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嫺姐兒在國公府過得如何了,只回府那日叫了下人送來口信兒,這兩日就沒了動靜。”樑致瑞說起了回國公府的外孫女,臉上佈滿了愁容。
“老師不必擔心,國公府總是姚姑娘的家,又不是狼窩。依我看,姚姑娘也不是那等軟弱可欺的,胸有溝壑,您也不必太過掛懷。若是想她,隔幾日將她接來在府上多住些日子就是。”
顧誠玉覺得老師太過擔心了,那姚姑娘也是個有城府的。國公府總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她就是想逃都逃不開。既然逃不開,那就得勇敢面對。在樑府的那三年,應該足夠她爲自己規劃好日後要走的路。
“哼!那國公府就算不是狼窩,那也差不離了。好好的長房嫡女,叫他們慢怠成什麼樣兒了?嫺姐兒原先在國公府的日子,就連下人都不如。府中沒有與她親近的,她那祖母也與她繼母一丘之貉,那大哥大嫂......”
“唉!不說也罷!”樑致瑞嘆了一聲。
顧誠玉倒不知道姚夢嫺的處境這般艱難,其他人對她不好,可以理解。可那大哥總是親的啊!都是一樣的處境,對這個妹妹更應該憐惜些纔是。
不過,聽說那繼母柯氏並沒有生下嫡子,這就不排除姚姑娘的大哥大嫂爲了討好父親的繼室,從而忽略了姚姑娘。
要說姚夢嫺好歹是長房嫡女,卻連府裡的老太太也不看重她,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概因當年鎮國公府的世子爺姚青嵐,沒看上老太太家的侄女兒,卻娶了樑致瑞的嫡長女,老太太因爲這個對梁氏十分不滿。
成了親後,對梁氏也是橫挑眉毛豎挑眼,藉着婆婆的身份爲難梁氏,這些就不用說了。才新婚燕爾就朝兒子房裡添人,後來被樑致瑞找上門說了一回,才收斂了些。
不過,姚夢嫺她爹也是個風流的,剛成親那會兒還有些新鮮感,待梁氏還不錯,雖然依舊左一個右一個的納進門,可到底對梁氏還算尊重。
只姚夢嫺的大哥生下來後,姚青嵐對她就不如以前了。以至於後來梁氏鬱結於胸,再加上生下姚夢嫺後,身子落下了病根,拖了幾年,就這麼去了。
梁氏還未進門,老太太就對她心存不滿。等進了門之後,那時樑致瑞勢大,老太太也不敢做得太過分,只是對這個孃家家世顯赫的兒媳更不滿了。
後來,梁氏的身子不成了,老太太也是整日給兒媳婦添堵,最終將梁氏熬死了。
這是顧誠玉這兩年打聽到的,都是讓人使了銀子從國公府的下人嘴裡掏出來的。
姚夢嫺的大哥是男子,老太太對他倒是不錯。可姚夢嫺是個女娃,與梁氏長得又極像,因此老太太對姚夢嫺也看不上眼。對於府裡繼室對姚夢嫺的作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顧誠玉也不知道該怎麼寬慰老師了,姚夢嫺在府中過得可真是艱難啊!
“老夫真是悔不當初啊!”樑致瑞後悔得差點捶胸頓足,眼中充滿了悲傷,想是又回憶起了大閨女。
每每老師一提鎮國公府的姻親都是氣憤不已,又後悔自己當初答應了老國公的親事。不錯,當年這門親事是老國公親自來求的。世家和勳貴聯姻純屬正常,樑致瑞也沒想到會成了這樣。
那國公府的老太太竟然是個拎不清的,就連平日裡風評極好的姚青嵐,也是這麼個風流性子,他們生生將他閨女給磋磨死了。
他一想起這些就傷心,當初只聽得姚青嵐有些風流,不過他想着少年郎風流些也無礙。等成了親,有他在,國公府也不敢對大閨女如何,沒想到最後竟然衍變成這樣。
“您說這鎮國公怎地也是個拎不清的呢?好好的嫡女,竟然也肯讓她被這般作踐?”
顧誠玉對不作爲的老國公也覺得不滿,畢竟是自己的孫女,當年還是他自己親自爲兒子求的兒媳。如今竟然也撒開了不管,可見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老國公是無利不起早,對於外家失勢的孫女,可能也不會將精力放在她身上。
不過,顧誠玉說他拎不清是因爲,姚夢嫺在府裡過的日子,就連那些世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老國公竟然還坐得住?
他也不想想,傳出去是丟的誰的臉面?還不是國公府的臉面嗎?這不是拎不清是什麼?
“還不是看老夫失了勢?縱然說起來曾經門生遍佈,可如今老夫離了朝堂,還不是一樣人走茶涼?”樑致瑞嘆了口氣,早知道爲了外孫女,他也要忍着纔是。
姚夢嫺看了眼臥房中的擺設,冷笑了一聲,她才走了不過三年,竟然就將她房中那件貴重擺件給收進庫房了。在這屋裡,難道還有人會偷不成?
她走前讓三等丫頭銀霜將院子看好了,並暗自囑咐蓮心,將房中的所有東西都登記造冊過,少了什麼,只要對了冊子,就能知道。
看着這寒酸的屋子,姚夢嫺定了定心神,讓自己冷靜下來,好歹她娘留給她的東西,她都鎖進箱籠裡了。不然,還不被她們全都搜刮了去?
“銀霜,還記得我走前跟你說過,讓你守好院子。如今我一回來,這院子都快搬空了,你就是這麼給我守院子的?”
姚夢嫺看着眼前那穿着青緞掐牙背心的銀霜,沉聲問道。
“回姑娘,奴婢也是無法啊!那些婆子個個膀大腰圓,將奴婢和甘藍他們架住,拿了東西就走。說是太太說的,姑娘不在府中住,免得奴婢們笨手笨腳,將擺件給損壞了。奴婢們哪兒能扭得過那些婆子,姑娘又不在府中,奴婢們就是想求救也無門啊!”
銀霜拿着帕子邊哭着抹淚,邊將實情緩緩道來。她們只是做奴婢的,又哪裡鬥得過太太?她心裡也委屈得很。
姚夢嫺看着哭成了淚人兒的銀霜,面色沉了下來,握緊的指甲在手掌上留下了月牙印。
銀霜是家生子,她家祖上三代都是國公府的家奴。如今老子娘在府中算不上得用,可她叔父卻是外院的管事,姚夢嫺就是看着她這樣的身份,纔將屋子交給她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