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一欣坐在樹下努力思索,槐叔轉頭看向安楊,“楊子,你是奉命過來傳話的,這都什麼時辰了,你早就應該回去了。”
安楊猶豫,他確實是早就應該回去了,可是這個小姑娘教的可是沈聖的武功,他哪裡捨得走!
“大家兄弟十幾年,你還不放心我?”槐叔看着安楊,笑着說道:“等這件事完了,我學了多少,一定全都教給你們,對誰都不會藏私漏下的。”
安楊點了點頭,按理說暗衛只對主人的忠心,彼此之間情義不多,但他們四個確實特殊,昌平盛世,一起保護一個連京城都不怎麼出的貴婦人十幾年,又都不能娶妻生子沒有家眷,彼此之間不是兄弟,也混成兄弟了。
安楊點頭,對着安槐抱一抱拳,又對着安一欣拱了拱手,才轉身而去。
見他走了,安一欣笑了笑,“槐叔,練了這麼久,我餓了。”
安槐立刻滿臉堆上笑來,“姑娘想吃什麼?”
安一欣還是雙手支腮,寧神想了想。飯館裡四喜丸子、紅燒肉之類的功夫菜基本上都是提前做好的,反而不如魚蝦要現殺現做,用的時間長。不過京城魚蝦太貴,槐叔去的小飯鋪未必有,就算有槐叔也未必捨得。她糾結了一下,“我想吃肉末豆角和燉豆腐。”
隔壁院子裡,陸雲深的嘴角再次抽了抽。這個小丫頭真的是囚犯嗎?居然還可以點菜。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他從早上從陸家莊出來,折騰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他也餓。
槐叔點頭,“姑娘稍等一會,我馬上回來。”
聽到院門鎖上的聲音,陸雲深身子一閃翻過了牆頭,然後就是一愣。
安一欣低着頭,大約是之前已經悄悄試過,知道槐樹下放着的桌子桌面太重,自己搬不動,此刻蹲在桌子底下,用肩膀用力一頂,掀掉了桌面,然後雙手拉着桌子架就往牆角拖。
陸雲深向旁邊閃了閃,他看出安一欣是計劃好了把安槐支開後逃跑,時辰寬裕,他不介意看着小姑娘努力一下。
不過他雖然不介意,那個掀掉的桌面卻不肯配合,圓桌面向着牆邊滾了幾滾,突然一歪,就往小姑娘的身上砸去。
陸雲深連忙伸手去扶。
安一欣只覺得身邊突然出現了大片陰影,她一驚擡頭,看到了一個似笑非笑的人。
她張開嘴,下意識地就要驚呼,但立刻看清了那人是陸雲深,立刻眼睛瞪大,露出驚喜至極的神情。
瞬間從驚恐到驚喜,表情變化之大,看在陸雲深眼裡,好玩中也有些感動。小姑娘看到我,還是挺高興的。他暗暗地想。
安一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怎麼找到我的?”
陸雲深沒答,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十分麻煩,而他真的不喜歡說話。他一手拎着桌面,一手從安一欣手中接過桌子架,看着安一欣。
安一欣眨了眨眼,“你來了多久了?”
“不太久,就在你覺得第七招和第八招順序不對時到的。”這一次陸雲深淡淡地答,說話時還淡淡地掃了安一欣一眼。
安一欣頓時緊張起來。完了,他看到自己把沈聖的武功教給別人了。我犯了大忌了。
我教武功只是爲了爭取一個更好的待遇,而且我剛纔表現得也太積極了一些。而且最糟糕的是,還居然全被他看見了。安一欣心裡想着,連終於得救的喜悅都拋在了一邊。她偷眼瞟着陸雲深,暗暗盤算要幾天的好飯好菜,外加多少杯果汁才能換一個原諒。
安一欣心裡有根,就算陸雲深再生氣,只要他還肯讓自己留在臥虎軒,幾頓好飯好菜下來,他終究會原諒自己。
不過現在,還是裝得越可憐越好。
陸雲深把桌面和桌子架拎到牆邊重新組合好,又回來把椅子拎起放了上去。
憑小姑娘的身高和身手,光墊張桌子肯定翻不上牆頭。
做完這些,陸雲深一回頭,看到安一欣正一臉惶恐地望着自己,小臉皺得象枚小苦瓜,好象自己不是來救她,倒好象是專門來抓她私傳技藝似的,不由得好笑。“別擔心,你那套拳教得太差,就算是我師傅看見,都未必認得出是他自己的拳法。”
呃……
安一欣見陸雲深說得認真,一時有些理解無能,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忍不住追問了一句,“是我教的差,還是你根本就不生氣?”
想到自己以後還要教小師弟武功,總要避諱她實在麻煩,陸雲深有心警告安一欣一句私傳武功確是大忌,可是轉念之間,想到如果她不私傳武功,那個看守她的暗衛就不可能那麼討好她,一句警告還沒出口,就又咽了回去。
安一欣看着陸雲深臉上神情變幻,暗罵了自己一聲‘笨蛋’。
人家都說了我教的差,沈聖都未必認得出來,這不是表明了不計較嗎,我怎麼還非要刨根問底。
陸雲深輕咳一聲,“抱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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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一欣愣了愣。
陸雲深回頭看看牆邊疊好的桌椅,“難道你堅持要自己爬出去?”摔了可別怪我。他在心裡說。
“你要翻牆,不是應該揹着我更方便嗎?”安一欣一臉困惑地問。前世看電影和連續劇,男主需要帶着女主從什麼地方脫困可都是揹着的。畢竟空出雙手,更有利攀爬。
陸雲深瞥了一眼院牆,這個高度,背一個人和抱一個人,對他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還沒等陸雲深開口,安一欣已經張開雙臂,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抱住了他。
陸雲深原本的一絲期待頓時消失,小姑娘的個子雖然不矮,但胸真的好平!
好在衣裙雖髒,小姑娘身上的氣息卻清新如舊。這樣抱在懷裡,陸雲深更覺得安一欣不象花,卻象藕,直通通的,帶着清甜的水香,出淤泥而不染。
他一手摟住安一欣的腰,腳尖用力躍上屋頂。“別怕。”他還特意叮囑了一句。
安一欣一點都沒怕。她緊緊抱着陸雲深,探頭向隔壁的院子看去。該死,這戶人家果然沒有人。
陸雲深速度極快。幾個呼吸的功夫自己出生的、又被囚禁了一日一夜的小院就被拋在了身後。安一欣探頭看着,不由得長吁了一口氣。事情還沒有完,但終於不用在這裡面對陸榮錦了。
陸雲深輕輕拍了拍安一欣的後背。“不管有什麼事,臥虎軒會罩着你。”他一邊飛檐走壁,一邊輕聲說道,語氣堅定,滿是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