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牛這事兒
呈現在眼前的是方圓四五十米的焦土,裡頭有兩棵焦黑的雷擊木,原先延伸有多大尚且不知,此刻僅剩的樹幹卻有五六人抱那麼粗。進入焦土範圍後能感覺到一股特殊的力量波動,讓顧盼兒大爲驚訝。
而大黑牛就停在焦土外面死活不肯進來,揍它它乾脆就躺倒地上撒賴了。顧盼兒乾脆懶得理他,將繩子結實綁在一樹上,然後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感覺更加的明顯,兩道無形的力量如同實質一般,正分庭以對。
“小奶貓你這是在幹嘛?”入目顧清正蹲在一棵雷擊木跟前,滿目茫然的樣子。
聽到顧盼兒的聲音,顧清擡起頭來,雙目有了些焦,呆呆道:“好奇怪,我好像感覺到這兩棵燒焦了的樹在呼喚我,不過我不太喜歡那棵樹的感覺,所以到了這棵這裡。你說我是不是中邪了?”
其實顧清最想問的是這兩棵樹是不是精怪,而自己則受了精怪的誘惑,可是很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點都不害怕,特別是越靠近這棵焦樹就越是安心,這種感覺很怪異。
顧盼兒先是摸摸離顧清遠一些的那棵樹,然後又摸摸顧清跟前那棵樹,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不是中邪,而是咱遇着寶貝了,你的病算是有救了!”
顧清茫然擡頭:“病?我什麼時候有病了?”
顧盼兒頓住,訕訕地笑了笑,這事不小心給說漏嘴了:“體質弱也是一種病,得治!”反正小相公身體不好,這事還不是由她自己來說?嘖嘖~
顧清聞言並沒有懷疑什麼,又低下頭來繼續盯着眼前這棵焦樹看,很是好奇這棵焦樹到底是什麼,爲什麼會對他的體質有什麼幫助。
顧盼兒這會也沒功夫管他,抽出短刀先向顧清跟前的那棵樹走去:“你往邊上一點,我要把這棵樹掏了!”
顧清好奇:“那棵不掏麼?”
顧盼兒道:“那棵是槐樹的,沒這棵好掏,先把這棵掏了。”
“這棵是什麼樹的?”
“桃樹!”
“……”
顧清不懂,不過還是很聽話是將地方讓了出來,只是看了看顧盼兒手中的短刀,又看了看五六人抱的焦木,很是無語地問道:“你就打算用這麼小的刀來挖這麼大的樹?你不覺得這是小材大用嗎?這得挖上多久?”
顧盼兒翻了個白眼:“我說挖你還真當我只用挖的啊?”說着擡手握拳朝焦木一拳又一拳地打了下去,本就被雷劈得只剩下焦炭的樹幹嘩啦啦地往下掉着炭,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六人抱的巨樹就變成了直徑不到一米的樹樁子。
“這是什麼?”顧清又問道。
“雷擊木,傳說中能避邪的東西!”這麼大一塊雷擊木確實很難得,如果懂得煉器的話拿來煉器會是一個很好的法器,可惜顧盼兒對煉器並不瞭解,鍛造普通的兵器已經是她的極限。
不過顧盼兒目標顯然不是這雷擊木,而是這雷擊木裡的東西。
長這麼大的桃樹十分罕見,傳說桃樹萬年必成精,可這棵桃桃並沒有成精,而是與之相隔了十米的槐樹一起被雷給劈死了。這是一件多麼讓人遺憾……又振奮的事情啊!萬年的桃樹裡頭定然形成了紋珠,憑它被雷劈死了還能散發出無形的力量氣場可以看得出來,紋珠並沒有被毀掉。
拿着短刀顧盼兒開始小心亦亦地挖了起來,生怕一個小心把把這紋珠給毀了!這算是天然守護法器,雖然不能擋住真刀實槍,可戴在上身上以後對於一些修煉邪門功法的人有着自然而然地排斥感,甚至可以免疫對方功法對自己的傷害。
比如顧清體內的那股陰寒之氣,如果當初顧清身上帶有這紋珠,說不定能夠避免。就算不能避免,那股陰寒之氣也能在紋珠的淨化之下,漸漸消失掉。這也是爲什麼顧清在靠近這棵雷擊木時會感覺到舒服的原因。
“這雷擊木也不能浪費了,帶回去刻東西用!”顧盼兒兩眼放光,對顧清這運氣簡直佩服得沒法說,這距離之前落腳處也就百米多遠,可她一點也感覺不到這裡不對,而且憑着這一條路過於普通的藥材,她也永遠不會找到這裡。
顧清表示疑惑:“這麼大,能搬得回去嗎?”
顧盼兒擡袖擦了擦臉,然後指向焦土外面那頭不老實的大黑牛,道:“沒事,咱有那大傢伙呢!不過我本來是打算騎着回去的,那樣的話回家的時候會快一點,可現在要帶的東西實在多了一點,所以也只能用兩條腿來走路了。”
顧清扭頭看去,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好好……好大的一頭牛!
似乎他已經無法用任何一個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瞧這頭大黑牛的牛頭被打滿頭是包,就知道這頭年是被這瘋婆娘以絕對武力打回來的,這得多兇猛的人才幹得了這事?在這大黑牛的旁邊還放着一隻死了的大蟲,瞧這頭牛一點也不悚這大蟲的樣子,顧清感覺自己也是醉了。
這牛非善類啊!這瘋婆娘咋整回來的?
絕逼是視覺上的衝擊,任何人面前出現這麼大一隻龐然大物,不管它有沒有殺傷力也會渾身打悚吶有木有?況且這頭大黑牛還十分的狂躁,看得出來絕對是一頭野牛,雖然牛角被人刻意磨平了一些,可憑着這大黑牛的力量還是很容易就將一個人頂穿。
這瘋婆娘不是人!顧清默默地給顧盼兒鑑定了一下。
顧盼兒瞥了一眼那頭一直在想辦法逃跑的大黑牛,然後低頭繼續挖着雷擊木,嘴裡頭嘀咕道:“哎,有件事你不知道,那邊是一個特大的盆地,由上面下看去,牛羊馬成羣,簡直就是一個真正的天然牧場!這頭潑皮牛就是那牛羣裡頭的,原先我只是想弄頭小牛回來的,想着讓我孃家那邊養着,以後咱想用牛就去牽來用就行了……”說到這,顧盼兒停頓了一下。
顧清聽着心想,這不會是那牛羣裡隨意的一頭吧?還真大!不過這瘋婆娘還真是懶,想得到是挺美,自己想要牛又不想養。
顧盼兒又抹了把臉,之後很是不爽地說道:“這小牛聽說不能太小了,太小的不好養活,所以我就想着理弄頭稍微大點的!好不容易纔看好一頭稍微大點的小牛,可半路殺出只大蟲出來,差點沒把小牛給一口咬死。老子費了不少的勁才把這大蟲給打死,正想着把那頭嚇壞了的小牛給打暈扛走來着。可還沒來得及打暈呢,這頭潑皮牛王就衝了出來,一副老子欺負了他兒子的樣子!”
顧清不由得看向那頭大黑牛,心中微驚,這原來是頭牛王?
聽說每個族羣裡頭都有個王,狼有狼王,獅有獅王,這牛羣裡頭也必然會有牛王,這瘋婆娘是瘋了嗎?居然把一頭牛王給整回來了。
“跑又跑不過它,老子只好揍它咯,然後就把它給牽了回來!”顧盼兒最後一刀,終於將這水缸大的雷擊木給挖了起來,咧嘴笑了笑,絲毫不知自己臉上早已被自己袖得抹黑了。“反正這潑皮牛可以先用着,要是它聽話的話咱就養着,要是不聽話的話就直接宰了吃肉。”
顧清愣愣地看着顧盼兒的臉,不免想笑,一時間沒聽清顧盼兒說了啥。
“反正這是野牛,長這老大個,連配一種都怕它會不會把母牛給壓死了,官府應該管不着咱殺了吃肉!”顧盼兒扭頭看向大黑牛,一副垂涎欲滴的樣子:“牛肉啊,它可是個好東西!到時候可不能把肉給賣了,吃不完還能做成牛肉乾。”
顧清這纔回神,聽着滿頭黑線:“你除了會吃還會啥?”
顧盼兒斜眼:“我會的可多了,夠你一輩子去了解的!”
這話說得讓人感覺怪怪的,小相公眼神微微閃爍,忍住心中的悸動,沒再看顧盼兒,而是扭頭看向大黑牛:“是頭牛就麻煩,畢竟官府是不允許宰殺耕牛的,你最好能將這大黑牛馴服得了,要不然到時候養着是個麻煩,宰又宰不得就樂大了。”
“沒事,它蹄子還沒我拳頭硬!”
“……”
“不過這牛肉我是必須要吃的,這牛頭要是不宰,我就再回來逮上一頭!反正這個地方沒人敢進來,那盆地裡頭的牲口都是咱的,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個瘋婆娘遲早死在吃上面!”
“你當初沒吃的,還不照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
天色已經不早,就這個時候回去估計還沒出山這天就得黑了!顧盼兒也顧不得再跟小相公斗嘴,將這挖起來的雷擊木放下以後,又跑到槐樹那裡開始用拳手去下,一時間又是黑炭橫飛,不多時這槐樹就被顧盼兒劈得只剩下磨盤粗的一塊顧盼兒才停下來,而看起來黑炭還沒有被完全清理掉。
可顧盼兒卻停了下來,目光凝重,有些難以下手。
“怎麼了?這木頭不好?”顧清對於這東西是一點兒也不懂,只從顧盼兒的解釋中得知這兩棵都是活了萬年的老樹,然而卻在同一時間被雷給劈死了。
除了是活了萬年的樹以外,顧清並沒有看出什麼有不同之處。
特別是這塊水缸大的雷擊木,看着就跟燒火棍似的,只不過比燒火棍大多了而已,怎麼瞧都沒有特別的地方,只不過顧清也不能懷疑這雷擊木的特殊,因爲他自己親身體驗過其中的怪異,甚至還以爲自己中了邪。
顧盼兒搖頭:“不是不好,而是有些麻煩!”
槐木本身就是比較陰邪的植物,這也是活人爲什麼從來不將槐木種在墓地周圍的原因。原本顧盼兒以爲這槐木只是普通的槐木,卻在劈開以後發現自己想像得太過簡單,這槐樹下面必定有屍坑,而且屍體數量不在少數。
而屍骨所發出的陰寒之氣應該被這槐木所吸收,其體內應該不是簡單的紋珠了,有可能在雷劈之下直接形成了陰珠,估計正是這原因這個地方纔會形成了這詭異的力量波動。萬年桃木養成的紋珠在開光之後往往會變成陽珠,而在雷擊的情況下成了開光或者半開光狀態,陽珠與陰珠本就相排斥,才形成了這麼一個氣場。
可那只是這氣場形成的原因,而不是顧盼兒現在所面臨的問題。
顧清站在十米外,並且靠近陽珠,所以並不知道此時的顧盼兒正陷入幻境當中,而這幻境裡面不是什麼溫柔暖鄉,而是血海屍山。
若非理智尚在,顧盼兒非陷入殺戮當中。
也好在這只是陰珠自我保護所形成的幻境,意志堅強的顧盼兒身在其中能感覺到其中極大破綻以及不真實感。只是現在的她暫時找不到陰珠所在,若然找不到陰珠,饒是她清楚這是幻覺不過,也沒有辦法安然退出去。
這該如何是好?
顧盼兒突然想到了陽珠,或許可以一試,便開口對顧清道:“這棵有些困難,你幫我一個忙,將那棵我已經挖起來的雷擊木推過來,記得這過程中手不能離開雷擊木,不然咱倆都會有麻煩!”
顧清心中更是不解,這挖木頭還能有講究?
“行吧!我推過去!”可自家瘋婆娘都這麼說了,又一副極爲嚴肅的樣子,顧清再是不解也照着顧盼兒所說去做。
只是隨着靠近,顧清的心裡頭就越是好奇,推木頭的時候就有些心不在焉,在拒離顧盼兒不到一米的地方的時候,雷擊木突然脫了手,眼前景物一晃,再也不是自己之前所待過的地方,而是處在一片陰森森的墓園當中。
“瘋,瘋婆娘,你在哪裡?”顧清嚇得臉色瞬間煞白,渾身瑟瑟發抖。
雷擊木靠近一米的時候,顧盼兒眼前的景色就漸漸消失,變回了原本的樣子,可就在這時卻發現顧清不小心鬆了口,不由得低咒一聲:“該死!”然後趕緊朝顧清伸出了手,想將他的手拽回來繼續按在雷擊木上。
墓園突然開始顫抖,一雙雙滲白的手從墓地裡伸了出來,距離顧清最近的一個墓地裡也探出了一雙白滲滲的手,並且朝他抓了過來,然後一張只剩下骷髏的臉也探了過來。顧清嚇得大叫一聲,下意識拔出匕首瘋狂地揮舞起來,慌亂中似乎劃到了什麼東西,然後聽到一聲咒罵:“我擦,謀殺親妻啊!”
剛看到被劃傷的是那隻鬼手時,還沒來得及慶幸手就被抓住,然後被狠狠地拉進墳墓裡頭,顧清嚇得大叫一聲:“救命啊!”
啪!
腦門被打了一巴掌,然後叫聲就戛然而止了。
“白癡,剛看到啥了?”顧盼兒看了看不斷往外冒着血的左手背,有些鬱悶地甩了甩,然後從懷裡頭掏出一瓶止血藥往傷口上倒了點止血藥,再扯了一根布條將手包了起來,這傷口被劃得有點深,不包容易扯到傷口。
顧清愣愣地看着顧盼兒處理傷口,呆呆道:“我見鬼了!”
顧盼兒包手的動作頓住,額間黑線滑下,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
“我,我來幫你包吧!”顧清再笨也知道這傷口是自己劃的,便心急想要幫顧盼兒包紮,對自己自己剛纔一直髮呆心有內疚。
顧盼兒趕緊阻止:“得了吧你,手擱那別拿起來,要不然一會你又得給我兩刀子!”大爺的,老子雖然長得黑了點,可也不至於跟鬼似的吧?!
顧清聞言再次一愣,發現自己手正放在雷擊木上面,明明剛纔就已經拿開。
“我,剛纔是不是中邪了?”顧清對自己剛纔所經歷的事情依舊感覺到毛骨悚然,臉色也依舊蒼白,心底下有種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顧盼兒本想回答是,可一見顧清那樣,到嘴的話變成:“不是,只是受到力量波動的影響產生了幻覺,這是一種很自然的現象。就比如你面對一個戰場上無數次泣血的將軍一樣,一旦那將軍近身凝視於你,你會覺得你自己有種死無葬身之地的感覺。”
“那種感覺沒試過!”顧清喃喃自語。“不過剛纔的幻覺好可怕。”
顧盼兒的臉又黑了,這是見鬼的可怕,而自己卻是那隻鬼!
“行了,你自己小心,不要再把手拿開了!”顧盼兒見天色已經不早,叮囑了一下顧清,然後自己則拿出短刀挖了起來,畢竟是屬於陰物,在天雷之下能將陰珠保存下來已經很難得,雷擊木是沒有再生成了,全變成了黑炭。
少了幻境的干擾,顧盼兒很快就將槐樹中的陰珠給取了出來,到手一片陰涼,渾身爲之一抖,果然是天然法器,拿在手上的感覺都完全不同。這陰珠專爲吸收死氣、煞氣、寒氣等所生,是一些特殊體質之人修煉的最好輔助法器啊!
可惜自己既不是純陰之體又不是冰魄之軀,更不走冥修這等道路,這陰珠很於自己難用得上,當一物降一物的辟邪之物用還行。
不過正好治療顧清若然用上,安全性更添幾分,倒不算白費工夫。
“挖出來了?這是什麼東西?爲什麼我看到它總感覺胸口怪怪的,還有點難受?”後面的話顧清本不想說出來的,只是他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次也是胸口難受,然後就暈了過去,雖然醒來後顧盼兒什麼也不說,顧清卻總感覺有點不對勁,這一次的感覺更加明顯。
顧盼兒眸光微閃,卻還是沒將顧清身體上毛病說出來,而是道:“你體質偏寒,這些年又沒吃好睡好,所以體內積下不少寒氣,這陰珠有吸取寒氣作用,所以你感覺明顯了一點。”
顧清狐疑:“這寒氣被吸收不應該是件很舒服的事情?”爲什麼我會難受?
“非也,寒氣雖然傷身,可它由你體內生起,也相當於你身體一部分,貿然抽離自然會感覺到不適。”
聽顧盼兒這麼一解釋,顧清雖然心中依然有疑惑,卻打消了顧慮。
顧盼兒將陰珠收入懷裡,擡頭看了看天色,眉頭皺了起來:“趕緊收拾一下東西,咱該回去了。天黑下來以後,這深山裡頭更加危險,不可久留。”說完顧盼兒率先收拾東西,先是將雷擊木用繩子捆了起來,這圓桶型雷擊木滾起來雖然不重,可搬起來卻有近兩百斤,與那隻大蟲一起正好一邊一個掛在大黑牛身上。
感覺這頭大黑牛挺有力氣的,顧盼兒又將兩個藥簍子也掛了上去,最後讓顧清坐到牛背上,囑咐手抓住捆兩邊貨物的繩子以防掉下來。之後將顧清身上的藥包取了下來,掛在牛頭上,以防這大黑牛被什麼毒物給戳了。
“走了,你自己抓穩了!”顧盼兒牽着牛走在前面,手裡拿着短刀以防萬一。
顧清自己坐在牛背上,不免有些內疚:“你不累嗎?要不你也一起坐。”
顧盼兒搖頭:“我不累,你坐穩一些,手裡抓着你,這潑皮牛可不太老實,搞不好什麼時候會把你從背上甩下來,不過你只要抓緊了它也甩不了!到時候它要是敢撒潑我也得揍它,這傢伙野慣了,不揍是不會老實下來的。”說着還伸出爪子拍了拍牛頭,嚇得大黑牛直打哆嗦,瞬間又老實了許多。
本來聽顧盼兒那麼說顧清還擔心,可見大黑牛這樣,顧清也就放心了。
一路上急切行進,就算是遇到好的藥材也沒有停下來挖取。
儘管速度已經很快,可依舊沒能在天黑之前出林子,不過尋着記號所看,離出林子也不遠了,頂多再花上一柱香的時間就可以了。隨着天色暗下來,月亮也漸漸地升了上來,今天的月亮比昨天的還要亮上一分,可透過枝椏落在身上卻讓人有種陰森森的感覺,無端生起一股寒氣。
顧盼兒倒是還好一點,心中清楚這股寒意是因爲懷中的陰珠正在星月之力而形成的,所以並沒有心生恐懼。可是夜幕下的山林實在不安全,顧盼兒依舊不敢掉以輕心,至少在離開內圍之前她都不敢放鬆半點。
可顧清不一樣,下午的時候受到了驚嚇,加之越往外面走氣溫就越是寒涼,在夜幕下更是心生懼意,雖然強力隱忍着,臉色卻禁不住越來越蒼白。
不經意間碰觸到那塊雷擊木,感覺身上一輕,連懼意都被驅散了幾分。
顧清微怔了怔,不由自主地將腳繼續放在那雷擊木上,然後……然後就不放下來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心,似乎這暗夜下的叢林也不是那麼的可怕了。
這東西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好東西,顧清盯着這塊醜陋的雷擊木心裡想到。
“其實你別看這塊木頭被劈成這個樣子,要知道咱若是不把它挖起來,等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它就會再次發芽重新生長起來。”顧盼兒摸了摸懷裡的那顆陰珠,若是這槐樹能再生的話才真正了不起呢!可惜整棵樹只剩下這麼一顆珠子,雖說已經極爲不易,卻依舊讓人有些遺憾。
顧清看了看腳下這塊應該是桃木的雷擊木,不置可否。
就算沒有被劈成炭,但應該也乾巴了,枯木縫春什麼的太扯蛋了。
顧盼兒又道:“天下之大,可謂無奇不有,不敢置信的事情多了去了。”
這話顧清倒是沒有再流露出反對的神情,畢竟自己身邊就有一個奇葩,天生神力不說,傻病好了還能採藥會醫術,本身就不能用常理來解釋。
又比如之前的幻覺,那麼的真實,想忘記都沒辦法忘記掉。
雖說是幻覺,可顧清卻是記得顧盼兒兒讓他不要鬆手的,這其中的原因他一時半會是想不明白,但看了看腳下的這塊雷擊木,也能猜到一些。
“其實這塊雷擊木裡頭也有一顆珠子,到時候挖出來給你用!”顧盼兒原先是打算把紋珠挖出來的,可惜時間不夠充足,只好連雷擊木一塊先帶回家,也慶幸這頭潑皮牛自個撞了上來,要不然想要弄回來還挺麻煩的。“這雷擊木裡頭應該是一顆陽珠,你戴在身上的話對你身體有好處。嘖嘖,這玩意要是讓那幫禿驢給看到,估計眼珠子都得瞪出來,肯定不裝什麼出家人四大皆空了。”
顧清只默默地聽着,時不時應上一聲,久而久之心中最後一絲懼意也漸漸消去。
“你喜文不喜武,不要然你這體質還是比較適合修煉的,到時候我懷裡頭這顆陰珠也有個好作用了!”
“那陰珠太可怕,看到它就感覺跟見了鬼似的。”
“其實也沒有那麼可怕,只要學會控制它就是個好東西,用它來牽引星月之力修煉也算是正道,不遭人唾棄,頂好頂好的夜貓子。”
“聽着就不好。”
“人各有志啊!況且這陰珠其實還是挺搶手的,這年頭什麼修煉功法都有。其中最讓人唾棄的就是冥修一類的了!有些人爲了修煉還經常去挖人家的墳墓,吸收墳墓裡頭的死氣,哪裡死的人多就往哪裡湊和,在滿是死屍的坑裡能一待就是好幾年。”
“變態!”
“有些人則跑到寒潭修煉,也可以說是哪裡最冷就往哪裡跑,把整個人練得跟冰塊似的,走到哪裡都能凍死人。估計這輩子也別想娶媳婦或者嫁人,要不然洞房的時候能把人家凍成冰棍,這輩子也別想正經洞房了。”
“……”
顧清不是沒有聽說過有些人武功高強能飛檐走壁,但聽到的都是多厲害多厲害,卻從來沒有仔細地聽到過。只知道那些人是有內力的,然而內力是怎麼練出來的,顧清卻是一點兒也不知道。
而聽顧盼兒這麼一說,顧清覺得,這內力也不全是好玩意來着。
“那你是什麼樣的變態?”顧清對顧盼兒的武功很是好奇,聽多了顧盼兒說的奇葩,反倒對顧盼兒好奇起來,卻猜不到顧盼兒是什麼類型的武功。
可這話說得顧盼兒不愛聽了,回頭白了顧清一眼:“我這不是變態,而是正宗的古武,利用天地間的靈氣來改變自身,強化自身,從而使身體達到可以容納靈氣,將靈氣轉化成自身的靈力。”
“我看你只在每天早上練拳!”
“因爲早上靈氣比較純淨,而且太陽升起來的瞬間那一縷紫氣很適合淬鍊體質啊!”
“那是吸陽?”
“!”
擦,還吸陰呢!
正說話間二人已出了林子,在顧清沒有看到的地方,顧盼兒悄悄地舒了一口氣。黑夜裡在深山裡行走,連她自己都覺得發悚,更別說還帶了個人。本說好了天氣之前回來的,如果天黑了那麼久纔回來,不知安氏在家裡會不會又急得眼淚稀里嘩啦的。
想起安氏那哭功,顧盼兒覺得比起那叢林來說也不逞多讓了。
“娘在家裡肯定等急了!”顧清坐在牛背上眼巴巴地往家的方向看,雖然回來的時候是坐在牛背上的,可顧清依舊感覺到渾身痠痛,此刻無比想要躺在牀上好好躺上一覺,最好還能洗個熱水澡,只是這麼晚了燒熱水太麻煩了點。
顧盼兒幽幽道:“我覺得你娘正在抹淚!”
顧清聞言頓了一下,並無反駁,事實上他也是這麼認爲的。
“誰讓你不早點回來的,非得去弄那兩棵被雷劈過的大樹!”顧清用丫子蹬了蹬雷擊木,惹得大黑牛怒目瞪了一眼那讓它極度不舒服的雷擊木。
這一路上大黑牛都想要把身上的東西甩掉,可每次剛有苗頭就會迎來一拳頭,打多了幾次大黑牛纔算是老實下來。可老實下來不表示大黑牛會待見這根東西,甚至有可能它真想一角將這玩意給頂個稀爛。
“有好東西不拿王八蛋,懂不?”顧盼兒心想,你個小奶貓哪裡會懂得,這雷擊木雖然不算多珍貴,可是萬年的雷擊木卻是難得一見,至少有了這雷擊木裡的陽珠,你這小奶貓心臟的毛病就不會再犯,有了這陰珠就能徹底解決隱患。
顧清頓了一會兒,吐言:“你遲早死在吃上面!”
這跟吃有啥關係?顧盼兒一臉莫名。
“你這大黑牛你打算拴到哪裡?我看它這一路雖然還算老實,可實際上卻不像個老實的。”說實話顧清雖然坐在牛背上那麼久,可打從心裡頭還是悚這頭牛,就這麼四腳着地,自己的個子都還沒有這牛背高,牛尾巴也比自己胳膊還粗。
“拴到鼎腳那裡,有本事它不要自己的鼻子,或者它能頂着鼎跑!”顧盼兒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哦,反正你自己看着辦!”顧清也不期待顧盼兒能想出什麼好主意,聽顧盼兒這麼一說雖然不太贊同,但也沒有出言反對,畢竟他更拿這頭大黑牛沒轍。
家門就在眼前,此時門口正開着,安氏與小豆芽都等在門口。
聽到遠遠的傳來聲音,並且還有牲口行走的重重腳步聲,門口等着的兩人齊齊踮起腳尖看了過去,月光下一個龐然大物正緩緩地靠近。
乍一看,嚇了他們一跳,以爲見到了怪物。
“大姐在前面!”還是小豆芽的眼睛比較好使,只仔細看了看就發現顧盼兒走在前面,立馬就叫了起來:“真的是大姐,大姐他們回來了!”
安氏嘀咕了一聲:“還是小娃子的眼神好!”
“我們回來了!”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安氏眼中蓄滿了淚水,關於葬神山的傳說她不止一次聽到,而且事實也如聽到的一樣,進入內圍的人少有活着出來的。雖知顧盼兒是個有本事的,可這去了整整一天確實讓人焦心不已,況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兒子也跟着,怎麼能不提心吊膽?
顧盼兒一見安氏有落淚的趨勢,立馬道:“哎呦喂,餓死我了!忙活了一天現在都餓得快沒了魂了!有吃的沒?”
安氏立馬擦了把眼淚:“有有有,大丫你等着啊,娘這就給你熱去!”
眼瞅着自家孃親眼淚要決堤,顧清已經做好了安慰的準備,誰料情況竟然來了這麼一個大轉彎,顧清頓時就愣在當場,只覺得頭頂一片烏雲飄過。
“喂,別發呆了,趕緊下來!”
“你你你慢點!”
“摔不死你!”
顧清正愣神間就被顧盼兒扯着一隻腿從牛上面拽了下來,頓時就驚了一身冷汗。還好這瘋婆娘有點良心,還知道扶住他,要不然肯定得摔狠了!
等顧清站好以後,顧盼兒才牽着牛進門口。
沒辦法,這門楣不高,要是顧清還坐在牛背上,肯定得撞門框上。
進門後顧盼兒很快就將東西給卸了下來,然後將大黑牛拴在鼎腳那裡,乍一從溫熱的地方來到這寒涼之地,大黑牛變得十分煩躁,顯然很是不習慣。
“大姐,這是牛?”小豆芽好奇地瞪着這隻龐然大物看。
顧盼兒道:“這是野牛,別靠近它,這傢伙潑皮得很,會頂人,連大蟲都不敢惹它。你要是想看,就站遠點看,別站在它夠得着的地方。”
小豆芽聽着害怕,趕緊離遠了一點,然後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瞅着。
“對了,今天爺又來家一趟,應該是找你的。”小豆芽那個時候正在屋裡頭認字,只知老爺子來找人,卻不太清楚是什麼事情。
“又?”顧盼兒卻聽清楚了這個字。
小豆芽道:“昨天爺也來過一次,不過你那時也沒有在家。”
顧盼兒皺了皺眉,這件事沒人跟她說過,不過很快眉頭又鬆了下來。
對隔壁的那些人就沒幾個能有好印象的,老爺子雖然表面上從來就沒有爲難過她,可顧盼兒卻是知道,這老爺子也算不上是個好的。所以顧盼兒也就這麼一聽,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大姐,還有一件事,娘今天來過,不過沒有進門。”小豆芽又道。
顧盼兒不在意地說道:“來看你的吧?”
小豆芽搖頭:“不是呢,應該也是找大姐,不知道是不是有事兒。”
這能有啥事兒?現在又不缺糧食!顧盼兒可是知道司南那個蛇精病給那對包子送去了三百斤的糧食,省點吃的話,吃到秋收應該不是問題。至於包子爹的腿現在也不用三天換一次藥,七天換一次藥就行了,再養養便是半個月換一次藥了。
“說不定還是請我吃飯!”顧盼兒自言自語道。
旁聽的顧清無限鄙夷:“你就知道吃!”
顧盼兒斜眼:“那還能有啥事?”
顧清噎了一下,翻白眼:“那誰知道,你自個娘你自己都不擔心,整天就只知道吃,要是有點啥事的話看你還吃得下不!”
“照樣吃啥啥香!”
“屎也香!”
“還書生呢,你的斯文都讓狗吃了不成?”
“估計是被你吃了!”
“……”
小豆芽瞪眼看着倆人鬥嘴,等兩人爭完以後,才又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呢!大姐你不在家不知道,三姐把王家那個叫王虎的給打了!”
顧盼兒:“……”
顧清扯了扯嘴角:“你三姐幹嘛打人?”
“我三姐說那王虎是隻臭蛤蟆,想佔她便宜不說還故意壞她名聲,所以她堵了半天把人給堵上了,然後把人給揍了一頓。”小豆芽揮了揮小拳頭,有些激動地說道:“那王虎比三姐還大兩歲呢,看着長得挺結實的,可跟三姐打起來根本不是對手,被三姐打得哭爹喊孃的。”
顧清抽搐着嘴角看向顧盼兒:“我發現你們家的姑娘都挺厲害的!”
沒辦法,攤上那麼一對包子爹孃,自己不奮起的話就只有被欺負的份,這其實都是生活所逼!猶如前身一般,被當牛一樣的使喚,卻沒有牛那麼好的待遇,若是在吃的方面不靠搶的話,指定因勞累過度而早亡。
這時安氏走了出來,說道:“大丫二伯也來過,說是大丫她奶家裡要買牛,只是這銀錢有缺,讓每一房都拿出一兩銀子來。說是大丫爹孃那份也不能少,這是老爺子親口下的命令,我估計大丫娘來這裡就是爲了借銀子的。不過當時我問她,她啥也沒說,連門都沒進就走了。”
要買牛,銀錢有缺?顧盼兒冷冷一笑。
這便宜奶奶又要出幺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