又把知書達禮這一條劃了去。
其餘的，就真是沒有了。
安一欣並不知道陸雲深在默默地嫌棄自己，否則，否則……
好象就算是她知道，也不能怎麼樣。
不過不管怎麼說，此時此刻，安一欣望着對面的碧水園，而陸雲深望着安一欣，他們並沒有想到，在這冬日湖邊，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連眼神也沒有交匯一瞬，卻想着同一件事，也算得上是有片刻默契於心。
沈玉站在一邊撇了撇嘴，他當然也記得剛來陸府的第一天，當時他站在這裡，平生第一次求親。
“一欣，你就是我的那個人，等我長大了就娶你，好不好？我現在已經五歲了，再有十年就可以娶你。”
“好好，我等你長大了就嫁給你。”安一欣一邊笑，一邊捏了捏他的臉。
“我是認真地在求親。”沈玉彷彿看到自己當時不高興了，擡手去捉一欣的手。
“我也是在認真地答應你。”安一欣笑，一邊躲着他的手，想再捏捏他的臉。
後來她在自己的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爲什麼所有人總是一會把我當成年人，一會又把我當孩子呢！沈玉又一次鬱悶地想。
情景歷歷，甜蜜而苦惱。
雖然陽光晴好，但湖邊風冷，一行人站了一會，就向西走去。
路過臥虎軒時，陸雲深讓沈玉和安一欣先回去，他和趙子言去見陸雲威就行了。金無窮金無盡也不用再跟着。
金無盡推開臥虎軒的院門，安一欣就是一愣，只見夏雨和秋月站在院子中央，身邊一羣小丫鬟，各各攤開雙臂，胳膊上掛滿了各色毛皮。
“不是說要收拾西次間嗎？這是幹什麼？”安一欣疑惑地問。
“大夫人剛纔說趙公子剛從趙國回來，恐怕不習慣京城的寒冷，讓趕緊給他做幾件大氅穿。”夏雨笑着說道，又看向金無窮、金無盡，“還有你們二位回來得正好，大夫人也說要給你們做大氅，快過來自己挑。”
“我纔不穿這麼毛茸茸的東西。”金無盡秀眉一揚，立刻說道，連門都不進了，拉起金無窮的手扭頭就走。
“可是大夫人……”夏雨大聲叫道。
二人一溜煙跑遠了。
“你就跟大夫人說：好意心領，那二位到底是趙國人，從小就沒見過人穿毛皮，當然不習慣。反正他們也不怕冷，就隨他們去吧。”見夏雨看過來，沈玉就笑着說道。
“可是趙公子就穿。”秋月笑道。
“給趙子言做一件銀狐皮大氅。”沈玉說道，聽秋月稱呼趙子言趙公子，而不是趙皇子，暗暗讚一句大夫人細心。
“一欣，你看什麼呢？”沈玉回頭，見安一欣還站在門口，望着臥虎軒門外的路發呆。
“哦哦，沒什麼。”安一欣應了一聲，走了進來。
金無盡剛纔拉住了金無窮的手。
二個大男人，不對，一個英俊少年和一個肅殺的帥大叔，手拉着手一起……跑？
不是跑，應該是某種輕功，安一欣心裡想着，覺得有點亂。怎麼跑不是關鍵，關鍵是情急之下英俊少年拉住了帥大叔的手，而帥大叔沒有掙開。二個人一直拉着手……
“一欣，快過來。”見安一欣進了院門走了二步又開始發呆，沈玉再次大叫起來。
“哦哦。”安一欣應着，牽起沈玉的手，和他一起看皮料。
皮草啊，居然還有人嫌棄皮草毛茸茸。
小雪趴在窗臺上，慢悠悠地搖了搖尾巴。
“沈玉，看到這麼多好皮料，你是不是也想再做點什麼？”安一欣悄悄問沈玉。
沈玉笑嘻嘻地看了安一欣一眼。“我不做，你想要什麼就快說。”他小聲說道。
“嗯，我想要那張黃褐色帶斑點的皮子。”安一欣小聲說着，一邊伸手指了指。
“那是豹皮，不是女人穿的。”沈玉小聲說。
爲什麼不是女人穿的？你知道後世的女人多愛豹紋嗎！安一欣暗暗腹誹。
“你換個別的。”沈玉小聲建議。
安一欣看中了一塊黃色帶斑點的猞猁皮。
沈玉走過去跟夏雨說了二句，夏雨一個眼神，那塊猞猁皮被送進了東廂房，緊接着幾塊類似的也送了進去。
安一欣有點小得意，雁過拔毛，這纔是過日子的真諦。
重要的是還有沈玉幫自己。
辦完了這件事，沈玉拉着安一欣的手往廚房走。小丫鬟們都在院子裡充當人肉衣架，廚房裡一個人都沒有。沈玉關上了房門，才扭頭看向安一欣，“你今天是不是很疑惑，覺得趙子言身上有好多秘密？”
安一欣立刻點了點頭。
她和趙子言在武聖山莊相識，後來又從平江府一起進京。雖然趙子言中途去了趙國，但也曾經同行過數日。當時自己只覺得他豁達開朗，不拘小節，但剛纔在大夫人屋子裡，聽他們說的那幾句話，自己就開始疑惑，當時沈玉給自己使眼色，不讓自己多問，現在是想要告訴自己了嗎？
“三杯橙子汁，我現在就全都告訴你。”沈玉象是猜到了安一欣的心思，笑着說道。
聽沈玉這麼說，安一欣立刻看向長桌。月笛見她愛吃菠蘿，昨天又派人送了幾個過來，一起送來的還有十隻橙子。昨天她和沈玉一人吃了一個，還用二個給沈玉做了一杯橙汁。
看來他沒喝夠。
還剩下六隻橙子，如果都做成橙汁給沈玉，那陸雲深就一點也吃不到了。現在趙子言又來了。
不過他們也不好意思和小師弟搶東西吃吧？
運輸力低下，以前一吃吃一冬天的水果，在這古代的權貴之家都成了搶手貨。
“你說，我現在就給你做橙汁。”安一欣飛快地盤算加感慨了一下，笑着說道。
我真的不是喜歡八卦別人的秘密，我只是有點好奇。安一欣還在心裡勸慰了自己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