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依然平靜,不喜不怒,只是邁着平穩的步子,向前走去。
到了要去的地方,印入他眼簾的情景,依然如今早蓮子所看到的一樣。
“就是這裡了。”引路的衙役說道。
寧卿只略一點頭,沒有說話。
躺在稻草上的寧德聽到又有人來了,本來不打算回頭看的,但是出於好奇心,懶散地回頭一看。
誰料,這一看,立馬讓他從稻草上坐了起來。
“哥,你怎麼來了?”他說道,臉上帶着濃濃的驚奇,之前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消失殆盡。
他是寧家二房的長子,也是唯一一個男丁,從小到大,家裡人只有怕他的,卻沒有他怕的。但是唯獨這個堂哥,不知怎麼的,他每次一見到他,總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雖然他不發怒,也沒有斥責於他。但是僅僅是看着他,就像這樣平靜地看着他,他就彷彿覺得自己像是沒穿衣裳一樣,渾身被他看得通透。
寧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瞬,就在寧德心裡越發緊張的時候,這才說道:“接下來要怎麼樣?”
寧德聽他總算是說話了,心中先是鬆了一口氣,先不管說的是什麼,只要不再用那種眼神看着他就行。
他問的什麼來着?寧德心中略一自問,立馬想了起來。
“哥哥不用擔心,我必然會沒事的。”寧德說道。
寧卿眨了一下眼睛,問道:“爲何?”
“哥哥,這可是機密的事兒,除了你,誰都不知道,就連我爹我都沒告訴。”寧德說着這話,便將其中的因由告訴了他。
“所以說啊,你不用擔心,我肯定會沒事兒的。”寧德一副輕鬆的樣子說道,他相信一定會像陸大人說的那樣,他會沒事的。
寧卿聞言,點了點頭,之後轉身,離開了。
寧德看着他白色的身影離開,恍惚間有點如在夢裡的感覺。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不再多想。這堂哥自來都是這樣,沒什麼奇怪的。
寧卿自從離開了監獄之後,並沒有去其他的地方,直接回了家,彷彿剛纔的一切,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一樣。
至於蓮子那邊,他自然會想法子解決。
蓮子料想的沒錯,她讓忍冬送出去的信,此時正躺在陸景行的書桌上。
他將油蠟放在火上小心翼翼地烤了一下,之後又用刀子仔細地割開,從裡面取出信紙。
看了一眼,見裡面多是一些家常問候的話語,便又將信給裝好,交給了小廝。
雖說只是一個婦人,翻不了天去,但是這女人着實聰明,他實在是不能不防。這事情事關嚴重,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他只希望就這麼過去算了,可不能再起波浪。如若不然的話,只怕他的前途,可就要就此完了。
蓮子午睡醒來之後,喝了忍冬煎好的藥,左右不能出去,於是她便讓院子裡的丫頭找陸夫人要了一些書來看。
她知道,夫君出了事,但是她卻表現的如此平靜,肯定讓陸景行懷疑,但是既然他都已經有了軟禁她的意思,懷疑就懷疑了。
只是她現在由暗轉明,以後若是行動起來,可着實艱難多了。
好在這事兒牽連大,一時半會兒的,蘇可言不會有性命之憂,要不然,只怕她就算是裝,也裝不出平靜了。
次日,還沒到辰時的時候,栗子便來了。
經過昨日一天,外面並沒有什麼大的動靜。
但是她還沒和蓮子說上幾句話,陸夫人便聽到消息,過來了。
“大姐兒可真是準時呢,我還就怕不來呢。”陸夫人進門說道。
栗子微微一笑,行了個禮,回道:“夫人允許我來,本就是天大的榮幸了,哪裡還敢不來?”
陸夫人笑了笑,忙讓她坐下,之後便看着她拿出布料和工具,開始做衣裳。
因爲她在這裡,姐妹兩個也不能說些私密的話兒,於是只揀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說了一上午。
蓮子留了栗子在這裡吃中午飯,一直到吃了飯,這才離去。
從那以後,栗子每日上午都會過來,她一來,陸夫人便準時出現。
但是第三天的時候,栗子來了之後,過了好一會兒,竟然一直沒看到她出現。
“今兒這是咋了?”栗子看向蓮子,小聲問道。
蓮子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於是說道:“興許是被旁的事兒給絆住了吧。”
果不其然,蓮子話音剛落,便聽見外面的丫頭說陸夫人來了。
“早就想過來了,這不有點小事兒,耽擱了會兒。”陸夫人進門說道。
蓮子不好說什麼,也就沒說。
但是陸夫人坐下之後,便說道:“剛接到信,我家大小姐過幾日要回來。”
大小姐?蓮子想了想,瞬間明白了過來,她口中的大小姐,就是陸倩兒。
陸景行和陸夫人之前看中了蘇可言的前程,便一心地想着將陸倩兒嫁給蘇可言做妾。蘇可言不願意,陸倩兒那傻姑娘還去蓮子家找過她,求她接納她。後來似乎是被她一番訓斥給罵醒了,自此後再也沒去過。
但是蓮子卻知道,陸倩兒到底是沒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沒被陸景行送給蘇可言做妾,卻將她遠嫁去做了填房。
這會兒,竟然要回來?該是爲何?
她這又不是突然回來,肯定不是因爲被休棄,要不然,陸夫人現在也不會這麼淡定。
“大小姐要回來了啊,那可敢情好。”蓮子笑道。
陸夫人點點頭,雖然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大小姐,也不把她當回事兒,但是面兒上,她這個後孃,也總得裝出一副心慈的樣子不是?
“是啊”,陸夫人說道,“和姑爺一起回來的。”
她說着這話,又接着道:“姑爺今年也調任,但是他那邊啊,已經差不離了,不出意外的話,是要升的。”
蓮子聽她如此說,笑道:“那可真是恭喜陸夫人了。”蓮子心中也想着,這陸倩兒不似她爹那般的人,這回回來倒是正好,興許能從她身上獲得一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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