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玉現在不耐煩聽這些,他只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誰?
會不會是他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他覺得八九不離十。
“是誰?這不難猜,就是前首輔樑致瑞!”薛淼一臉憤慨之色,卻讓顧誠玉愣在了當場。
“樑致瑞?”顧誠玉咬牙切齒地重複着這個名字,半晌過後,纔不怒反笑。
茗墨他們更是一臉震驚,怎麼可能?樑老爺是什麼人,他們也是清楚的。
這麼些年跟着大人去樑府猶如家常便飯,樑老爺一身正直,待大人猶如親子,對他們這些下人也是和顏悅色。
對待不平之事,樑大人都看不過眼。大人說過,樑老爺正是因爲剛正不阿的性子,才辭官回鄉的。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通敵賣國的奸臣呢?不要說大人不信,就是他們也不信。
“這麼說來,你手裡有他通敵賣國的罪證嘍?”顧誠玉臉上帶着淡笑,雙眼凝視着薛淼。
薛淼麪皮一僵,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原本望着顧誠玉的雙眼不禁有些閃躲起來。
“罪證不在我手上。”他停頓了半晌,才喃喃自語道。
“你是薛氏的倖存者,罪證不在你手上,在誰手上?”
顧誠玉眉峰一挑,緊緊盯着薛淼的目光如寒冰利箭,讓薛淼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在我手上是真,我將事情都交代了,不會再說謊。”薛淼突然神情有些猶豫,又有些愧疚,總之十分矛盾。
顧誠玉讓茗墨他們撤去冷卻的飯菜,他此刻已經沒了享用午飯的心情。
“到底在誰手上?朝廷命官,豈容你污衊?除非你拿出證據來,你難道不想薛氏沉冤得雪嗎?”
顧誠玉讓茗墨他們收拾收拾,打算即刻趕路。
他現在沒心思耽擱了,薛淼已經抓到,也交代了不少事兒。他這會兒有一股衝動,他想立刻回到京城,去問問老師,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相信老師嗎?他是相信的!
“告訴你,你就能幫助薛氏翻案?滅九族是皇上的旨意,你敢違逆皇上?只要當今還活着,就不會允許薛氏有翻案的可能。”
薛淼緊皺着眉頭,哪位君王會正視自己犯下的過錯?他們只會盡力掩蓋事實的真相,以免有失他們帝王的尊嚴。
再者,當年的事,皇上心中真的沒有懷疑嗎?這一案中有諸多疑點,爲何皇上沒有命人徹查,卻草草結案,這裡頭怕是還有不少他不知道的因由。
“爲何不許?此事牽扯到通敵賣國,這可是十惡不赦的大罪,皇上難道會聽之任之?再者,放任這些人的存在,必將會對大衍產生巨大的影響,說不定他們此刻正在謀劃着怎麼竊取大衍的江山,讓咱們大衍的子民成爲他們的奴隸。”
顧誠玉義正言辭,此事確實非同小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已經不容拖延。
不管大興有什麼計劃,十幾年過去,計劃肯定都佈置得差不多了。再不阻止,悔之晚矣。
其實顧誠玉對此事也十分不解,按理來說,當年三司會審過後,會有刑部審覈結案。
可是這案件結案實在迅速,從夏清彈劾薛皓禎,拿出證據之後,到三司會審,刑部結案,竟然只用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
古代此類重大案件,光是蒐集證據,刑部審覈都要花上不少日子。更不要說還是三司會審了,如此草草結案,真是令人唏噓。
當時他還想着是不是皇上對通敵賣國痛恨至極,一經發現,便不留一點餘地。
可他現在想想,這裡面的疑點實在太多了,比如通敵的對象是大興的誰?
書史上記載說是大興的一位皇子,叫魏丹。但顧誠玉後來查過了,這魏丹當時只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
其母雖是妃子,但此子卻是個跛子。
身有殘疾,是不能繼承皇位的,薛皓禎會這麼傻嗎?其他好好的皇子不選,竟然會選了這位身有殘疾之人。
燒冷竈也得看什麼冷竈,連磚都塌沒了,鍋子還裸露在外面,這不叫稍冷竈,這叫自己作死呢!
所以這事兒其中有貓膩,皇上當真不知情?然而帝王心中所想,有時候你根本就猜不透。
不過顧誠玉理解的是,當年薛皓禎在先帝在時,就十分受先帝看重。不然不會駕崩之前,還叫人將他傳召過來。
如此大的權勢,自然惹了皇上的忌憚。
那時皇上雖然登基已有二十一年,卻一直在爲如何削弱世家的力量而煩惱。
會不會是薛皓禎的權勢過大,已經引起了皇上的忌憚?而後夏清彈劾薛皓禎,皇上便將計就計,將薛皓禎給解決了?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但若是僅僅因爲這個原因,就將薛氏一門給殺絕,那就太令人心寒了。皇上年輕之時,難道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那這兩年夏清的權勢又是怎麼回事?按照皇上的性子,他怎麼可能容忍夏清的權勢擴大,在朝中攪風攪雨呢?
所以說帝王的心思猜不透,顧誠玉姑且認爲皇上之前是爲了讓夏清牽制住那些世家,削弱世家的力量。
可夏清是什麼人?此人十分狡猾,還不借機發展自己的勢力?
等皇上回過神來之後,夏清已經成了不可撼動的猛虎。
所以這才成就了自己,皇上又開始用老法子,但這法子依舊有用。
至於最後自己會不會成爲夏清,被皇上卸磨殺驢,其實他一點也不擔心。
因爲皇上已經年邁,怕是活不到那一天了。
不管皇上是什麼想法,可薛氏將髒水潑到老師身上,他是決不允許的。
“再問你一次,罪證到底在哪裡?或者說,到底在誰手上?”顧誠玉見都收拾完畢,他也沒了心思再與薛淼兜圈子。
薛淼重重嘆了一聲,搖頭道,“罪證丟了!”
“唰!”顧誠玉冷笑一聲,腰間掛着的長劍出鞘。
“你這是在耍我?你以爲本官是還什麼好性兒,好言好語對你,你卻一再戲弄本官。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老實交代了。你知道的,我是個讀書人,很不喜歡動粗,這樣有辱斯文。”
顧誠玉眼中寒光迸射,將薛淼嚇得連連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