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不論賈桂將對自己媳婦兒的厭惡藏得多好,最終也還是叫他媳婦兒給發現了。也正是因此,今日那婦人在此處意外遇上安裕時,纔會對安裕動手。
安裕的性子雖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可面色卻還是平靜的。方纔賈桂因爲手臂的疼痛,沒有聽清安裕衝自己媳婦兒說的那番話。
眼下見安裕施施然地緩步衝他走來,便讓賈桂生出了一抹錯覺,他以爲在安裕心裡其實還是在乎他的。
“裕兒……”見安裕在他身邊蹲下,賈桂終於忍住了受傷的疼痛,萬分溫柔的衝安裕道,那語氣中的溫柔與情意似乎與從前分毫不差。
安裕垂頭盯着面前這個男人,經過歲月的沖刷,這張從前還算英俊的臉也眼下瞧起來也不過爾爾。倒是他說的那兩個字,好似與從前沒有任何不同,一樣的情緒,一樣的溫柔,甚至在他的話語中還有一樣的情愫。
‘呵——’安裕自嘲地輕笑了一聲,便是這樣的男人啊,從前她便是陷進了這個男人的謊言之中,叫自己看走了眼,將其看成了唯一。最後也是這樣的男人,將自己推入了深淵,叫自己跌得粉身碎骨,體無完膚。
“裕兒,我錯了……”賈桂額間流着冷汗,面目柔和地看着安裕。
安裕眉眼閃了閃,“錯了嗎?”她反問,“既然知道錯了,你又爲何不回來找我?”
“裕兒,我怕你不原諒我……”賈桂確實是怕安裕不原諒他,畢竟在他的心中安裕便是那樣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她的眼中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
“我怎麼會不原諒你呢?”安裕道,“你可是忘了,當初咱們互換情意時,我與你說過,這輩子我便只心儀你賈桂一人。”
賈桂愣了愣,他看着安裕的眸子,那雙眸子還是一樣的好看,只是那雙眸中卻充斥着一股子冷漠。只賈桂太自信,聽了安裕的話後便覺得安裕就是這般想的,畢竟他的裕兒是沒有必要騙他的。
“那你可是還愛那女人?”說着安裕偏頭衝那被韋山韋水禁錮着的婦人道。
賈桂擡頭掃了那婦人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冷漠之意,“裕兒,當初是她自己爬上了我的牀,開始還是溫溫柔柔的模樣,成婚後才知道她原就是一隻母老虎,她與你比根本比不上你!當初拋下你娶了她便是我被豬油蒙了心。”
越說,賈桂話中對那婦人的嫌棄之意便更是清晰。
那婦人怔怔地看着賈桂,那麼多年了,她心裡雖明白賈桂對自己早已厭惡,可卻沒想到他竟是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討厭自己的話。從前那些甜言蜜語難不成都不過是逢場作戲的麼?
安裕脣角一勾,衝賈桂溫柔地道:“如此倒是苦了你了。”一面說,安裕一面站起了身來。
賈桂看着他的動作,面上忽的閃過一絲迷茫,但還未等他回神,他便只覺得自己的胸口猛地一痛,差點痛苦地驚出了聲。
睜眼時才發現,方纔還一臉溫柔的安裕竟是一腳踏在了他的胸腔上,賈桂滿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安裕,“裕兒,你這是……”
安裕卻並沒有理會他,只緩緩轉頭對上了身後那婦人的視線,諷刺地笑道:“瞧!這便是你的丈夫,可是看清楚了?所以我方纔才說,這樣的男人與你這樣的狐狸精最是相配,你倆便好生在一起,千萬別分開了,免得又去禍害其他人。”
說完,安裕回頭又對上了賈桂的眼睛,“賈桂,從前我待你一心一意,可你是怎麼對我的?”安裕的話頓了頓,“詐死?就爲了娶你口中的母老虎?既然是你一心要求娶的,便是不要後悔。你可知,你詐死的消息傳來後,我肚子裡那還未足月的孩子便是隨你一道去了?午夜夢迴你可是有遇見?”
安裕的話幾乎是從牙縫了裡擠出來的,站在她身邊的陸爲霜親眼瞧見說到那還未成形的孩子時,安裕的眸中閃過了一抹濃重的殺意,而她踏在賈桂胸前的腳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女子本弱爲母則剛,那孩子雖是沒能出生,但到底是安裕的心頭肉,一提起那孩子,安裕還怎麼會回頭。
“賈桂,即便是看在我那苦命孩兒的份上,我也不會原諒你……你這樣的人,便是該帶着痛苦活着,活一輩子!別怕……等哪天你死了,咱們的孩兒也會在那陰曹地府迎接你,咧着嘴叫你一聲‘父親。’”說完,安裕便收回了踏在賈桂胸前的腳,然後回頭扶過孫孟然頭也不回得離開了。
沒有人看到,在安裕走時,她摸着她那說平坦的小腹,暗自道:“孩子,孃親算是替你報仇了吧?”
那些午夜夢迴時的眼淚,那幾個痛苦的日日夜夜,都是安裕一個人自己撐過來的。眼下她既然已經想明白了,便不會再執着於賈桂的事兒上,此前她沒有機會尋賈桂報仇,眼下,瞧見賈桂活的並不幸福,如此她便是心安了。
這場戲熱熱鬧鬧地到這,在場看戲的人也大致瞭解了這事兒的因果。
原先,他們還因爲那婦人的一番話對安裕指指點點,可眼下卻是翻轉了。那些指責聲,責罵聲皆是對着那婦人與賈桂,而對安裕衆人皆是稱讚,甚至還有人對安裕的做法拍手叫好,覺得甚是痛快。
然而,像安裕這樣,可以毫無顧忌地收拾賤人負心漢的人又能有多少?
那畢竟是從前深愛過的男人,即便是遭遇了背叛,那心裡流淌的血也只能往肚子裡流,若不是安裕經歷了那一陣子的痛苦,最後得以重生,只怕……她或許也會同那無數被負了心的婦人一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狗男女在自己面前歡聲笑語,而她則是在一旁默默流淚。
回去的路上,陸爲霜從安嬸子的口中才得知了這整件事情的大概。
原來,安裕與孫孟然本是在回去的路上,卻不想遇上了賈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