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皇上大口喘着氣,連續說了這麼多,已經耗費了他不少體力。
顧誠玉看了過去,只見博古架上擺放着一隻青花葫蘆瓶,猜測這個應該是機關。
“可是那隻葫蘆瓶?您別心急,微臣這就去拿。”
說罷,顧誠玉起身,朝着博古架走去。他將手摸向青花葫蘆瓶,稍稍用力,發現葫蘆瓶紋絲不動。
顧誠玉不用多想,便知這機關是轉動的。
將葫蘆瓶輕輕轉動,便聽到一道輕微的聲響。他不由得吐槽,古代的機關真是沒創意,做得都是大同小異。
博古架右邊一隻青銅貔貅擺件瞬間往後轉動,從反面轉出一隻小小的錦盒。
顧誠玉迴轉身望向皇上,只見皇上眨了好幾次眼,神情越發激動起來。
應該是沒有機關了,顧誠玉便將錦盒捧了出來。快步走至皇上面前,皇上望着錦盒,目露哀慼。
“皇上,可要打開?”顧誠玉望向錦盒的雙眼中,閃爍着精光。
皇上眨了眨眼,顧誠玉隨即將手伸向了錦盒上的鎖釦。
正要打開,顧誠玉就聽到殿外傳來了哭聲。
“皇上?臣妾來了!”
顧誠玉皺眉,這不知是哪個妃子或皇后娘娘過來了。可能是聽到了什麼風聲,這是來提醒皇上,別忘了往日的情分。
皇上若是駕崩,那他的妃子,往後日子不好過。沒有兒女的,不是被送去庵堂,就是被關在冷宮裡老死。
有兒女的,得了皇上或新帝的批准,還能去皇子的封地,和皇子一起生活,也算老有所依。
所以在皇上駕崩之前,若是能見皇上一面,讓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給個好歸宿,逃離這般淒涼的晚年,算是萬幸了。
“滾開,你們敢攔本宮?本宮是母儀天下的皇后,皇上的髮妻,如今皇上就快要賓天,你們竟敢阻止本宮見皇上最後一面。”
皇上一甩鳳袍,看向侍衛的雙眼中滿是冰霜。
太子上前一步,扶住了傷心欲絕的皇后。
“母后!父皇讓咱們在殿外等候,他有遺言要交代顧少卿。”
太子將母親的身子靠在了自己身上,望着母親鬢角的銀絲,他泛紅的雙眼忍不住又模糊了起來。
“惇兒,你身爲太子,怎能讓皇上和顧少卿獨處?此刻皇上情況危急,還有許多國事未交待清楚。你是太子,是江山的繼承人,怎能不在你父皇榻前盡孝?”
顧誠玉和皇上聽到外頭的動靜,便知是皇后娘娘到了。
皇上喘氣更急促了些,顧誠玉也沒耽擱,將盒子打開,只見裡頭赫然躺着一封書信,底下下面則是絹帛。
“哬、傳、位、哬”皇上說話極其費力,這次咬字並不清晰,顧誠玉忍不住湊近了些。
“傳、位......”
顧誠玉頓時雙眼圓瞪,看向皇上的神情中帶着不可思議和不解。
“惇兒,你這個傻孩子,咱們快去見你父皇最後一面。”皇后拉着太子就要往殿內闖。
“娘娘,皇上吩咐......”侍衛趕緊上前一步,想攔住兩人。
“給本宮閃開!否則定叫你人頭落地。”皇后眼中精光乍現,狠戾的目光讓侍衛不由往一側退了兩步。
德安從身後緊趕慢趕,終於追了上來。
他見此情景,立刻呵斥道:“還不快讓皇后娘娘進去?”
皇后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她拉着太子就往裡衝。
顧誠玉聽到兩道腳步聲往殿內走來,忙走到皇上看不見的地方,將錦盒塞入了衣袖中,實則是放進了空間。
等走到皇上榻前,皇后與太子已經出現在了顧誠玉的視野之中。
他微微舒了口氣,時間剛剛好。
“皇上!”皇后進了內殿,便先打量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顧誠玉。
視線在顧誠玉身上轉了一圈,而後纔將目光投向了榻上。
顧誠玉正要行禮,皇后卻已經將他無視。
“皇上?您不能丟下臣妾一人啊!”皇后一把撲倒在皇上的榻前,雙手在皇上靠近手肘的被褥下摸了一把。
皇上看着老妻,也不禁有些動容。成親數十載,當年他能坐上龍椅,皇后和其家族功不可沒。
少年夫妻老來伴,一路風風雨雨,磕磕絆絆,兩人也曾同甘共苦過,更是共享了富貴榮華,如今他就要先去了。
“皇上?您若是先去了,還讓臣妾怎麼活啊?”皇后這時候哭得也算情真意切,淚水糊了一臉,沒了往日的尊貴與傲慢。
“呃”皇上張口,最後還是無奈閉上了嘴,他有些累了。
皇后見皇上一言不發,頓覺十分奇怪,再一看皇上的雙手,竟然不能動彈,這是怎麼回事?
“母后,父皇現下身子動彈不得,就連說話也是極其費力了。”太子上前爲母后解惑,順勢也跪在了榻前。
“皇上,您可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太子和臣妾就在這兒,定會好好完成您的心願。”
皇后握着皇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淚水沾溼了皇上的手,然而皇上已經毫無知覺。
“不、哬、不要、哬、殺、哬、老三!”皇上極爲艱難地說出了這幾個字,頓時讓太子和皇后如墜冰窟。
皇上的目光望向內殿的入口,彷彿在等待着誰的到來。
沒有看到那張臉,或許再也看不到那張臉了。雖然那張臉不是她,但終究還是有些像的。
他做到了他的承諾,黃泉之下,也敢與她想見了。
皇后的臉一僵,接着便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她的指甲深深掐進了皇上的手背,臉上已有了幾分扭曲。
殿內傳來腳步聲,她立刻轉過頭向身後望去,進來的是德安。
皇后將忿恨的眼神投向皇上,他在等誰?難道是賢妃那個賤人?
就因爲嫺妃與那賤人長得十分相似,所以皇上對賢妃才這般寵愛,對三皇子才如此縱容。
臨終前,還要爲三皇子留下一道保命符。
顧誠玉深深嘆了口氣,皇后哭得傷心不假,但傷心痛哭的同時,其中還夾雜着其他的目的。
其實這對夫妻,早就貌合神離了。
帝王之家無親情,皇上駕崩,爲了穩固江山和地位,之後的算計不會少。
想起皇上剛纔說的話,他不由將目光投向了太子。
這位,也是個可憐人。
只是,他心中此刻也有些亂。太突然了,讓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