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早上安一欣一開門就看見陸雲深單衣單褲,神清氣爽的在院中練武,她轉頭看了看,沒有看到趙子言。
“趙子言呢?”安一欣笑着問道。“你昨晚幫他報了仇了?”
陸雲深打出一拳,順便點了點頭。
“他昨晚確實幫我報了仇了,可是我還是喝多了。”趙子言推門走了出來,一臉沒精打采的說。
安一欣笑着看向他,“那我再給你熬點粥?”
“我餓一頓算了。”趙子言有氣沒力的說。
安一欣立刻裝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你喝了多少?能連飯都不吃了?”
“應該有一罈吧?”趙子言沒有理會安一欣的打趣,想了想,不確定的說。
“四個人喝了六壇。我喝了差不多二壇呢。”陸雲深一邊打拳一邊得意洋洋的說。
趙子言白了他一眼,然後揮了揮手,“你去看看你兄弟們怎麼樣了?”
“不用看,肯定都起不來吃早飯了。”陸雲深笑着說。
安一欣又裝出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看向陸雲深,怎麼就你沒事,還這麼活潑?
陸雲深莞爾一笑,得意的挑了挑眉。
安一欣忍俊不禁,‘呵’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的帥哥,你不覺得你這麼活潑也是宿醉的一種麼?
“昨晚吃得太多太晚,我也不吃早飯了。”陸雲深對安一欣說,說完又轉頭看向趙子言,“你今天還能去校場嗎?”
趙子言有氣沒力的擺了擺手,“你去吧,別忘了替我笑話一下陸雲盛、陸雲昌,還有陸雲良。”
陸雲深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先去後院笑話陸雲良去了。
見他走了,安一欣連忙湊到趙子言跟前,“陸雲深的酒量真有這麼好?一個人灌了你們三個?”
趙子言被她一問,頓時就精神起來了,“一欣你不知道,不是大師兄酒量好,你見過誰喝了半罈子之後還不忘用內功化酒的?他能灌我們三個,是因爲他一直沒忘了作弊。在我們喝得高興,開始拼真本事時,只有他一直在堅持作弊。”趙子言義憤填膺的說。
安一欣愣了愣,然後大笑起來。
這一天仁武將軍、副將軍破例沒有出現在校場上,只有大將軍笑眯眯的大殺八方。
早點沒人吃,中午將軍們要求喝粥,晚飯前去奉元城採買的軍士回來了,帶回來一大車的東西。安一欣四處問了問,都表示隨便吃一口就行了。
於是安一欣就先拿了一棵白菜,做了一大鍋白菜熗鍋面。熱面熱湯下肚,將軍們紛紛找回來了胃口。安一欣看着不夠吃,又加做了一鍋。
吃完了晚飯,所有東西也都卸完了車。這回買回來的東西中,最讓安一欣高興的是:有二頭殺好去膛的豬。
呃……沒錯,二頭。
看着內臟都摘走了,安一欣暗暗可惜。“告訴那個伍長把豬按部位切開分好就行,豬蹄、豬骨都不要扔。”安一欣叮囑陸千戶,“尤其是豬蹄,很好吃的,千萬不要扔。”
陸千戶一臉好笑的看着安一欣,“一欣姑娘你放心,軍城人不懂得吃牛尾,但軍城人是吃豬蹄的,不會扔。”
轉天安一欣和沈玉吃過早飯,見天氣好,就準備出去溜一溜。路過前院時,看到陸雲深沒去校場,而是站在院子裡,看着二個人對打。
陸雲深見他們過來,就打個手勢讓那二個人停手,指了指沈玉,“這是我的小師弟。”他介紹說。
那二人連忙拱手行禮,同時自報姓名,“屬下陸小天,大將軍親衛。”
“屬下吳晧,大將軍親衛。”
沈玉點了點頭,牽着安一欣的手繼續往前走。
路過二人身邊時,陸小天躬身對着安一欣行了一禮,他恭謹的稱呼說:“陸姑娘。”
安一欣一愣,繼爾微笑,“我姓安,是沈公子的丫鬟。”
陸小天聽安一欣說自己是丫鬟,既沒驚訝更沒有絲毫怠慢,立刻又抱了抱拳,“安姑娘。”他鎮定的改口說。
安一欣一笑,跟着沈玉繼續往外走。
陸小天悄悄抹了一把汗,見大將軍嘴角噙笑,渾不在意,才放下心來。
他能被仁武將軍舉薦爲大將軍親衛,就是因爲仁武將軍覺得他爲人機敏。沒想到第一次拜見大將軍就認錯了人,出了這樣的醜。
可是尼媽誰家的丫鬟穿這麼高貴華麗的紫貂斗篷啊!這樣的毛料,就是一品夫人都得挑個重大場合才捨得穿,所以自己才把丫鬟猜成了陸府女眷。
陸小天覺得自己有點冤。
安一欣和沈玉走到門口,正好陸千戶走了進來,看到他們連忙給沈玉行禮,又笑着和安一欣問好。
打過招呼,安一欣又和沈玉接着往外走。陸千戶往前走了幾步,想了想自己也沒有什麼事,又轉身追了上去,陪着他們往外走。
陸雲深眼角一抽。
這個陸千戶跟小姑娘跟得這麼緊幹什麼?看他年紀不大,長相一般,比林青山……
陸雲深強迫自己調回視線,沒有再看陸千戶。
陸千戶跟着安一欣身後,無緣無故的抖了三抖。
仁武軍城就那麼一條街,各式鋪子大多又小又亂,賣日雜百貨的也賣胭脂花粉,賣米麪的隔出一角兼賣炭。沒有賣水果的,倒是有間肉鋪,掛着幾串肉。
安一欣和沈玉已經把這條街走過二遍,不過那二次都是真有要買的東西要辦的事,這次就只是隨便亂逛。他們正在賣日雜百貨的鋪子裡亂看,就聽見外面傳來了罵聲哭聲。
“許老闆又在作孽了!”正在招呼他們的老婆婆眼一翻,看着外面就輕唾了一聲。
安一欣和沈玉都轉頭看去。
鋪小門寬,街上又亮,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對街的布鋪門口,一箇中年男子手一抖,就把一匹白布攤開了扔在地上。旁邊二個梳丫髻,穿斜襟長棉襖的女孩子一邊哭一邊搶上去拾,被那中年男子一人一腳踹到了一邊。那男子指着她們罵了二句,回身進店拿了硯臺和毛筆出來,彎腰就在那匹白布上亂抹起來。
二個女孩子撲上去抱着他的腿想要阻攔,那男子舉着硯臺就往下砸,沒有打頭打臉,只是砸在她們的棉襖上,墨汁淋漓,二個女孩子一邊哭一邊躲開。
“最後三天,再交不出合格的布,就要你們以身抵債。”那個中年男子惡狠狠的丟下一句,轉身回店去了。
二姐妹顧不得自己一身墨汁,看着地上被抹得一塌糊塗的白布,抱在一起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