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不單是花椒,就是家裡的小字輩們俱都不知唸叨了多少回堡牆了。
七堂哥還說要給花椒香葉做風箏,到時候拿去堡牆上放。
只可惜這會子小小子們還在學塾裡,卻是不能第一時間登上完工的堡牆了。
花椒蹦蹦跳跳地同姊妹們跟着秦老爹一行,沿着門洞一側的斜坡式的登城馬道走上堡牆頂端。
九月初的天空,天高雲淡,暖風徐徐。
花椒迎風站在牆頂上,一種久違又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
她已經不大記得高處俯視的感覺了。
可眼下哪怕心裡五味雜陳的再複雜,可各種情緒還是很快就被由心而發的興奮所湮沒。
咯咯笑着,拖着香葉三兩步已是跑過了外高內低不過半丈有餘的牆頂,邁着短腿就要爬上女兒牆邊的踏步。
香葉卻緊緊拽着花椒的手,一動不敢動,一臉的緊張,還有些許的害怕。
尤其一陣風吹來的時候,更是唬的閉上了眼睛。
花椒看着忙反握住她的手,又摟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四姐不怕,我們很安全噠!”
香葉不住地點頭,可嘴角卻仍舊有些哆嗦,還略有些擔心的問着花椒:“椒椒不怕嗎?”
花椒連連搖頭,露出豁牙齒笑的眉眼彎彎:“我不怕呀,可好玩了!”
說着已是牽着香葉爬上踏步,踮着腳扒拉上垛口,歡呼了一聲,招呼香葉一起看:“四姐,你快看呀,我們都可以看到崇塘啦!”
“真的嗎?”正不自覺地上半身後仰,還偏着腦袋根本不敢看的香葉聽到“崇塘”二字,才大着膽子往花椒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到底還是有些害怕,瞥了一樣就飛快地挪開了視線,自然甚的都沒看到。
花椒就握着她的手,又指着不遠處正晃晃悠悠拐上岔道,緩慢而行的一溜三輛馬車牛車告訴她:“四姐你快看,那些車子都變得好小好小,好有趣呀,就和我們造的小宅子一模樣呢!”
不得不說袖珍宅子在香葉心目中確實是別有地位的,一聽花椒這樣說,一下子就忘了害怕了。
“真的嗎?”踮起腳尖張望了起來。
不過卻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好似不遠處,比自家堡牆更高更大的城牆。
瞪圓了大眼睛,鼻子一吸一吸的,小嘴也大張着,一臉的不可思議。
半晌才晃了晃花椒的小手:“椒椒,椒椒,真的可以看到崇塘呢!我還看到城門了呢!”
哪裡還顧得上害怕的,已是鬆開了花椒的手,扒拉着垛口蹦跳了起來。
卻還記得花椒說的牛車馬車,順着花椒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在村口處看到了一輛馬車兩輛牛車正慢慢悠悠的朝東邊駛來。
香葉咯咯笑了起來,又拿指頭比劃給花椒看:“真的好小好小呀!”
忽的想起了什麼,又拖了花椒的手:“椒椒,我們也做馬車好不好?”
花椒嘻嘻地笑,不過比起照着起屋樣圖造大宅子,馬車還是能夠答應她的:“好啊!”
花椒爽快道。
香葉高興的不得了,一把抱住花椒,又在她臉上吧唧香了一口,才轉過頭去大聲招呼着茴香丁香一起看馬車。
只別說丁香了,就是茴香也已經趴在垛口上了。
丁香雖時常爬山,也曾登高遠眺。
可這是自家的堡牆,自此以後就再不會有蟊賊敢朝自家下手了,感覺自是不一樣的。
一會兒望天一會兒看地,目不暇接的四處張望。
就是茴香都一改以往的持重,趴在垛口上,烏溜溜的大眼睛轉個不住,裡頭滿滿的俱是驚訝與好奇,倒是有了幾分這個年紀小丫頭的孩子氣。
花椒看着就笑了起來。
而丁香左顧右盼,同茴香唸叨了一回蓮溪對面棋盤似的農田後,很快又將注意力放在了堡牆兩角玲瓏小巧的眺閣上。
招呼着花椒幾個過去看。
四人從快走到飛奔,就連茴香都一路小跑了起來,留下一串兒的笑聲。
聽得正在查驗堡牆的秦老爹等人俱是笑了起來,秦連鳳還笑着大聲打趣她們:“慢慢走,仔細被風颳跑啦!”
四人聽着俱是咯咯地笑,丁香高聲應了,茴香丁香就護着花椒香葉從狹小的踏步爬上眺閣。
雖說堡牆上的兩間眺閣和一間更樓只比堡牆略高半層,卻也是整座堡牆甚至是整座宅院的制高點。
爬上眺望,雖並無太大不同,還是引來了小丫頭們的聲聲驚呼。
丁香滿意的打量了番小小巧巧、基本上只能容納她們四個的眺閣,一點頭:“這地方不錯,咱們往後就可以在這玩兒了。”
關鍵是往後再得了甚的好玩意兒,就可以藏在這了。
茴香哭笑不得。
正趴在窗口上的香葉不住地點着小腦袋,卻忽的“咦”了一聲。
轉過頭來告訴花椒:“椒椒,那三輛車子上咱家來啦!”
“什麼?”花椒已是扒拉着窗口想要掛上去了,茴香趕緊託了她一把,花椒忽的騰空,剛笑了起來,就見下頭方纔還丁點大的馬車牛車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纔看清馬車後頭跟着的兩輛牛車上裝滿了大大的箱籠,正詫異到底是誰,馬車卻停在了隔壁的袁氏家門口。
香葉又“咦”了一聲:“不是上咱家來的。”
花椒也一歪腦袋,馬車上的車伕已經勒馬跳了起來,有人陸續下車,花椒心裡咯噔一記,不由驚呼出聲。
丁香茴香也早已湊了過來,同花椒一樣,看着瘦骨嶙峋的黃阿婆被扶下馬車,呆呆地站在一旁。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大丫頭正打着簾子,又一位身材輕浮窈窕的婦人在一位粗壯婦人的攙扶下走下馬車,已是目瞪口呆。
花椒已是跳了下來,拉了茴香的手急急地道:“姐姐,去告訴族伯孃,還有祖母。”
茴香胡亂地點了點頭,又去抱還掛在窗口的香葉。
丁香已是反應過來了,瞳孔倏地放大,又朝着下頭張望了一眼,才湊過來問着茴香:“那個,就是那個,那個姘頭?”
說着更是跳了起來:“她怎麼敢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