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願意撿了芝麻丟西瓜?這不是傻嗎?
在這裡也是同樣的道理,楊朝英身爲朝廷命官,就得有爲朝廷和皇上獻身的覺悟。
他這也是被逼無奈,那些災民實在太猖狂了,竟然敢殺害朝廷命官。而他趕到時,楊朝英已經壯烈犧牲了。
他將暴亂平息,這不正是大功一件嗎?就連楊朝英的家人都應該感謝自己不是?
這麼一想,閔峰的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其中還夾雜着一絲貪婪。
這事兒楊朝英可怪不得他,只能怪他自己蠢!
這個念頭一起,他心中的貪念就像是瘋長的野草一般,越發不可收拾。至於心底僅存的一絲良知,則是被閔峰給強壓了下去。
老師曾說過,在官場上婦人之仁絕對要不得。今日你對別人手下留情,他日別人就能讓你萬劫不復。
“走!咱們去救楊大人和段大人!”閔峰突兀地站起身,朝着還在談論該如何避禍的三人急聲說道。
要想施行此計劃,那他們必須得早點趕過去。
否則那些災民要是拿楊朝英威脅,讓守城的衙役放他們進城,那豈不是要遭?
所以閔峰心裡正在着急,他們必須得在災民進城之前趕到府城之外。
“什麼?”餘下的四人皆驚詫地看向閔峰,異口同聲地叫道。
閔峰一想到對策,就不願再等。他將包袱放在牀上,跑向門邊,拉開了門栓。
四人皆目瞪口呆地看向閔峰,見閔峰真的跨了出去,便立即紛紛勸道。
“閔編修,你可別衝動啊!咱們再商量一下對策,你這麼出去,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怎生是好?”
芮世良連忙上前準備拉住閔峰,這位可是夏首輔的小弟子,要真出了事兒,他們這些陪同的官員就算活着回到了京城,最後也不會有好下場。
閔峰剛踏出房門幾步,隨即便轉身回了房間。其餘人見狀,不由都鬆了口氣。
“對呀!咱們想想對策,你這麼衝出去,肯定要被那些災民給抓住,他們現在可沒什麼理智......”
“哎?你這是做什麼?”芮世良奇怪地看着閔峰在屋內轉圈,還不斷地翻找着什麼,他疑惑地問道。
閔峰急得在屋內亂轉,一陣翻找之後,他站在屋內皺眉不語。
“我在找趁手的兵器!”這屋內是不可能有兵器了,就連鐵器都看不見一件。
“不成!我得去前頭衙門裡看看。”
不帶上兵器防身,閔峰心裡沒底。早知道就中途買一把寶劍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要是這些災民已經衝進城內,他手無寸鐵,豈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肥肉?
閔峰說完也不管屋內幾人的反應,匆忙就出了屋子。
可剛走到前院時,就迎面碰上一名衙役。那衙役見到閔峰,不由大喜過望。
“閔大人!可算把您給找着了,咱家大人可是派出了不少人手找您和幾位大人的。對了,還有和您一同來的幾位大人呢?不知他們這會兒在何處啊?”
閔峰現在腦子是懵的,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找他?誰找他?楊朝英?難道那些災民已經衝進了內城,將楊朝英押到府衙裡來了?
這麼一想,閔峰不由嚥了口唾沫,難道已經晚了?如此一來,他不是失了大好時機嗎?
“你家大人......現在沒事吧?”他試探地問了一句,心中猶豫要不要去府衙前頭看看。
閔峰仔細觀察着衙役的臉色,見對方臉上雖然焦急,但卻絲毫沒有擔心的模樣。
嗯?難道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我家大人已經化險爲夷,多虧了欽差大人及時趕到,震懾了那幫災民,要不然我家大人這次肯定要吃不少苦頭。欽差大人做事果決,箭術精準,趕到時如天神下凡,簡直是威武霸氣極了!”
衙役當時在場,對顧誠玉如此霸氣的行徑感到由衷地佩服,此時言語中自然表露出自己的崇拜之意。
“欽差大人?欽差大人已經回來了?快!帶本官前去迎接!”
雖然閔峰心裡着實可惜不已,好好的功勞就這麼給溜走了。
但胡茂深來了,他也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有胡茂深坐鎮,想來杭天府應該不會再亂起來了。
“哎呀!閔大人,您還沒說那幾位大人在何處呢?欽差大人叫卑職來請幾位去府衙前頭議事。”
“他們都在西院的一個小廂房中。”閔峰沒再管衙役,大踏步往府衙走去。他一邊走,心裡還在一邊想着對策。
畢竟臨陣脫逃總是不光彩的,到時候胡茂深問起來,他總得有個藉口來應對。
身後的衙役見前方的身影已經走遠,直到拐了彎,再也看不見,他在後頭不由啐了一口。
“貪生怕死的東西!”他們這次可是跟着大人同生共死的,這幾人就是縮頭烏龜,還朝廷派來的欽差呢!
遇到災民暴亂竟然躲了起來,這麼怕死的官員他真是見識了。
他常聽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真是太對了!
閔峰懷着忐忑的心情來到了縣衙後的書房外,對着前頭帶路的小廝揮了揮手,讓其退下。
聽到書房內好似正在交談,閔峰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編的理由回想了一下,覺得沒什麼疏漏,這才放心下來。
“大人!外頭是巡江御史閔大人求見。”守門的管事進門向楊朝英通稟道。
“總算找到他們了?快請進來!”楊朝英雙目微微一閃,接着依舊笑容滿面,好似並不介意之前閔峰他們將其拋下,逃之夭夭的懦夫行爲。
顧誠玉自茶碗中擡頭看了楊朝英一眼,能爬到正四品的位置,怎麼可能沒點能耐呢?
“閔大人!咱們大人有請!”管事的恭敬地回了一聲之後,依舊守在了書房門口。
閔峰整了整衣袖,這才跨進了書房。
甫一進門,他便看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月白色身影。少年身姿挺拔如鬆,似醉非醉的桃花眼隱於茶碗之後,他從這裡只能看到對方託着茶碗的素手。
那雙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勻稱,兩年前長公主府上宴請,就是這雙手畫出了花青襯托法,因此他對這雙手印象極其深刻。
“顧誠玉?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