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劉氏過着屋來,說着要秀娘幫襯繡活,那時她就和劉氏說叨了要擱地裡種些二寶藤,想着拉她一塊下種。
先前秀娘去着鎮上幾回,知得那邊的人兒都看不起下陽村,說個話啥的都帶着刺兒了,更別說叫着他們和自個兒談買賣了。
所以她嘮叨着要和劉氏搭起夥來,倆家一同種着二寶藤,這量大了也好唬人兒不是,再着這也是個來大錢的道兒。
而且她這個二寶藤耕作不累人,只是下地養着,跟那種菜差不多,到時摘個花蕾子就完事了,曬好了烘乾了就能換錢。
可着劉氏聽了倒莫多大興趣,秀娘知得她那是不捨得改種,因着她那幾畝子地裡種的都是糧食,收成好了入賬也不錯,不過就耗着累人兒。
其實,當時劉氏聽了是有些個動心,特別是秀娘說的一籃子幹藥草就賣出了五兩銀子,可她轉念一想,秀娘那忙活了一個來月才得着那些銀兩,和着她的收成比起來也差不多。
再着,她擱地裡撒下種子出來苗兒,插下秧子長成條,這些都有準頭,可秀娘那二寶藤又沒倒騰過,誰知得種下去會長成個啥,而且以前村裡有一戶也搗騰過這個,可不就是沒得好麼。
她心裡琢磨着,這秀娘妹子和自個兒處的不孬,她得想個法子叫她斷了這念想,趕好那戶就是高氏的孃家,秀娘那會過屋去幫襯繡活,好着叫她自個兒去問問,知得難處估摸着就莫心思了。
好歹這她也長着秀娘十來年的,雖說鬼點子莫人家多,可憑着這些年種田的經驗,三倆句就把秀娘給問住了,她只在自家院子裡搗騰過一株二寶藤,就想着擱田間裡遍地開花了,這小妮子想的也太歡情了。
人兒那說的在理,秀娘也是聽得入耳的,這在山上和擱着地裡終究是不一樣的,她自個兒搗騰的那株二寶藤就是見天的擱邊上守着,到時她要是在地裡都種着上了,難不成每株邊上也僱個人兒守着啊。
趕巧劉氏提點了,早先村裡也有一戶搗騰過二寶藤的,就是那高氏的孃家,雖說人兒家莫種出個盆滿鉢滿的,可最起碼,也好叫她知得高氏他們是怎麼種不好的,到時她也可以避重就輕麼。
她這正想的歡情着,莫去留神兒腳底下,忽的一個踩空可把她給嚇到了,那小心肝就那麼“撲通撲通”的直蹦?。
秀娘緩了緩氣,暗自說叨了自個兒一句,這走路不看道兒活該嚇一跳,完着這後面的路她可是仔細的瞧着走了。
這鄉間的小徑就是這樣的,土坑子多,大個小個兒一撮撮,不過到了田間那大道兒上就好了,村裡人收了莊稼都會趕着牲口打這兒過去,誰要瞅見有坑了就尋着地裡的土補補,好着大家都方便。
秀娘走在道上數着田埂子,等瞅見了一簇簇翠生生的鮮菜葉子,還有那一大塊的空閒地兒,她就知得自個兒是到了。
瞧着那幾畝地裡,有半拉子都翻着土面了,沒想到楚戈手腳還挺快的,照這樣下去,不到明兒個就都能翻騰完了。
可現着這直愣子哪去了,秀娘提着倆手東西下着田裡,尋着往前走着,哦,原來是在那兒,他們這塊田地後頭有個斜坡,人兒坐着裡頭趕好能避些日頭。
不過他邊上還坐着一人兒,秀娘喊叨了句,“六哥。”
那季老六見着秀娘來了,起身拍了拍後腚,“喲,妹子來了,給楚戈送啥好吃的來了。”
秀娘走過去說着,“莫啥,就是剛烙出鍋的蔥餅子。”
季老六吸吸鼻子,扁着嘴指了指那竹籃子,“嗯,就衝這股子香味,這蔥餅子裡可着加油渣了吧。”
秀娘笑着點點頭,“還數六哥的鼻子靈,餅子里加着肥膘,給烙成油渣出來了,六哥湊合着嚐嚐?”
季老六擺了擺手,“不吃了,我現着嘴裡淡不拉幾的,吃啥都沒味。”完着笑叨了句就走了。
楚戈幫着她提過陶罐和竹籃子,秀娘問他,“六哥今早不是趕鎮子去了麼,咋這麼快就回來了?”
等着人兒走遠了,楚戈說着,“六嫂把六哥的錢袋子藏起來了,他沒法兒去了。”
秀娘聽着一笑,六嫂這回可是鐵了心的不想讓季老六抽菸袋子了。
楚戈指着自個兒腳邊的草堆上,“秀娘,你坐到這上面。”
秀娘瞧着那草垛子蓬鬆鬆的,“我還是擱邊上坐着吧,這好的草垛子,綠瑩瑩的可別給弄壞了。”
楚戈直着說叨,“現着地裡溼氣,坐着土堆子裡可着腚涼腚涼的。”
秀娘提裙子的手一頓,忍不住的擺了他一眼兒,這直楞子,啥叫腚涼腚涼的呀,他就不會說着好些麼,就說怕她坐着地裡受涼,專門給尋着個草垛子叫她好坐。
楚戈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見着秀娘還站着,就拍了拍身邊的草垛子,“這葉片子順溜着,不劃拉衣裳。”
瞧着那人一臉木楞的,秀娘抿了抿小嘴莫得說啥,只是應着聲兒了,過去坐到草垛子上,誰叫她就稀罕楚戈這股子憨勁兒哩。
她指着陶罐,“今兒我烙了蔥餅子還熬了點稀粥,餅子里加着油渣了,和着稀粥一起吃解膩……哦,對了,楚戈……”
楚戈從籃子裡把碗筷拿出來,正提着陶罐往碗裡倒稀粥,聽見秀孃的叫喚回過頭,倆人趕巧碰了個面對面,害的他差點把碗給打翻了,好着他拿的穩,只是溢出來些在手上。
秀娘把額前的頭髮挑起來,“你幫我瞅瞅,我這腦門可着髒了?”
這稀粥雖說放着罐子裡走了一路了,可還是蓄着熱氣的,這粘着上手了扒着皮的疼,可着楚戈就一動不動的直挺着,瞅着跟前那一張嬌秀的小臉,連個大氣兒都不敢出。
他蹲着身兒往後退退,這秀娘離得太緊了,那氣兒都呼到他臉上了,怪癢癢的,“好、好着咧,白溜溜的……”就跟那剝了殼兒的煮雞蛋似的。
秀娘放下頭髮,“誒,那就怪了,剛我在道上碰到同村阿嫂,她和我說叨了句,倆眼兒就一直擱着我臉上轉,我還想着是不是我臉上粘了啥髒東西咧。”
楚戈聽着瞧着了她一眼兒,想想的問叨着,“秀娘,後個兒咱去趟鎮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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