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男裝的林蔥兒自覺英姿颯爽風華絕代,再加上腰後還彆着短小精悍的雙截棍兵器,那模樣就愈發的囂張起來。
出外城很容易,進內城卻要盤查,城門口排着一溜兒長隊,基本上都是往裡面運送生活物資的百姓。
林蔥兒大搖大擺順利通過城門,眼神大大咧咧四下裡打量着,竟然真的,打量到了一個熟人。
莫名熟悉感……看五官……林……木頭?壽安縣林窪村,因爲得罪了林蔥兒而夫妻雙雙被驅逐的林木頭,怎麼會出現在京城出現在內城門口?肖翠花哪裡去了?
貌似離開林窪村進京的前夕,村長二大爺帶着林木頭的爹求懇允許讓兒子兒媳回鄉,林蔥兒沒有拒絕,哪裡會想到現在人會出現在京城?
林木頭模樣沒大變化,脊背佝僂了一些,跟在一箇中年漢子的身後,各自肩背上捆縛着兩摞乾柴。
內城規矩大,富講究,粗笨的牛車是不被允許進入的,從外城送入的乾柴,就必須在城門口背進內城官家的竈房。
林蔥兒的視線慢慢兒轉移,順着運柴的方位,終於發現了裝滿柴草的牛車,但是看車的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兒,並不是想象中的肖翠花。
林木頭排着的隊伍在向前挪動,他也跟着木訥的挪動着,幹木柴太佔地方,掃到了旁邊人的腦袋,掃開了那人的髮髻。
“哎吆你奶奶的……”,那是個矮個子男人,個子矮但是拳腳不含糊,一邊叫着疼一邊拳頭直接砸在林木頭後腰上。
林木頭身子一個踉蹌,前面的中年漢子也迴轉頭來,實在是背扛着木柴擠在隊伍裡很不方便。
負責盤查進城隊伍的御林軍惱怒了,大吼一聲:“都老實點兒!不知道這是什麼地兒啊?”
這是皇城根下嘛,萬歲爺眼皮子底下。
林木頭捱了打也不敢說什麼,中年漢子檢查一下乾柴的數量,也不理會了。
林蔥兒饒有興趣站到一旁,只見林木頭身後那個矮個兒小子,放下了一隻手提着的竹籃子,竹籃子裡面是兩隻肉墩墩的蘆花母雞。
這段時間對於養雞的興趣大,林蔥兒自然多看幾眼,可是接下來她就發現,矮個子賊溜溜從懷裡摸出什麼東西來,一手一個偷摸兒的在左右碰蹭。
一絲兒藍煙閃過,矮個子迅速收回手中的東西,提起地上安放的竹籃子,鬼鬼祟祟往後面重新排隊去了。
林蔥兒心中納悶兒,便繼續停駐觀察,反正她穿着男裝,在京城偌大的地方也沒人認識,老熟人林木頭暫時還沒有空閒與心情四下裡打量。
然而,這個木頭一般的傻漢子,很快就被重重的推搡開來,他身後的一個老漢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誰肯放一顆燃燒着的火種在自己身前?老漢完全是出於本能一下子把林木頭推開去,摔倒在地。
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摔倒在地的林木頭一身狼狽,後背上捆縛的乾柴枝上的枯葉已經燃燒出四五朵泛藍的火苗兒,火勢漸壯。
排列的隊伍登時紛亂起來,林木頭跟隨的那個中年漢子臉色鐵青的也擠出隊伍,顧不得撂下自己背上的柴禾,撲打着衣袖試圖幫着撲滅火焰。
盤查的御林軍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兒,發現隊伍亂了登時着急,口中呵斥着:“退後退後!”
另一個看似是個小頭目的御林軍生恐出現異常,他們守衛的可是皇城內城,大聖王朝的重中之重所在,萬一放進去了某個刺客可不得了!所以,他揚手對內城城門上方安排:“關閉城門!快!一個都不許進去!”
真可謂是“草木皆兵”啊!
電光火石之間局勢瞬變,原本只有兩三個御林軍出沒的內城門門垛子裡跑出一列又一列手持弓弩引弦待發的士兵,弓箭方向直指紛亂的民衆。
林蔥兒的兩個護衛已經擋在了她的身前。
林木頭後背上的火苗在中年漢子的胡亂救助下已經燃燒的更旺,那漢子用衣袖撲打火苗,無異於煽風助勢自毀江山……
而那個始作俑者,神神秘秘用火石引火的矮個兒小子,見勢不妙,便幻想趁亂脫逃,雙腳往人羣后挪動。
林蔥兒雙手一推擋在身前的兩個軍卒,大喝一聲:“你們去救火!”
至於她自己,哪兒能允許有作奸犯科嫌疑的矮個小子跑掉?林大小姐骨頭縫兒裡是透着“義薄雲天”四個字的,睜隻眼閉隻眼的生活習慣,她養不成。
“呔,惡賊哪裡走?”真過癮啊,學着前世電影電視裡見義勇爲的大俠風範,林蔥兒抽出自己後腰上的雙截棍就砸了過去,目標正是矮個小子的後腦勺兒。
在御林軍的弓箭隊面前跑過去“行兇”,她還擔心自己被誤傷了呢,有武器,有準頭兒,安全又方便。
雙截棍的木頭重量倒是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中間連接棍子的鐵環是好東西,沉啊,“嗖……duang……哎吆……”,幾聲連續的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林蔥兒拱手抱拳,對反應機敏的弓箭手隊伍揚聲解釋:“我乃秦立生將軍……門下,親眼目睹此人在隊伍中縱火……”。
乖乖隆地洞,這要是不解釋,沒準兒下一刻便要被射成“人肉篩子”,林大小姐腦海中迅速閃現過的想法是:還有多少好吃的沒吃到,好玩的沒玩到,剛剛結婚還沒享受夠魚水之歡,還沒生個自己的孩子玩玩呢。
被她推出去的兩個軍卒手腳很利索,一把兩把拽下林木頭後背上的柴禾丟到空曠處,然後抓起魂飛魄散拼命吼叫的林木頭往地面上一摜,讓他的後背緊挨地面,林木頭繼續掙扎渴望回到蜷縮的姿勢,雙膝被踩住,兩個肩膀頭也被死死摁住,只能直面青天,灼燙的後背連皮帶肉緊緊貼附住地面。
“嗷……啊……”,林木頭的慘叫聲充滿絕望,但是後背上的火勢,竟然就這麼,被壓滅了。
“你再鬧騰,背上的皮肉都甭要了!”摁着他的軍卒冷聲訓斥道,一邊還要留神關注着將軍夫人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