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立生齜牙咧嘴的滿口同意。
但是就一個字,未免太敷衍了吧?
林大小姐自己也弄不清是怎麼了,聽到人家說“好”,心裡也躥火,胳膊肘往後一搗,惡狠狠的說:“現在說好有什麼用?回頭見到別的漂亮的豐滿的妖精們,還不就得立刻把結髮的妻子忘之腦後”
總之女人哭鬧起來就沒道理可講,秦立生強壓着火氣解釋:“有你這個妖女做妖我就招架不過來了,哪兒還會去有心思看別的妖精?”
“你?”林大小姐的眼淚流的更兇了,扭轉身子做出最應該被女漢子唾棄的經典動作,用小拳拳捶你的胸口……
索性把所有的委屈全倒出來好了。
“我就知道你心裡沒我,你拿我當哥兒們看待,纔會要求我跟你定親成親,這樣的婚姻多沒意思啊,你耽誤我了,我林蔥兒最起碼得嫁給一個稀罕我喜歡我愛我的男人吧?你不稀罕不喜歡不愛我,幹嘛……?”
林大小姐的臉頰被一雙手包住,嘴巴也伸展不開了。
秦立生覺得,自己終於明白了林蔥兒這一番哭鬧的根源在何處。
他沒有呵護女人的經驗,乾脆捂了半張臉,給自己一個申訴的機會。
“誰說我不稀罕你的?我明明稀罕的……”。
男人關鍵時候口拙嘴笨是可悲的,尤其是攤上一個牙尖嘴利的女人做剋星。
林大小姐被捂住嘴自然不肯罷休,掙扎着一口咬住了秦立生的小手指,一邊咬一邊含混不清的反駁:“你瞎說……你從來沒有……嗚嗚……說過你稀飯我……”。
稀飯吧乾飯吧,可真的是冤枉了秦大將軍。
他忍着小手指的疼痛,也委屈上了:“誰說我沒說過?我明明給你寫過信,你都不給我回復。”
“納尼?”林大小姐張着嘴巴島國的語言都禿嚕出來了,嘴巴里有血腥的味道,狠心的暴龍女把新晉老公的小指頭咬破了。
“你糊弄人!我從來沒收到過你的信!”
“我讓阿四送回來的木箱子,他說給你送到康城去了……”。
請林大小姐“啪啪”的自己打臉吧!
“那你……那你信裡寫了啥?”不害羞的女人抹着臉又哭又笑。
“反正你不稀罕!”這次換了男人傲嬌了,秦大將軍把一雙傷痕累累大手掌的手背伸到林大小姐眼前,再不開口。
額滴個神啊,請把這個胡攪蠻纏兼歇斯底里並暴力間歇症的病患帶走吧!瞧瞧她都做了些什麼!
林大小姐自己也很汗顏,後背都覺得溼噠噠的,她上一世就知道自己的毛病,或者叫心病,對於感情的事情極度偏執,在自卑與自負之間患得患失,渴望又畏怯的矛盾心理,表現在外面的卻成了蠻不講理的強勢……
這輩子,也還是如此嗎?
她轉過了身子,脊背挺得筆直,秦立生也沉默了,雙手繼續攬在林蔥兒身前緊握繮繩,大老黑的速度卻慢了下來,在鄉野間自由自在的踏着蹄子,時不時停下來,啃一口路邊的嫩草樹葉。
一滴、兩滴,似有若無的涼意,落在傷痕累累的手背上,夏日的風,混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體香,縈繞在鼻端。
即便比起初見時那個蘆柴棒一般枯瘦的瘸腿姑娘來說,如今的林蔥兒可以稱得上豐滿了,但是,落在秦立生的眼中,依然是太過苗條,細長白皙的脖頸兒,與不及盈盈一握的腰肢,再加上此刻微微抽動的後脊樑,更顯得羸弱無助楚楚可憐。
林大小姐可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被人用“楚楚可憐”來形容了一把,她只是羞愧了,面子上過不去,拉不下臉來道歉罷了,倒是沒想到用上什麼手段來哄勸一下自家男人。
可憐華嬤嬤悉心傳授的那些個功夫,就這麼被束之高閣了。
但是,林大小姐似乎在秦立生面前走了狗屎運,從剛纔的蠻不講理歇斯底里,過渡到此刻無聲啜泣楚楚可憐,生生令將軍大人更起了憐惜之心。
自己這樣跟一個女子計較,還是親自選擇的新媳婦,好像十分的不合適吧?
“喂……”,秦大將軍壓低了聲音,把嘴巴湊到林大小姐耳邊喚了一聲,熱氣衝擊到耳膜,林蔥兒身上又是一陣顫慄。
吐出第一個字後,接下來就沒那麼費勁兒了,秦大將軍伏低做小的姿態,雙手箍緊了新夫人的小蠻腰,心神盪漾的,道歉的話又變成:“你真瘦,邊關鎮子上的婦人都膀大腰圓的……”。
“你嫌我瘦?”鼻音濃重的女聲又急了。
“不是不是……”,新婚夫妻總是需要磨合的,何況是這麼兩位男女相處經驗相對不足且各自任性的將軍與大小姐?
秦大將軍慌了,本來真不想表達嫌棄的意思,可一張口,禿嚕出來的話就不由自主了。
“嗚嗚……你嫌我瘦,剛纔還說稀飯我呢,全是唬弄……”。林大小姐再次轉過身子,小拳頭繼續“咚咚咚”捶起來。
秦立生再次甩了繮繩,雙手來擒住新媳婦的小拳頭,兩個人力量懸殊,林大小姐被制住,仰臉對新晉丈夫瞪着圓眼睛,一臉的控訴。
忽然的,秦大將軍悶聲笑起來,胸腔兒震動,雙肩也搖晃,顯見的心情大好。
沒錯兒,就是心情大好,看着自己的女人撒潑發飆,哭花了一張巴掌臉,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融化,暖洋洋的。
他不多說話,雙掌放在林蔥兒腋下,給新媳婦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兒,讓她真正面向自己。
不說話,便動手,確實也算的是男人的本性。
林大小姐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冒火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兒不肯眨巴眨巴,唯恐卸了氣勢。
卻在秦大將軍一連串動作給打擊的全線崩潰。
剛醒來的時候“壁咚”沒成功,這會兒狠狠抱一抱,把瘦巴巴的身子箍進自己的血肉裡,不料那觸感,分明是極有肉的……
巴掌臉也摁在胸前了,叫她的眼睛休息休息。
秦立生又是一聲低“哦”,嘴巴咧開,手掌輕拍林蔥兒的後背,口氣哄孩子一樣:“好了好了,我皮糙肉厚被咬一下不要緊,硌壞你的牙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