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竹失魂落魄的回到將軍府, 他身上的衣服都已溼透,溼淋淋的往下滴着水。
他這樣子將門房嚇了一跳,飛快的跑進府裡通報。
謝雲立收到消息後, 皺着眉去找謝雲竹。
謝雲竹在雨中行走, 他走到花園中的一處假山, 一躍而上, 整個人躺在了山頂。
“你躺那裡幹什麼?”謝雲立站在走廊下, 提聲問道。
謝雲竹閉着眼睛,一句話都不說。
“你認爲,你把自己弄病了, 謝長曦她就會回來?”謝雲立諷刺道。
“……”謝雲竹沉默不語。
“她跟本不在乎你!你何必如此作踐自己?!”謝雲立沉聲道。
“她若是在乎她的兄弟,在乎你們, 又何苦三年來一封家書未回?又何須避你如蛇蠍?!”謝雲立臉帶怒意。
“你下不下來?”謝雲立怒道。
“三哥, 你讓我靜一靜, 好不好?”謝雲竹低聲開口。
“好,我讓你靜一靜, 但你得換個地方!”謝雲立道。
“不,三哥,我想在這裡。”謝雲竹執拗的開口。
“你還是不想下來對不對!”謝雲立語露危險。
“……”謝雲竹沉默不語。
謝雲立一怒之下,將手中拿着的低着水的雨傘朝謝雲竹的臉扔了過去。
謝雲竹伸手一握,抓住了雨傘。
他坐起來, 把傘打開撐到頭上, 無奈的道:“三哥, 這樣行了吧。”
“她到底有什麼好?!你們幾個一個個的跟着了魔似的想她?!”謝雲立憤怒的說道。
“三哥你不懂。”謝雲竹淡淡的說道。
“我不懂?被一個孤魂野鬼佔了身子的妹妹我爲什麼要對她好?!”謝雲立道。
“所以說三哥你不懂。”謝雲竹背對着他, “你一直認爲小曦她是別人, 而不是妹妹。但在我們眼裡,沒什麼比親人還活在這個人世上更好了。”
謝雲竹的背影看起來很悲傷:“我不敢想象, 若是小曦已經死了,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我們兄弟幾個,向來都將親情看得格外重,我只要她活着就好了,能夠和我們一起看這天地錦繡,每天自在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事情,都由我來替她解決,哥哥,不就是讓她來依靠的嗎?”
“哼!”謝雲立拂袖,準備離開,卻聽謝雲竹繼續說道:“其實三哥你也很想小曦吧。”
謝雲立陰陰一笑:“對啊,我很想她。”
“否則的話,你又怎會一直暗中盯着小曦的消息呢?就連我都不知道小曦來了京城,可你卻在小曦剛到京城時就發現了。”謝雲竹側臉。
“我暗中盯着她只是爲了她不會連累我們兄弟。”謝雲立道。
“是嗎?”謝雲竹轉過來看着他,“她在江湖上走動從來不惹事生非。”
“那又如何?”謝雲立背對着他。
“這樣的小曦又怎會連累我們?況且,三哥,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還是放不下嗎?”謝雲竹苦口婆心:“你能將原來的那個小曦弄回來嗎?小曦她現在好好的,我們也好好的不行麼?”
“呵,放下?”謝雲立低聲道,他的眼睛之中慢慢浮上陰霾,仿若亙古不滅的黑暗。
“我的上輩子被你害得那麼慘,又如何能夠放下?”謝雲立眼睛漸漸變紅,神情卻詭異得平靜,謝雲竹離得遠,並沒有發現謝雲立的不對勁,他只認爲謝雲立被他說得無話可說了。
於是他便道:“三哥,你好好想想吧,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和小曦這樣子,你們兩個都是我的親人啊。”
謝雲立默不作聲的離開了,謝雲竹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索性將手中的傘扔了下去,自己又浸在了大雨之中。
白廣行站在謝長曦的房門前,伸手敲了敲門,只聽“咚咚咚”三下過後,謝長曦就來開門了。
她換了一身衣服,梳了簡單的髮髻,臉上脂粉未施,卻依然嬌豔無比。
“有什麼事嗎?”謝長曦看着白廣行的眼睛問道。
白廣行道:“時辰不早了,該吃晚飯了。”
“哦,我收拾一下就下去。”謝長曦說完,白廣行便道:“那我先下樓等你。”
“好的。”謝長曦關上了門,白廣行盯着緊閉的門看了一眼,便轉身下樓。
謝長曦走到客棧一樓時,大堂中的四處已經燃起了蠟燭,卻依舊有着燈火照不到的地方,就像此刻白廣行坐着的地方。
謝長曦看了好長時間,纔在某處找到破天荒換了一身玄衣的白廣行,她走到白廣行面前,坐下來道:“怎麼坐這邊?”
“隱蔽一點。”白廣行給她倒了杯茶。
桌子上的菜已經上齊了,謝長曦喝了口茶便開始吃飯,剛夾了兩筷子土豆絲,便有人過來打招呼了。
“謝姑娘,好久不見啊。”來人一身月白色錦袍,頭束玉冠,面目俊美,眉眼含情,嘴角一抹醉人的笑意。
謝長曦放下筷子,看向來人,道:“原來是殷公子。”
殷瀚笑笑:“看來謝姑娘還沒有將殷某忘記,殷某真是不勝榮幸啊。”
“哪裡,殷公子這等出色之人,我有哪敢忘記。”謝長曦也微笑着說道。
殷瀚似乎剛發現坐在一邊的白廣行,他道:“這位是?”
“行廣。”白廣行說道,然後看着謝長曦。
“行廣?莫不是神醫行廣?”殷瀚隱隱吃驚道。
“江湖上莫非還有另一個行廣?”謝長曦打趣說道。
“那倒是沒有了,如行廣兄這般的人物,江湖上又有幾人能及?”殷瀚誇讚道。
“不過只是一個名字,就能讓你想到神醫,想來殷公子也是個老江湖了吧。”白廣行舉起茶杯微搖,雙眼看着茶杯中的水渦,意味深長的說道。
“殷某不過是初出茅廬,不過行廣兄的大名着實太過響亮,殷某不管在何處都能聽到行廣兄的大名啊。”殷瀚道。
謝長曦聞言面色一變,白廣行朝她看過來,示意她稍安勿躁:“是嗎?”
“當然了,殷某可是着實很想與行廣兄見上一面啊。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殷瀚道。
“愧不敢當。”白廣行道。
“不過,殷某有一個疑問,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殷瀚表情有點猶豫。
“殷公子請講。”謝長曦道。
“那就請行廣兄恕在下冒犯了。”說話間,殷瀚將長劍出鞘,搭在了謝長曦的脖間。
謝長曦平淡的看着他,道:“只是這個?”
“呵呵,行廣兄何時娶了妻子?”殷瀚笑吟吟的問道。
白廣行眼神微動,他站起來,殷瀚將謝長曦拉了過來,將她縛在身前。
在他亮劍之時,客棧中的人已經見狀不妙跑了,偌大的一個客棧,裡面只剩下掌櫃和店小二兩人,他們兩個藏在櫃檯下瑟瑟發抖。
“娑雪樓的人是你派過來的?”白廣行問道。
“正是。”殷瀚肯定的說道。
“你爲何要將我抓過來?”白廣行問。
“自然是爲了讓你看病啊,否則我請你這個神醫過來幹嘛?”殷瀚笑道。
“只不過,我沒想到中間出了點差錯,不過還好,最後我還是見到了你,不是麼?”殷瀚滿意的笑道。
“至於這位謝姑娘,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你忽然變成了神醫夫人,但是看你一直沒有否認,我想你們之間的關係不簡單吧。”殷瀚微微彎下腰,在謝長曦的右耳後吹了口氣。
謝長曦扭頭,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殷瀚呵呵一笑:“謝姑娘的能耐殷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殷某特意給謝姑娘添了點好東西。”
謝長曦眼神一凝,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盤,又看了看一旁的茶杯,道:“你下了藥?!”
“殷某也是迫不得已,還請謝姑娘見諒。”殷瀚道。
“你以爲,你做出了這種事情,還能讓我原諒你?”謝長曦冷聲道。
“殷某並不這麼認爲,謝姑娘巾幗不讓鬚眉,殷某很佩服。”殷瀚在她而後輕聲說道。
白廣行看着他的動作眼神微緊,他道:“你若有話便直說,何苦與一女子計較?”
“那殷某就說了,還望行廣兄不要計較纔是。”殷瀚勾脣一笑。
“說吧。”白廣行道。
“殷某的兄長身患惡疾,渾身長出許多瘤子,家中爲他請來許多名醫,卻依舊無法好轉,眼看着他生命垂危,殷某思兄心切,只好請人將名震江湖的神醫行廣請過來爲其診治。”殷瀚一臉的擔憂,整個人一副好弟弟的模樣。
“這麼簡單?”白廣行皺眉道。
“哦?這對行廣兄來說很簡單嗎?不過,是好是壞,還請行廣兄和這位謝姑娘,同殷某一起去看看具體情況纔好。”殷瀚道。
“這是自然。”白廣行點頭道,“但是,你要先將謝姑娘放開。”
“好說。”殷瀚道:“不過,還得請二位先上車再說。”
殷瀚揮手,他身後憑空多出了一個人,那人下跪行禮之後,便跑了出去,很快就牽來了一輛馬車。
謝長曦不知道殷瀚給她下了什麼藥,因爲她現在身體內的靈氣還在自由運轉,無一處有異樣,可能是因爲她恢復了以往的百毒不侵體質,所以殷瀚下的藥纔沒用的吧。
不過她也沒傻得說出來,二人上了馬車之後,殷瀚也跟着上去,他一進馬車內,就看見白廣行爲謝長曦把脈。
殷瀚笑笑:“謝姑娘中的只不過是封住內力的秘藥而已,沒什麼副作用。”
白廣行沒診出什麼結果,但聽殷瀚自信的話語,看了謝長曦一眼,漠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