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那些公子哥誰願意娶那木頭人兒?說不得就連噓寒問暖都跟下人向主子稟報似的。
再加上之前說讓他自己選正妃和側妃,可如今卻是皇上直接欽點了人選,哪裡又是他自己選的了?
最讓靖王頭疼的是,父皇不知在打着什麼主意。
難道父皇會不知李維是夏清的爪牙嗎?但還是將他與李維湊成了翁婿,難道這麼做是爲了削弱夏清的權勢?
可父皇又怎麼就能知道李維是個牆頭草,會選擇倒向自己呢?
再說倘若自己真的將李維收歸旗下,那自己脹大了權勢,對父皇有什麼好處?對二哥這個太子又有什麼好處?
靖王不相信到現在父皇還認爲他無慾無求,不理朝政。畢竟上次因爲正妃人選一事,父皇肯定早就懷疑上了。
雖然不知父皇具體的打算,但靖王卻十分了解自家父皇的性子。
父皇做的每件事都有深意,無時無刻不在算計,不然也坐不穩這江山。
世人都說夏清是寵臣,可真相的確如此嗎?以他看來,夏清能當上首輔,也是父皇施捨下來的。
不錯,就是施捨。父皇對夏清就好比貓戲老鼠似的,高興了就拎出來逗逗,事後給個甜頭,好讓老鼠下次興高采烈又心甘情願地被他逗弄。
不高興了,也不想髒自己的手。讓平日裡養着的那些個奴才去和貓鬥,父皇則在背後懶洋洋地看戲。
靖王嗤笑一聲,可憐那些奴才和貓都還以爲自己在父皇面前是多有體面呢!
一個個平日裡耀武揚威,竟然還敢看不起身爲皇室血脈的自己。
也不想想自己身上流着的是皇家趙氏的血液,總有一日,他要讓那些人看看,到底誰纔是天下明主。
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靖王將心思又拉回到眼前這事兒上來。
李維嫡長女這個人選是父皇深思熟慮過的,肯定有着什麼目的。他現在還有些想不明白,得回去好好想想。
且父皇爲何點了二哥爲太子,而不是大哥呢?這裡頭又有什麼原因。
結合皇上昨兒沒去廣寧宮,靖王覺得父皇這麼做可不單單只是因爲要安撫靜貴妃,而給皇后難堪。
又想起宮中的流言,靖王冷笑一聲,皇后說不得還以爲那事兒是他做的呢!
可這樣的小打小鬧自己根本看不上,這樣的流言對皇后也是不痛不癢,他爲何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突然,他靈光一動,接着便坐直了身子。
坐在一旁的小澄子被靖王突如其來的小動作嚇了一跳,他偷偷看向自家主子,赫然發現主子的雙眼中迸發出了一股攝人的光芒。
接着靖王的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意,原來如此,看來父皇對二哥也不是太滿意啊!
“殿下!您從昨兒開始就沒用膳,這身子哪裡能受得住啊?”
小林子愁眉苦臉地望向自家主子,戰戰兢兢地小聲勸道。
坐在書房凝視着窗外的大皇子,對小林子的話充耳不聞。自從昨兒下朝後,他就有些提不起勁兒來。
就連今日早朝都稱病沒去,這讓小林子怎麼不發愁?
往日意氣風發,精神爍爍的殿下,如今成了毫無生氣,鬍子拉碴的模樣。
大皇子此刻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管,他只想靜靜地坐着。
“殿下,您好歹吃點兒吧?”
見大皇子還是沒什麼反應,小林子只好安靜地退下,打算等上半個時辰再來問。
其實大皇子外表看着頹廢,毫無生氣,但他此刻心裡卻正在翻江倒海。
知道老二成爲太子之後,他是什麼感受?憤怒、不甘、失望,這些情緒當然會有。
他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笑着向老二恭喜的,那種強烈的不甘和憤怒已經充斥了他的整個身軀。
但他不能發火,更不能流露出一絲不滿,還得笑着恭喜,顯現出自己的大度來。
因爲朝堂上的官員都看着,老二他們在看着,父皇也在看着。
他是長子,自當做好表率。這是父皇常掛在嘴上唸叨的,且一直以來也都是這麼教導他的。
相比起老二他們,以前他以爲父皇最喜愛他。
父皇對他教導地如此細緻,難道不是爲了將來立他爲儲君,所以才這般耗費心神嗎?
以爲?什麼都是他以爲。他現在仔細一想,父皇何曾開口許諾過他什麼?
那些都是他的一廂情願,都是他的奢望。
可若是根本沒立自己爲儲君的打算,那爲何要對他如此上心,如此偏愛?
給了他希望,又徹底將他打入了絕望的深淵。
父皇爲何不像對老二他們一樣待他冷淡?他想不通。他忽然發現他原來一直不瞭解父皇,根本看不透。
原來之前父皇所做的一切都是假象,難道是爲了護着老二,將他當做擋箭牌?
大皇子猛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他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就是父皇這麼做的用意。
可現在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事實,是真相。
大皇子的身子輕輕顫抖着,良久之後,他才擡起了頭,睜開着赤紅的雙眼。
“來人,去請卞大人過來。”他冷然的目光望向屋內悄無聲息出現的玄衣男子,如是吩咐道。
相較於大皇子的頹廢,三皇子府中的書房卻像是被洗劫了似的。
“哎呀!殿下您冷靜一些,咱們現在還是快些想想對策爲好,生氣發怒並不能解決問題啊!”
見三皇子正在發火,屋內其他的人都不敢湊上前。
但三皇子好似已經急紅了眼,剛纔還打殺了一個丫頭,簡直像瘋了似的。
難保之後不會越來越憤怒,導致失去了理智,將怒火都發泄到他們身上。
尤光宗身爲三皇子身邊的紅人,在其他人眼神的示意下,只得壯着膽子上前勸阻。
其實尤光宗如今毀得腸子都青了,當年他能來三皇子府上做幕僚,還是族人引薦的。
可如今他卻在心裡將族人給罵了一通,他要是早知道三皇子如此衝動易怒,還視人命如螻蟻,他哪裡還敢來三皇子府上做什麼幕僚?
他當真是被族人給坑慘了,也是他當初被皇子府的榮華富貴給迷了眼,不然哪裡會有今日的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