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問得直截了當,甚至就是鼓勵冷小花猜測太子妃是不是也參與了給小王爺下毒,屋子裡又是一靜,所有人都看向冷小花。
冷小花雙腿一曲就要往下跪。
“我不是責怪你,我就是以防萬一要問問清楚。”沈玉立刻說道,伸出小手要扶冷小花。陸雲深已經順手扶起了她。
“我當天在宮中沒有抓到任何把柄,當天晚上就去太子府偷聽……”冷小花說道。
“冷小花你不要命了,”安一欣叫了起來,“永寧宮你熟,還能偷聽,太子……”
冷小花搖頭,示意安一欣不用擔心聽她說。安一欣深吸了一口氣,真的閉上了嘴。
“我知道事關重大。”冷小花說道:“我一心想要找出到底誰是幕後主使,當天晚上去太子府偷聽,才知道太子那幾天一直住在宮裡,他根本沒有回過府。太子妃到了晚上都不知道宮裡出了這樣的大事。”
陸雲深微微點頭,也鬆了一口氣。
這件事如果把陸雲容也捲進去就更麻煩了。
沈玉卻愣了愣,“真沒想到安易靜這麼嫩的一個人,這事做得居然倒乾淨。”他咕噥着說,言下倒有點佩服起來。
“哪乾淨了?那個宮女吊死得太早,毒碗也被冷小花拿回來了,這樣的把柄落下……”趙子言突然插嘴,說到這裡卻頓了頓,看了陸雲深一眼。
安守和到底是老謀深算,陸雲容沒有參與其中,但他怕安一欣咬着不放,已經替兒子準備好了另一個陸家人做替罪羊了。
剛纔冷小花都已經說了。
陸雲深神色淡淡,看了安一欣一眼。“你想做什麼就儘管做,我去跟老將軍說。”
安一欣沒有說話,冷小花卻跪了下來,“是我無能,纔出了這樣的事,請姑娘責罰。”
安一欣拉她起來,“這怎麼能怪你呢?”她說着話,也不禁頭疼起來。
渣爹啊,怪不得我娘不肯回宮,你大兒子給你小兒子下毒,你卻努力包庇,想要遮掩過去,她能不膽寒麼?
安一欣和陸雲深師兄弟三人商議了一下,陸雲深單獨去見老將軍,很快就回來了,對着安一欣點了點頭,“老將軍說事情他都清楚,讓你只管去見陛下,他能承擔結果。”
安一欣暗暗欽佩,老將軍不愧是行伍出身,性格堅毅,這要是去問老夫人,還不定怎麼說呢!
能不能同意不同意他們去當面對質放在一邊,至少也要磨嘰很久,絕不可能這樣一言而決。
可是弟弟那麼小,還不到四個月,安易靜就下毒害他,如果這樣自己都不去找渣爹要個說法,這口氣安一欣也實在是咽不下去。
其實就算老將軍勸安一欣息事寧人,只以後多加防範,她也不會答應的。
不過好在老將軍支持了她。
安一欣和陸雲深帶着沈玉、冷小花、嬤嬤進宮。太監通稟,安守和傳下旨來,在永寧宮覲見。
永寧宮中除了跟隨李氏住進陸府的那批人,其餘的宮女太監全部被鎖拿走了。偌大宮院只有驕陽如火,照得殿頂的琉璃瓦一片光明刺眼。
安守和坐在永寧宮正中的寶座上,殿角站着一箇中年侍衛。安一欣沒有進殿,而是走到殿前的陰影下就停了下來。陸雲深和沈玉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邊。冷小花和嬤嬤沒有被召,等在了永寧宮宮門外面。
安守和略等了片刻,見眼前三個人全沒有向他行禮的意思,不由得輕咳了一聲。“你聽說了?”他問安一欣。
“太子殿下下毒殘害幼弟,陛下卻遲遲不肯處置,我和大將軍特意趕回來督促陛下辦理此事。”安一欣一點也不想跟渣爹繞彎子磨嘴皮,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管他怎麼開口,就這樣直截了當的說道。
不但直截了當的質問,還直截了當的把陸大將軍頂了上去。
安守和看向陸雲深,陸雲深微微點頭,“陛下,你包庇太子,有傷聖明。”
他更狠,直接給安守和扣了一頂帽子上去。
被臣子當面指責,而且是擁兵自重的大將軍當面指責,安守和的臉上控制不住的閃過了一片陰霾。他頓了頓,開口時語氣倒是十分緩和,“一欣、大將軍,出事時你們都不在京城,所以弄錯了也不奇怪,確實是有人對禮親王下毒,但是並不是太子,而是陸貴妃。”他緊緊的盯着陸雲深,一字一句慢慢說道:“貴妃是大將軍的嫡親姑母,禮親王也平安無事,朕想褫奪她的封號,打入冷宮一生一世也就足矣。”
安一欣不屑的撇了撇嘴,“陛下這個謊撒得太離譜了。連我都知道貴妃宮裡只有一個嬤嬤服侍,也是從不出宮門。貴妃娘娘就算想買兇殺人,也沒有這個本事。”
安守和移目看向安一欣,“一欣,你這麼懷疑朕,就沒有想過易真也是朕的親生骨肉,難道朕不想嚴懲想要害他的人?”
“看樣子你是真不想。”安一欣挑了挑眉,看着他冷嘲了一句。
安守和噎了噎。
他心裡怒火蹭蹭往上冒,他是君是父,而安一欣卻這樣肆無忌憚的頂撞他,她憑什麼,憑什麼?
他斜眼瞥向了陸雲深。
大將軍站在安一欣身邊,氣度冷峻,雖然只是站着不動,卻凜凜生威。
“你們說是太子下毒,但朕仔細查過,一點證據都沒有。相反貴妃主動承認是她氣不過易真小小年紀就受封親王,纔想要警告他一下……”片刻沉默之後,安守和壓下心中火氣再次開口,“這樣吧,你們先回去,朕一定繼續追查,絕不會委屈了易真。”
他打算把這件事拖下去。
安一欣看着安守和,“陛下,要麼你今天叫太子殿下過來,我當面問問他,要麼……”她突然莞爾一笑,看了陸雲深一眼,不說下去了。
安守和心裡的氣又涌了上來,強壓着看向陸雲深。陸雲深一臉雲淡風輕,“太子殿下是我表弟,陛下放心,我也不會故意冤枉他的。”
沈玉站在旁邊,肉嘟嘟的小臉微微抽搐,大師兄,你還能再威脅得更明顯一點嗎!
雖然你說的話沒什麼毛病,可是你這眼神,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輕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