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仲大人來了,您請稍待,咱家去給您通稟一聲兒。”守在御書房外的小全子見是吏部尚書仲士澤,連忙上前行了個禮,熱情地說道。
小全子沒想到今日當值竟然能碰上仲士澤,他們吏部可是個肥差。每年官員調動也能收一大筆好處。若是碰上殿試後的進士候缺,吏部的官員更是個個臉上笑開了花,那荷包鼓得都要裝不下了。
“那就勞煩全公公了!”仲士澤點了點頭,神態隱含倨傲。
小全子連忙轉身朝着御書房而去,他也知道,像仲大人這樣的二品大員,自然不會將他們這樣的閹人放在眼裡。其實都是面子情,他也不是大總管陳公公,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能得這樣的體面話,還是因爲他最近得了皇上看重。
德安看到小全子進來,只給了個眼神,示意他皇上正在閉目養神。
“可是有什麼事兒?”皇上聽到小全子輕微的腳步聲,並沒有張開雙眼,隨口問道。
似乎是因爲年紀漸長,精神愈發不濟了,常常覺得勞累不說,頭還昏昏沉沉的。
“啓稟皇上,吏部尚書仲大人求見!”既然皇上問了,小全子連忙稟報了。
皇上睜開雙眼,眼裡還有血絲,精神十分欠佳,強撐着說道:“傳他進來吧!”
皇上當然知道是因爲什麼事,禮部左侍郎和右都御史之位懸空已是一月有餘,仲士澤想是要問他心中是否有人選。
雖然吏部對於正四品及以上品級的官員沒有決策權,但是皇上任免之後,官員要走的步驟還是要在吏部走的。
昨兒在朝會上,皇上讓仲士澤擬定一個名單送來,而後由他欽點。所以仲士澤這會兒過來,想是擬定好了名單。
“仲大人!皇上請您進去!”小全子回稟了之後,又站在御書房門外不動了。他雖然不是那些專守門的小太監,可是今兒是他當值,他必須守在御書房外。德安在裡頭伺候皇上,他還插不上手。
仲士澤謝過小全子,直接進了御書房。
“臣仲士澤恭請皇上聖安!”仲士澤已經御書房,就跪倒在地。
“仲愛卿平身!”
“謝皇上!啓稟皇上,這是微臣擬定的名單,還請皇上過目。”仲士澤將小冊子舉起,德安連忙上前接過,遞給了皇上。
“嗯!”皇上應了一聲,接過德安遞過來的冊子看了起來。
皇上皺眉看了半晌,似是對冊子上的人名都不滿意,讓仲士澤的心都提了起來。其實這兩個官職的人選有些難辦,這會兒也不是年節官員回京述職的時候,禮部左侍郎下頭的郎中只是正五品,是萬萬不能擢升的。
正五品到正三品中間跨越了四級,自古以來也沒有這樣的先例。而其他的官員又都各司其職,大衍朝近幾年官員逐步減少,朝中低品官員倒是不少,可是高品階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皇上揉了揉眉心,“就讓光祿寺卿卞笙榮頂了禮部左侍郎之位,右都御史之位由左副都御史胡茂深頂上,他們的職位你讓他們下頭的官員頂上就是。”
皇上想起之前胡茂深查到的關於山賊一案,最後雖然被他這麼含糊帶過了,但是跟了這個案子兩年,這次的升遷算是之前的補償吧!
仲士澤詫異地看了眼皇上,胡茂原只是正三品,升爲右都御史,可是連升兩級,都能與他平起平坐了。
“臣遵旨!”皇上欽定的那些人擢升之後,剩下的就由他們吏部選了官員,頂上那些空出來的差事。
“翰林院侍讀學士的位子定下人選了嗎?”就在仲士澤準備告退的時候,皇上突然又開了口。
仲士澤有些奇怪,那侍讀學士原先就是佟周易,後來被皇上革了職。但那只是個從五品的官職,皇上怎麼會關心起這個?難道皇上心裡有了人選?他雖然心裡納悶,但還是恭敬地答了。
“啓稟皇上,吏部已經有了人選,是翰林院侍讀邱一學。”翰林院侍讀學士比侍讀大了一個品階,邱一學升上來,倒是正好。
皇上聞言點了點頭,對邱一學他還是有些印象的,此人頗有才幹。
“那侍讀的位子你給朕空着,朕心中自有人選。”皇上將手中的冊子遞給了德安,隨後又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仲士澤簡直是大吃一驚,那侍讀的位子已經有許多人盯上了,不但那些翰林院的老資歷眼不眨地盯着,就連首輔夏清也來尋了他。他本來還想送個人情給夏清,如今怕是不能了。
“臣遵旨!”仲士澤見皇上精神不濟,於是只能跪安了。
仲士澤出了御書房,只顧想着自己的事兒,就連小全子與他話別也只是隨意敷衍了一句。他有些好奇皇上想將這個位子給了誰?他將翰林院的官員細細想了一遍,實在想不到近幾年有誰聖眷正濃的。
他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繼續向宮門外走去。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他?
顧誠玉今日一大早就被叫到了張大學士處,他知道是爲了編撰《大衍會典》一事。
“下官顧誠玉拜見張大人!”
照例在屋外朝着張亥高聲通稟了一聲,顧誠玉不由得感嘆張亥身爲翰林院的最高領導,來得卻比翰林院任何人都要早。
“咳!進來吧!”
顧誠玉聽着張亥的聲音,似乎應該是身體不適,不由得更佩服了,張亥怕是不知道何爲病假。
顧誠玉進去的時候,張亥正在檢查之前下頭官員送上來的文書。這些都是要每日審覈的,不然事情只會堆積成山。
“坐吧!”張亥見着顧誠玉進來,嚴肅的臉上面無表情,卻開口讓顧誠玉坐在他對面的那圈椅上。
“多謝大人!”顧誠玉也沒矯情,皇上賜坐他都坐了,這裡更不需要客氣了。
張亥見狀,臉色緩和了幾分,“昨兒皇上讓你去寫詞牌,還御賜了你文房四寶,對你還算看重。你可要勤勉些,爲皇上分憂解勞纔是。”
他邊說,邊掃了顧誠玉一眼,見顧誠玉依舊面不改色,就完全放心了下來。他知道顧誠玉文采是有的,可他怕顧誠玉年少,得了皇上的看重就猖狂起來。這次,他徹底放下心來了,看來這是個心性沉穩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