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墳

上墳

陰冥宮主的到來使得兩人都沒有心思再聊天,沉默地喝了一會兒酒卻覺得沒意思,加之顧盼兒想到今日是鬼節,就與千殤告辭下了山。

往年安氏鬼節的時候都會去上墳,今年小相公還是在平南,安氏則昏迷了過去。原本就算是這樣也輪不到顧盼兒這小媳婦去上墳,可顧盼兒閒來無事,心情又有些不好,乾脆就去準備了些上墳要用的東西,提着就去了顧氏墓園那邊。

此時已經是下午,要來上香的已經基本上完,顧盼兒還認得自家的墳頭,而且這裡也沒剩下多少墳沒上的,除了自家的就只有全福家的了。

正欲將東西擺上去就聽到身後有聲音,回頭一看,發現是顧旺,顧盼兒也沒在意,轉過頭來繼續將東西擺上去,然後就是上香燒紙錢。

顧旺走上前來看到顧盼兒卻是一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又見顧盼兒已經上香,乾脆就站在了原地,想着等顧盼兒上完以後自己再去。

因爲潘菊花的事情,顧旺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見到顧盼兒,不過顧旺也是真的希望潘菊花找個踏實的過日子,而不是像之前那樣胡混,對潘菊花顧旺也是很無奈,因爲管不了,這心裡總擔心潘菊花又整出點什麼事情來。

在顧旺看來,顧大河是個好的,而且又是這村裡的人,要是潘菊花跟了顧大河,自己這個當兒子的也放心。

可問題是顧大河是顧盼兒的親爹,雖然是將張氏給休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張氏比孃親好,擔心會惹惱了顧盼兒。自己與孃親落難,來到這顧家村,也是全靠顧盼兒家才能將日子過上,要不然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辦。

顧旺不是個沒良心的,可只要是個人就有私心,就是想要潘菊花跟顧大河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這樣他這個兒子就能放心。

對於顧旺心中所想,顧盼兒不知道,也沒想過要揣測,顧旺於顧盼兒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若非他與顧清之間的淵源,顧盼兒甚至連招呼都不會與他打一聲,不過也僅僅是打一聲招呼而已。

上完墳以後,顧盼兒就與顧旺打了聲招呼,然後轉身離開。

顧旺張口欲言,下意識想要與顧盼兒解釋點什麼,可顧盼兒卻沒有注意到,腳步不曾停一下,與顧旺錯身離開。

顧旺原地怔了一下,這才提着東西到了墳前,將東西擺了上去。

雖然去年是荒年,今年又是大旱,村民們來上香所帶的東西卻不寒磣,看起來比往年的還要好許多,有菜有肉,就是沒有主糧而已。顧旺也有跟着進山,並且也得了不少的東西,這日子也過得還行,所帶來的東西自然也不寒磣,雖然比起顧盼兒所帶的要差了許多。

等上完墳以後,顧旺就提着籃子回了家,剛進廚房就見到潘菊花在切肉,而那肉不是自己進山打獵來的,顧旺這眉頭就皺了起來。

“娘,你要是想跟大河叔過日子,咱也不攔着你,大河叔可是個好的。可你要只是惦記着大河叔家的東西,我看你還是別惦記了,你兒子我這一關你就過不了。再說了,咱們現在日子過得也不差,用不着惦記別人家的東西。”顧旺看着砧板上的肉說道。

潘菊花白了顧旺一眼,說道:“兒子你想啥呢?娘自然是想跟你大河叔過日子的,可你大河叔不是到現在也沒接受娘麼?娘這天天給他洗衣做飯的,要點肉回來吃咋的?再說了,這可是鹿肉,大補的。娘要不是瞅你忒瘦了點,擔心你進山忒累,娘能跟他要東西?”

顧旺皺眉:“反正你自己注意一點,別總惹人嫌。”

潘菊花聞言不幹了,提高了調子:“我咋惹人嫌了?你說我咋惹人嫌了,我這麼累死累活的,還不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再說了,這鹿肉可是你大河叔給我的,可不是我開口要的。我這沒拒絕不就是覺得反正也是要在一塊過日子,沒必要分那麼清楚,他的就是我的,我的也就是他的麼?要這也能惹人嫌的話,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這潘菊花一提高嗓子,顧旺就沒了聲,將籃子放下以後轉身就出了廚房。

潘菊花哼了一聲,又笑眯眯地切着鹿肉,心裡頭琢磨着是燉着吃還是炒着吃。這鹿肉可是大補,自個上次傷了身子,到現在都還虛着,吃點鹿肉說不準就能補回來了。心裡頭還惦記着給大河生個兒子呢,可要把身子給養好了。

全福家直到現在也還沒有上墳,那也是周氏給鬧出來的事情,周氏一會嫌這個帶回來的東西少,一會嫌那個帶回來的東西少,這才使得上墳的事情一拖再拖,卻不想這個時候能帶些東西回來已經實屬難得。眼見着再不去上墳太陽就要下山,周氏看起來也不急,直到老爺子發話才消停下來。

這上墳一事,只要是在家的男丁都該去,這一次全福家的人都回來齊,就是一直待在縣城裡的顧來田也回來了。

顧大海見老爺子沒有提起小豆芽的事,就連在一旁沉默着的顧大河也沒有吭聲,想了想還是讓顧來田去叫人。這上墳一事,最這些子孫還是都在的比較好,總不能大家都在,卻把小豆芽給落下了。

顧來田去找小豆芽的時候,小豆芽正與小童在爭辯,小童鬧着要去掏鳥窩玩,小豆芽認爲今個兒是鬼節,自然是留在家裡頭唸書比較好一些。顧來田一來找人,小童立馬就沒有了爭辯的對像,整個人就鬱悶了起來,這無所事

鬱悶了起來,這無所事事就跑去禍害楚陌去了。

小豆芽聽聞是要去上墳,自然也沒有拒絕,跟着顧來田去了全福家。

這爺奶小豆芽是不喜歡,可又不是給爺奶上香,而是給祖宗們上香,小豆芽自然不會抿絕,而且也覺得是應該的。

可小豆芽這跟着回去,卻沒有想起要帶東西,這才惹了事。

小豆芽這一進門,周氏立馬就想到小豆芽是來一塊去上香的,卻見小豆芽空着手,朝小豆芽身後看了看,也沒有見到跟來的人,這就又鬧了起來。

“誰讓你來的,我們家可招待不起你,趕緊滾!”周氏拿起掃把就要趕人。

顧大海皺起了眉頭,將周氏攔住,看了顧大河一眼,這才說道:“娘你這是幹什麼?寶哥兒是我讓叫來的,這給祖宗們上墳,寶哥兒咋能不在?這會都這麼晚了,你就別添亂了,要不然等一些,鬼門關大開的時候可就不好了,難道你就不擔心祖宗們怪到你頭上去?”

說到鬼門關大開祖宗歸來,周氏這脖子就是一縮,可這心裡頭還是不得勁,罵道:“像他這種沒孝道的,去上墳還不得惹你們老顧家的祖宗不高興?要咱看他還是甭去了!”

顧大海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聽小豆芽說道:“奶不就撐着我沒帶回來東西,所以就不讓我去上墳麼?奶真會想,我這就回去拿。”事關於上墳一事,小豆芽也不想跟周氏爭執點什麼,覺得拿上東西也應該,說完就蹭蹭蹭地往外跑,只是剛跑兩步就被攔了下來。

顧大河將小豆芽攔住以後,這纔對周氏道:“這沒有孩子自己去準備東西的道理的,我這已經帶了不少東西來,娘要是不樂意的話,我就不跟大夥一塊去,拿着東西跟寶哥兒一塊去。”

周氏聞言立馬瞪眼,就要破口大罵起來,畢竟這帶東西最多的就是顧大河,要是顧大河把東西拿走,那還得了?周氏這是看明白了,這老三現在是長了心眼了,想從他那裡拿到東西,現在可是相當的困難。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拿就行。”小豆芽卻是及時開口,拒絕了顧大河的好意,也打斷了周氏的罵聲,說道:“畢竟咱們也是分了家的,我這算是一家之主了,這上墳一事,自然要自己準備東西纔是。”

小豆芽沒給顧大河好臉色,若是顧大河尋了個比張氏要好看要年輕的就罷了,可潘菊花看起來沒有張氏好看,瞅着也沒有張氏年輕,儘管這年齡是小了一點。小豆芽就不明白了,自家老爹那是腦子有病不成,放着好好的媳婦不要,偏要去理會那些不正經的。

至於什麼纔算是不正經的,小豆芽也不太明白,反正別人都是那麼說的。

顧大河聽着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見小豆芽推開了他的手,蹬蹬蹬地往外跑,再想要攔住也晚了一些,顧大河這心裡頭就有些不是滋味,覺得兒子這是要跟他畫清界線。

這都過去多久了,就是再生氣不也得消了,竟然還能氣到現在。

顧大河心裡頭鬱悶着,卻不曾想到是因爲他與潘菊花之間的事情,而關於他與潘菊花之間的事情,雖然在村子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也有不少人在他面前說黃段子開玩笑,可顧大河都沒當作一回事,以爲大夥只是開玩笑。

小豆芽回到家以後,張氏正坐在一籃子東西前面,眉頭正皺着不知在想些什麼。

“娘,你幫我……咦……”小豆芽一進屋就叫張氏,卻見張氏面前擺了個籃子,不由得奇怪了一下。

張氏看到是小豆芽回來了,看了看自己面前籃子,這才問道:“寶哥兒咋了?要娘幫你啥?”

小豆芽看了那籃子一眼,說道:“娘幫我準備點上墳要用的東西唄,剛田堂哥來找我,讓我回去老屋那邊一起上墳去,可我這剛回去就被奶給趕了出來,說我沒拿東西回去不孝順咧!”

張氏聞言一愣,下意識將籃子推了過去。

小豆芽接過籃子,訝然:“孃親,這是?”

張氏道:“娘本以爲老屋那邊的人都已經上墳完了,卻沒有來叫你,這東西是一早就準備好了,想着有人來叫你,就讓你給帶過去。可這等了一天了,沒也見有人來叫你,咱就以爲他們已經上墳完,卻沒有來叫你。”

小豆芽聞言可就樂了,說道:“剛田堂哥跟我說,老屋那邊上午的時候就打算去上墳了,可是奶嫌他們帶回來的東西太少,一直鬧到現在,眼瞅着太陽都快要下山,這才鬆口讓他們去上墳。”

張氏點了點頭,對於這一點並沒有多意外,畢竟周氏就是這樣的人。不過之前卻是擔心他們上墳不叫上小豆芽,那樣對小豆芽來說很不好,遭人嫌話不說,說不準還會被祖宗們給怪罪了。

“這事你知道就行,甭跟那邊的人鬧,趕緊把東西拿上,上完香就回來。”張氏可是相當清楚周氏的性子,這些東西拿去以後會有多少東西是拿去上香的很難說,反正回來的時候肯定不會讓帶東西回來,甚至飯都不會讓吃一口,也不想小豆芽留在那裡受氣才這樣說的。

小豆芽已經八歲,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也是禾的,就算不用張氏叮囑,上完香以後也會直接回來,不會去老屋那邊。

“那娘,我這就去了,你在家裡早點做好飯,等到時候咱們吃完飯就不要出門了。”小豆芽如一大人模樣叮囑着張氏。

張氏點了點頭,揮

了點頭,揮手示意小豆芽快去,別讓人等太久。

周氏在家裡頭伸長腦袋看着,心裡頭惦記着小豆芽的東西,好不容易纔看到小豆芽回來,卻只提了一籃子的東西,這臉色呱嗒就落了下來,張口就罵:“去這老半天,讓大夥等你一個人,就纔拿了這點東西,果然是喪門星生的玩意,一點孝心都沒有。”

小豆芽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周氏,直接拎着東西站在顧大海的旁邊,而不是站在顧大河的旁邊。

這讓顧大河看在眼裡,心裡頭又是一塞。

周氏衝過去,一把將小豆芽手中的籃子搶了過去,翻了又翻,又再罵罵咧咧:“瞧瞧這拿的都是什麼東西,就這樣去上墳,也不怕宗祖翻臉了。”

小豆芽提醒道:“奶你拿一點出來就也行了,可別全拿出來了,要不然待會我沒辦法跟祖宗交待,難道待會說是奶你給全扣下來了?還有啊,這些吃的也就罷了,奶你把紙錢啥的也拿走幹啥?燒給你自己用嗎?”

周氏一聽,立馬又罵了起來:“好你個小兔崽子,這是在詛咒咱呢!”不過這嘴裡頭罵着,扣出來的紙錢啥的卻是放了回去,拿出來的東西卻沒歸還回去,先是扣出來一點,剩下的全跟大家的放到了一塊去,用周氏的話來說,就是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分開了去。

這會又想到是一家人了,之前讓小豆芽拿東西的時候,可沒想過是一家人。

對此其他人就是再看不順眼,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畢竟現在已經很晚了,再羅嗦下去這太陽就要下山了。這太陽一下山,還上什麼墳?不上墳祖宗們今年過節可就得餓肚子,到時候還咋保佑這些活着的人。

估計周氏也有些滿足了,這會沒再鬧下去,還罵大夥這動作太慢了一點,將大夥趕了出去,讓趕緊上香去。

這個時候誰家都已經上完香,誰家都沒有跟全福家似的,到現在纔去上墳,村裡不少人瞧見不少笑話起來,使得全福家人都覺得有些沒面子,可誰也沒法子,誰讓他們攤上週氏這麼一個能鬧的人呢。

而且周氏也從來不去上墳,說不準連祖宗的墳頭在哪裡都不知道,按周氏的話來說,那就是上墳都是爺們的事情,女人就該留在家裡頭,要不然晦氣。也是因爲如此,全福家的女人們都沒有去上過墳,就是女娃子也都沒有去的。

因爲天色已經不早,全福家急急忙忙地去上墳,也沒來得及怎麼修理墳頭就擺貢品上香,趕在太陽西斜的時候回家。所以這上墳也沒花多長時間就完事,大夥急急忙忙地就往家裡回,鬼節這天晚上,誰也不敢逗留在外頭。

小豆芽自然是要回家的,並沒有打算跟着去全福家,雖然這上墳完了以後應該在老屋那裡吃頓飯。可這要是吃完飯,這天色肯定就暗下來,到時候再回家可就不好了。

再說了,就算不是因爲天黑的原因,小豆芽也不會留下來吃飯。

不是嫌老屋那裡的飯菜不好,而是不想看周氏的臉色。

顧大河見到小豆芽要走,趕緊就攔住小豆芽,說道:“先吃了飯再回去。”

小豆芽說道:“爹要吃就自己吃去罷,兒子還是回家去吃的好,再說現在天色也已經這麼晚了,也不知道奶她有沒有做好飯。”

顧大河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娘最近咋樣?”

小豆芽面色古怪地看了顧大灑一眼,說道:“娘挺好的,不過挺多人給娘介紹對像的,也不知道娘是怎麼想的,想要挑個什麼樣的人。”

顧大河聞言立馬就急了,說道:“那你咋不擋着點,你娘咋能嫁給別人,到時候給你找個後爹,看你怎麼着!”

小豆芽冷笑:“爹都能給我找個後孃,這要是再多個後爹又有啥?正好湊成一對兒。再說了,這後爹咱還能挑一下,這後孃可是爹自己挑的,咱可是事後才知道。”

顧大河聞言一愣:“你瞎說點啥?哪來的後孃,你聽誰瞎說的。”

小豆芽繞開顧大河往前跑,嘴裡嚷道:“全村的人都知道!”

全村的人都知道?顧大河再次一愣,等回神後就去追小豆芽:“你給我站住,這事你得跟咱說清楚了,啥叫全村的人都知道。”

只是沒走幾步就被顧大海給攔住,皺着眉頭說道:“老三你甭追了,寶哥兒說得沒錯,這事可就是全村人都知道,咱這也想問問你是咋想的。放着張氏這麼好的一個媳婦不好,偏生要跟那潘娘子在一塊,你難道就不知道那潘娘子跟咱們姐夫有過一腿?”

顧大河皺眉:“這事咱自是知道,不過菊花說過了,那是被姐夫給騙了。”

顧大海反問:“騙她啥了?”

顧大河道:“她說姐夫說過要娶她,還說家裡頭沒媳婦,沒曾想是個有媳婦的,也沒娶她,把她的糧食騙光了就把她趕了出來。”

顧大海聞言搖頭,無奈地說道:“老三你咋就不想想,這要是個好的,能直接就跟人走?就算是二嫁,也得有個媒婆纔是吧?她這還有個兒子,又不是沒人給她做主。”

“這都二婚了,哪有那麼多的講究,很多人不都那樣?”顧大河卻還是替潘菊花辯駁,並不贊同顧大海如此說潘菊花。

顧大海見顧大河不聽說,也就懶得說這潘菊花的不是,只問顧大河:“那你打算怎麼辦?村裡頭可都傳遍你跟這潘娘子有一腿,你還想跟張氏過一

跟張氏過一塊去不?要還想跟張氏過一塊去,這事你就得理清了。要不然你讓張氏咋想,估計這會就是以爲你要跟那潘娘子一塊過,所以才應了要相親。”

顧大河聽着只覺得冤枉,說道:“咱跟菊花妹子真的沒啥,你們這些人咋能亂說咧?咱這一大老爺們沒啥,可人家一大娘子,讓人家怎麼說她,可別壞了人家的名聲。”

顧大海很想反駁:那潘娘子還有啥名聲可言?不過對方終究是個女的,顧大海也不好說出什麼重話來,只是提醒顧大河:“這話可不是咱說的,而是村裡頭都傳遍的了,咱剛回來就聽到別人說,這才知道的。”

顧大河聞言噎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覺得顧大海應該不會說瞎話,可這事件要是真的村裡頭都傳遍了的話,那就真的不得了了。

自己跟潘菊花可是真沒什麼,村裡人咋就能亂說呢!

只是顧大河現在最關心的不是村裡人怎麼說的,而是擔心張氏是怎麼想的,會不會聽到這些謠言有所誤會。同時顧大河也有些氣悶,這些謠言想必張氏也是知道的,只是爲何從來不來質問一下,好歹也是十好幾年的夫妻,難道一點都不在意了?

一時間,顧大河竟無比急切地想要得知張氏的想法。

而恰好此時,顧大海問道:“你是咋想的?要是還想跟張氏一塊說,咱就讓你二嫂去問一下張氏,看張氏是咋想的。不過你要是還想跟張氏一塊過,這潘娘子你可得跟她撇清關係了。”

顧大河趕緊道:“過,咋不想過了咧?這好歹也是十好幾年的夫妻,咱那會就是一時衝動,過年這腸子都悔綠了。可,可……梅子她能答應嗎?”

梅是張氏的名,以前顧大河常那麼叫張氏。

顧大海道:“這咱就不知道了,得讓你二嫂去探探口風。不是咱說你,你說你這乾的都是什麼事,娘那個人是什麼樣的性子,你難道就不知道?日子過得下去就行了,她那人越慣就越來勁,就不能慣着她,要按着她的脾氣來,咱們都甭想過好日子。”

顧大河縮了縮脖子也不說話了,以前是他辦傻事了。現在是終於看清了也看明白了,可剩下孤家寡人一個了,連兒子都不待見他,後悔還能有用?這心裡也是怪難受的,別人家的爹孃都會替自家兒女着想,什麼都緊着兒子,可自家爹孃卻想着法子怎麼去折騰,咋就這麼不一樣呢?

這上墳完,大夥以爲事情就這麼完了,可沒想後頭還有得鬧。

周氏以前過習慣了那呼風喚雨,整天指使人的日子,要是這鬼節大夥沒有一塊回來的話,周氏還沒覺得有什麼,畢竟現在這日子也過得有些習慣了。可這人都回齊了,自然就又有了伺候周氏的,周氏這立馬就來了心思,不想再過那種伺候人的日子,並且想起了以前呼風喚雨的日子,就想着把大夥都留下。

不管是顧來金倆口子,顧大海一家子,還有顧大湖那一家子,周氏都不想讓他們離開了,這心裡頭在琢磨着怎麼讓他們留下來。

然而周氏這摳性子就是不改,鬼節這天本應早點吃飯的,可幾個媳婦說要早點做飯,周氏就是不答應,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指着幾個媳婦就是一陣子的罵罵咧咧。

這好久沒有這麼痛快地罵着人,周氏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將幾個媳婦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什麼難聽的都罵了出來。

幾個媳婦這臉色也是難看,這次回家是陪着自家男人孩子回來的,可不是回來讓周氏罵的,而且還罵得那麼難聽,誰也接受不了。可也不願意跟周氏吵,想着等明天一早離開了就行了,卻不知周氏心裡頭打了鬼主意。

結果全福家還是快天黑才吃上飯,吃完飯以後就天就完全黑了下來,這下就是顧大河想走都得留下來,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這大夥都留了下來,周氏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嘴巴噼裡啪啦地說着:“要咱看,現在外頭也不安全,你們就都別出去了,都給咱留在村裡頭。村裡頭大夥的日子過得也不見得差到哪裡去,你們留着只要勤快一點,這日子也不見得難過到哪裡去……”開始的口氣還是商量的,到了後面就是命令。

男人們倒沒覺得有什麼,畢竟村裡頭大夥的日子好過了,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女人們卻不一樣了,聽着這心裡頭都不得勁了,誰都不樂意留下來,畢竟周氏這脾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就連老爺子都搭了話:“都留下來,甭出去了,這年頭外面忒亂。”

堂屋裡頭一陣沉默,幾個媳婦都掐了自家男人一把,可是男人們自有自己的思量,都沒有迴應,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現在村裡頭的日子的確好過了,就是不跟着去山脈碰運氣,把自家的房子整理一下,出租給這些外來人,也能勉強把日子過上,而現在在外面,日子卻真是不太好。

不過這一點,顧大海一家子還是要除外,因爲他們是在司家當幫工,司家雖然也受到了不少的影響,可對待下人也沒有多苛刻,沒有讓他們餓肚子,只是變得十分節儉起來。

所以在李氏掐顧大海的一瞬間,顧大海雖然想了很多,卻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回到家裡來,也知道李氏不願意跟周氏生活在一起,而且顧大海自己也不樂意,所以回拍了拍李氏的手,示意李氏安下心來。

李氏見

李氏見到顧大海有所表示,這心就安定了下來。

這村裡頭再好,李氏也不原意回來,寧願一直在別人家當下人,當打雜的。在司家雖然是當打雜的下人,可那也不是賣身的,而是籤的契約,還是有些人身自由的。

可在周氏手下,那就是奴隸,沒有半點自由,跟個牲口似的。

“這留下來雖好,咱卻不能留,畢竟咱這是在司家幹活,不是說不做就不做的,況且現在雖然是荒年,可司家也沒有多虧待咱,這日子還是勉強能過,咱就不回來麻煩爹孃了。”顧大海率先表了態。

周氏就盯着李氏看,其實這麼多人裡面,周氏最想的就是拿捏住李氏,心裡頭最恨的也是李氏,覺得就是因爲有了李氏,自己有顧大海這個兒子就跟沒有似的,一點都拿捏不住不說,還得擔心這兒子會啥時候突然就變得不孝順了。

可心裡頭恨歸恨,周氏卻是不敢罵李氏點什麼,要知道罵了李氏可是比罵了顧大海還要嚴重,說不準這一罵顧大海立馬就帶着妻兒回縣裡頭去了。

“老二啊,不是娘說你,你說你都這把年紀了,也得有個自己的家業纔是,總給別人打雜,專幹這些下人的活也不是個事。這會村裡頭正往好裡走,你也該回來試試看,只要勤快點,這日子肯定不比在司家過得差,而且自己還能作自己的主,不用瞧別人臉色不是?”周氏苦口婆心地勸着,眼睛卻死死地盯着李氏,不讓李氏做小動作。

李氏冷冷一笑,卻不吭聲,以她對顧大海的瞭解,顧大海答應過的事情是絕對不會食言,所以不用擔心顧大海會答應。

只是對上週氏這眼神,李氏就呵呵了。

留在家裡是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可是得看你這死老太婆的臉色,比當下人看別人的臉色要可怕得多。

果然顧大海搖了頭:“娘你甭管咱,咱還是得回去,說啥也不能丟了這活計。”

李氏笑了,對着周氏那吃人的眼神,心底下一陣痛快。

周氏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又一臉苦心婆心地勸了顧大海一陣,可顧大海還是一臉的堅定,不管周氏怎麼勸都不行。周氏一來氣就破口大罵,可好好勸都沒用,這破口大罵起來,顧大海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更加不答應周氏這事,周氏一瞧罵也沒用,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嗷嗷大哭起來。

這一哭起來,顧大海雖然有些爲難,可意志依舊堅定。

顧大河一直在旁邊看着,見到顧大海如此堅定,不由得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要是以前的話,顧大河一定會加入勸說的行列,可是現在看着心底下卻有些感觸,爲之側目,羨慕顧大海能如此的堅定。

就是顧大河現在,也受不了周氏的哭鬧,一旦周氏哭鬧起來,意志就會變得有些不堅定起來。

周氏拍着大腿哭着,乾巴巴地嚎了良久也不見顧大海松口,從地上爬起來就罵李氏,說李氏專幹那些不得人心的事情,把一切都安在了李氏的頭上。李氏低着腦袋不語,顧大海卻是聽不理去,打斷了周氏好幾次,才讓周氏消停了下來。

可週氏是看開了,不折騰顧大海倆口子,卻折騰起顧大湖倆口子還有顧來金倆口子了,不肖說,還是讓他們留下來。

而事實上,顧來金走不走都無所謂,就看媳婦的意思。

顧大湖原本的意思也是留在家裡頭,畢竟岳家雖然日子還能過得下去,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比起顧家村現在情況還要差上一些。雖然岳家都沒有說什麼,可顧大湖卻不好意思再住下去,這次帶着媳婦兒子回來,就是打算在村裡頭住下,到時候也跟着大夥進山,柳氏得知顧大湖的打算,雖然心裡頭膈應周氏,卻也沒有反對,畢竟一直吃孃家的也不太好。

不過柳氏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之前雖然沒打算留下來,現在只是臨時決定,卻不打算跟周氏過一塊,要跟老屋這邊分開過。

顧來金倆口子也提了意見,留下來可以,但也得分開了過。

顧大江家就不用說了,一直就待在村裡頭,卻也是分開來過了的。而且就算是可以拿捏得住,周氏也不樂意拿捏,因爲顧大江家一個勞力都沒有。顧大江現在連走路都困難,顧來銀還是個傻的,顧來財雖然有十四歲了,卻整天遊手好閒不幹正事,陳氏還得忙着照這一家老小,這拿捏起來一點好處都沒有。

儘管除了顧大海一家以外都答應留了下來,可週氏這心裡頭卻不得勁,本是想着人留下來以後好拿捏,可個個都要分開着過,到時候可就沒得拿捏了。

可不管怎麼罵怎麼哭都不行,周氏這一咬牙就鬧起了上吊的事情。

周氏這一鬧還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可謂是一天三頓都在鬧,幾乎天天都在上吊,好幾次還差點出了人命,鬧得人人皆知,也傳到了顧盼兒的耳朵裡,聽着就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好久沒理全福家這糟心事,聽着也挺解悶的。

可很快顧盼兒也愉快不起來了,周氏見鬧不了那幾個人就跑去鬧顧大河,讓顧大河搬回家中住,趕緊把潘菊花娶進門,並且還張羅着讓人給挑好日子。周氏這是急了,沒人可拿捏,就想把潘菊花娶進門去拿捏,再想到之前在二水鎮吃了潘菊花的虧,周氏這心思就更加的活躍起來。

至於這潘菊花是不是跟自家女婿好過,周氏可沒管,只要有個可以

要有個可以拿捏住的人那就行了。

可這事聽在顧盼兒的耳中卻是不能愉快地了,這事若是顧大河自己張羅的也不罷了,可這事換成是周氏張羅的,顧盼兒卻不能接受。說到底顧盼兒還是希望張氏跟顧大河合好,這樣她也能夠省事一點,所以不希望這事情有外人插手,更況還是周氏在插手。

在顧盼兒看來,任何事情有了周氏摻和,那絕對會變成壞事。

本來按照事情的發展,顧大河很有可能會與潘菊花撇清關係,然後死皮賴臉地回來找張氏,可一旦周氏摻和進來,憑着顧大河那麼孝順的,能不聽周氏的話?況且顧大河這麼常久以來習慣了潘菊花的照顧,難道就一點心思都沒有?只要有那麼一點點的心思,再加上週氏的摻合,這事就差不多成了。

然而顧盼兒似乎猜錯了,本來沒有周氏摻合的時候,顧大河還不至於會那麼着急,心裡頭琢磨着要怎麼婉轉拒絕潘菊花,讓潘菊花不要再來,以免他人說閒話。

而且顧大河也看出來了,潘菊花對自己真的有那麼點意思,也覺得長期這樣下去不是個事,雖然被人伺候的感覺很爽。

被周氏這麼一摻和,顧大河就不得不直接跟潘菊花提起這事,可潘菊花是誰?是你說能撇掉就能撇得掉的?要是沒那個心思能那麼久給你洗衣做飯?用心良苦了那麼久,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的,不但沒有如顧大河願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甚至還變本加利地想方設法留下過夜,嚇得顧大河連那兩間小屋都不敢回,生怕會遇到潘菊花。

這邊避着潘菊花,那邊還急着去找張氏,一個勁地解釋着,想要張氏回心轉意,甚至爲了讓張氏相信他的清白,可是豁出去什麼臉面都不要了。

周氏得知顧大河跑去找張氏,那意思還要跟張氏和好,周氏這心思又活躍了起來,跟顧大河說想要再娶張氏也不是不行,但得張氏到她面前跪地求饒才行,要不然就不能要張氏,而是將潘菊花娶回去。

這事也不知怎麼地就讓潘菊花知道,立馬就傳了出去,傳得全村人都知道,自然連張氏也知道了這件事,顧大河立馬就苦逼了。

又不消停了水田飛蟲上吊馴鷹失敗有妖精又提分家有妖精我不認識她誰更重要熟悉的死人二要生了能否馬耕成親去州城搶了搶了牛錢給不給準備出發到達平南認親成親去州城給孩子找食狠不下心終於逃出十年之變顧大河變好想回家出現錯覺大豐收老先生一可他在哪死亡島現二受了內傷歸期一再次入京衝擊一再進縣城坑爹的穿了買牛這事兒算計缺德的扔石頭有陰謀敗家爺兒水車一一家極品魚泡眼貪吃的龍是個懶的算盤落空仙境回家算盤落空少了主藥相對無言錯了人一出好戲顧清被劫切磋眼皮跳跳切磋貧僧錯了相對無言顧二丫歸磨牙光幕一好兒子三眼毒獸賣身契誰當族長水田飛蟲歸期一來銀中毒終於分了半夜燉肉註定無眠做了決定恐嚇分家一波三折壽元果一出海終於迴歸貪吃的龍心善的後果終於逃出雞飛狗跳淡定的安氏再進縣城平南進貢藥錢沒了誤人子弟你也是豬仙境回家一齊昏倒睡覺被壓要錢的來了坑爹的穿了老先生一貪吃的龍終於逃出偶遇二幻境心脈隱患
又不消停了水田飛蟲上吊馴鷹失敗有妖精又提分家有妖精我不認識她誰更重要熟悉的死人二要生了能否馬耕成親去州城搶了搶了牛錢給不給準備出發到達平南認親成親去州城給孩子找食狠不下心終於逃出十年之變顧大河變好想回家出現錯覺大豐收老先生一可他在哪死亡島現二受了內傷歸期一再次入京衝擊一再進縣城坑爹的穿了買牛這事兒算計缺德的扔石頭有陰謀敗家爺兒水車一一家極品魚泡眼貪吃的龍是個懶的算盤落空仙境回家算盤落空少了主藥相對無言錯了人一出好戲顧清被劫切磋眼皮跳跳切磋貧僧錯了相對無言顧二丫歸磨牙光幕一好兒子三眼毒獸賣身契誰當族長水田飛蟲歸期一來銀中毒終於分了半夜燉肉註定無眠做了決定恐嚇分家一波三折壽元果一出海終於迴歸貪吃的龍心善的後果終於逃出雞飛狗跳淡定的安氏再進縣城平南進貢藥錢沒了誤人子弟你也是豬仙境回家一齊昏倒睡覺被壓要錢的來了坑爹的穿了老先生一貪吃的龍終於逃出偶遇二幻境心脈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