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望着那些平日裡斯文有禮的考生,喝了幾杯濁酒,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眼角餘光突然督到蔣府的外院管事往裡面走來,顧誠玉坐的位子靠裡,那管事一邊從考生中穿過,一邊用眼神示意顧誠玉,想是有事要說。
顧誠玉站起身,朝着管事走去。
“誠玉!你去哪兒?”孫賢見顧誠玉起身,這才詢問,剛纔顧誠玉已經去過茅廁,在別人府裡還是別亂跑地好。
“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孫賢想拉着顧誠玉,誰知顧誠玉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躥了出去。孫賢皺了皺眉,顧誠玉是個謹慎的人,想來應該不會有事。
顧誠玉向外面走去,還沒走到門邊,就被管事拉出了花廳。
“顧公子,我們大人有請!”外院管事好不容易擠了進來,這幫秀才,可真是喝得醉醺醺了。
“勞煩管事帶路!”顧誠玉就猜到肯定是蔣知府找他,畢竟這試驗田還要他寫詳細的法子,他馬上就要啓程回上嶺村,日後來府城的機會不多。
隨着管事來到了外院的書房,蔣知府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裡。
“學生見過知府大人!”顧誠玉上前行了一禮。
蔣知府放下手中的茶碗,每次見到顧誠玉,他都有些恍惚,彷彿眼前的眉眼與那桃花林中的臉重合起來。這麼一想,蔣知府的神色又柔和了幾分。
“你如今年紀還小,莫要學那些考生飲酒作樂,還是要將精力放在讀書上。不要因爲過了院試,就沾沾自喜,需知人外有人,好好準備三年後的鄉試。”
顧誠玉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蔣知府,這語氣很像是相熟的長輩,對晚輩的勸勉,可他和蔣知府不熟啊!
“學生不敢,日後定當刻苦研讀,絲毫不敢放鬆!多謝知府大人的關懷。”心裡是這麼想,可人家一片好意,總要謝謝人家的。
“嗯!我知道你年紀雖小,可是性子沉穩,我只怕你得了成就,聽了別人的吹噓,就開始不知天高地厚。咱們這裡不如江南文風鼎盛,江南的才子猶如過江之鯽,少年就聞名天下的也有幾個,等你參加鄉試時,就會見識到他們的厲害!”
他們這裡的書院都很少,可是江南大大小小的書院就有很多,比如白鹿洞書院,比他們這裡的府學都要好得多,還有許多大儒做教瑜。
“聖上將增添糧產的事交給我們,那咱們就要盡心盡力去做。可是你住在上嶺村,頗爲不便。你回去過上幾日,就來府學讀書吧!縣學多是童生,你在那裡也學不到什麼。”
蔣知府看了顧誠玉一眼,這小子倒是個有才的,能拉一把,他也不會不幫忙,雖然這個名額得來不易。
他想到這兩日府裡查的事,又皺起了眉頭。他知道於氏心狠手辣,可是卻沒發現他竟然殘害了這麼多條人命,原本他對女色一事不上心。可是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他萬萬不能再這麼放縱於氏下去了。只是岳父岳母那,他還得想想法子。
“那就多謝大人了!學生真是無以爲報!”顧誠玉只是一個農家子,毫無根基。
原本以爲只能去縣學,可如今竟然有進入府學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雖然他是小三元,可是進府學也是需要人引薦的,蔣知府親自引薦,那是再好不過。
這事兒他之前也想過,還想着到時候找王同知幫忙,如今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關於糧產的事,學生昨日將詳細的法子,寫了下來,還請大人過目!”法子是昨兒就寫了的,也是因爲他要回家,這才提前準備。
“甚好!若是還有什麼地方行不通的,我會再找你。”
“府學的教瑜也有大儒,前首輔樑致瑞乃當代大儒,你若是有幸拜在他門下,也是你的造化了!”蔣知府突然想起,樑致瑞去年剛到府城做教瑜,其實這還是因爲靖原府是樑致瑞的祖地,不然怎麼可能請得動前首輔?
顧誠玉對這些並沒有耳聞,他思量着這倒是個機會。既然已經心動,那他自然要打探一番。
“也不知樑大人還收不收弟子?可有什麼要求?”蔣知府和他提起,那必然願意透露些消息。
“樑大人可不會輕易收弟子,當年他二十歲就考上了進士,被皇上欽點爲探花郎。他才華橫溢,深得聖上信任,目前只收過三個弟子,他收弟子的要求高着呢!至於收弟子是個什麼要求,那就不清楚了,到現在還沒聽說他有收弟子的消息!”
顧誠玉聽完有些失望,人家又沒說要收弟子,那他豈不是癡心妄想?
“你這小子,這都要看運氣的,樑大人收的弟子也不是什麼天才之輩,他收弟子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說不得到時候,樑大人就看中你了!”蔣知府笑了笑,樑大人雖然致仕,可人脈確實不少的,要是拜了這樣的老師,那日後的前程應是差不了的。
照這麼說,顧誠玉可沒抱什麼希望,這樣的人一般都是性情中人,可能收徒完全是看是否順眼,就算你的天賦再好,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兩人又就增加糧產的事,討論了一會兒。蔣知府就端起了茶碗,抿了口茶。顧誠玉一見蔣知府端茶,就知道這是送客的意思了。兩人大約聊了有半個時辰了,他再不回去,孫賢他們就該着急了。
“大人若是無事,那學生這就告辭了!”
“嗯!早些回去吧!你......”蔣知府還想說些什麼,卻又止住了,擡了擡手就讓顧誠玉出去了。
顧誠玉有些疑惑,不過他也不會問,那說不出口的話,肯定是什麼難以啓齒的話,他還是不問妥當。
等顧誠玉走後,蔣知府坐了一會兒,就去了後院。當年的事,他要問清楚,於氏到底有沒有在裡面做了手腳,這麼多年了,他無數次地後悔,當年爲什麼沒在府裡。
顧誠玉回到花廳,孫賢就迎了上來,“怎麼去了這麼久?都半個時辰了,你到底去哪兒了?”
“回去再說!”顧誠玉攔了還想問的兩人,這裡不方便說,還是回去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