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麼多銀子可都是明着記賬的,日後還得去皇上那兒交差,畢竟用了皇上的名號不是?
顧誠玉的眼皮子何至於會這麼淺?這點銀子他還不放在眼裡。至於其他官員,他自然會嚴厲監督。
若是誰當真敢伸手,那就別他心狠手辣。
“既然咱們今日相聚一堂,那都是緣分。不過本官還有一事不明,還請諸位解惑。”
顧誠玉環顧四周,銀子到手了,那有些賬也可以清算了。
“顧大人不妨直說,吾等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孫老爺心中十分疑惑,於是連忙出聲回道。
“聽說近日杭天府的糧價上漲得厲害,且城中不少家米行都不開張,這是何故?在座的諸位都是本地人士,還請諸位爲本官解解惑。”
顧誠玉冷眼看着衆人,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在衆人身上,原本還算熱鬧的宴席上,頓時又靜謐了下來。
“最近幾日本官去城內巡視過,百姓們根本買不到米糧,有許多人家已經斷了炊。且糧價比之前貴了好幾倍,糙米的價錢更是已經上漲到四十文一斤。本官倒是不清楚,這杭天府竟然這般富庶,只是糙米,竟然也能賣到四十文一斤了。”
“不錯,本官乍聽之下,還有些不可置信。就算江南富庶,但本官卻從未聽說過四十文一斤的糙米。”
胡茂深立即會意,知道顧誠玉是想將糧價控制起來,否則越漲越離譜,最後杭天府還不得亂成一鍋粥?
雖說他對顧誠玉的想法並不樂觀,但既然連捐銀子這樣的事兒,顧誠玉都能辦成。
那說不得糧價上漲一事,顧誠玉還真有辦法也不一定。
衆人都面面相覷,沒想到顧誠玉會突然提起這件事來。
在場的十四位商賈,其中有五家都開了米行。其中尤以夏氏的米行規模最大,就杭天府一個府城,夏氏就開了三家。
“咳!大人可是從哪裡聽來的謠言?這糙米怎會是四十文一斤?”
王老爺有些心虛,他前兩日還偷偷賣到過五十文一斤呢!照樣有百姓肯買,沒法子,不買難道要餓死不成?
他家中也有兩間糧食鋪子,雖然鋪面不大,但前段時日糧價突然暴漲,他也着實賣得了不少銀子。
後來要不是因爲儲存的糧食不多,他還真能發上一筆橫財。
他昨兒還聽着家裡的老妻嘀咕,羨慕別家開了好幾間米行,這幾日是賺得盆滿鉢滿的。
而他家卻只有兩間小鋪子,錯過了這次賺銀子的好時機。
目前要論誰家糧食囤積地最多,他倒是有所耳聞。據說最近夏氏正在到處收糧食,肯定是想囤積米糧,再以高價賣出。
災民們手裡多少還有些銀子的,再加上城內百姓每日都要吃喝,夏氏這次鐵定能大發橫財。
“是啊!大人鐵定是道聽途說,這可做不得準。最近城內的米行未開門,那是大家實在沒有糧食可賣。不知是誰訛傳,咱們杭天府也會和長天府一般決堤。百姓們都怕一旦決了堤,他們會和城外那些災民似的,沒了糧食充飢。因此,那些農戶都不肯賣糧,寧肯都留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啊!”
其中一位寧老爺得了夏鴻基的示意,忙起身回道。
夏鴻基腦中正飛快地想着解決之法,這個顧誠玉剛坑了他十萬兩銀子,如今竟然又問起了米糧漲價之事。
他這次可是囤積了不少米糧,就等着價錢提上去,好狠狠賺上一筆。
照他囤積米糧的數目來看,盈利可不止十萬兩呢!
倘若被顧誠玉給壞了事兒,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早知道今日是鴻門宴,他說什麼都不來了。
沒想到今兒竟然被顧誠玉給狠狠坑了一筆,他現在還不知該怎麼去面對族長呢!
要是囤積米糧,擡高糧價這件事再出了什麼紕漏,他可以想象族長會多麼地震怒。
他只是夏氏的分支,辦不好差事,讓夏氏損失這麼多銀子,被擼了差事都極有可能。
就怕不但沒了這樣的好差事,還有可能受到更嚴厲的懲罰。
這差事油水很足,他每年靠着打理杭天府這邊的生意,存下了不少銀子,他是萬萬不能丟了這差事的。
“哦?這可是本官親眼所見。茗墨,將你打探到的消息給諸位老爺說說。”
顧誠玉知道這些人不會這般輕易承認,他自然也是有備而來。
“是,大人!”
茗墨領命,接着朗聲道:“兩日前,寧家米行派人去附近的村子收了不少米糧,約莫一百石有餘,都是按照八文一升來收購的,小人手裡還有從誰家收購的詳細名單。前幾日,夏氏派了不少掌櫃的去偏遠的村子收了約有五百石稻穀,亦是八文,小人這裡照樣有一份名單。另王老爺這兩日收了五十石,乃是九文一升......”
一口氣將幾戶米行前幾日的動向都報了個清楚,茗墨頓了頓,“之前的日子,小人還未查清,還請大人寬限幾日。”
顧誠玉點了點頭,“你先下去吧!”
“本官的隨從剛纔所言可是千真萬確,本官倒是想問問,你們幾家米行最近一直在收購米糧,卻又不開鋪子賣糧,到底意欲何爲?”
顧誠玉將酒杯重重地磕在了桌面上,裡面的酒水頓時灑了出來,將在座的衆人都嚇了一跳。
王老爺清了清發緊的喉嚨,有些忐忑地說:“那不是聽說杭天府會決堤嗎?咱們府上人口衆多,這麼多張嘴要吃喝,總得囤積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吧?”
其實說到這裡,他也不免心虛得很。他之前囤的那點糧食可都是賣了的,且價更是賣得離譜。
這顧大人會不會已經查到他賣了多少銀錢了?王老爺先是忐忑不已,後又看了一眼在座的衆人,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怕什麼?又不是他一個人高價賣糧了。這些人可都囤了不少糧食呢!
他又沒囤多少,就算欽差大人怪罪下來,那也有高個子頂着。
這麼一想,王老爺的神情便放鬆爲了不少。原本還努力縮着的肚子,此時又肆無忌憚地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