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內今兒有兔肉,紅燒蹄髈,更有香噴噴的醬驢肉,三位客官要不要來點?”
小二見頭先一人年歲不大,卻衣着華貴。三人看着就像主僕,所以他是直接對着顧誠玉詢問的。
小二隱晦地打量了一眼三人的穿着,心裡衡量着,這三人應該是不差錢兒的主。
那主子一身貴氣,舉手投足氣度非凡。可能是連夜趕路,後頭那兩人的面上倒是稍顯疲憊。
但眼前這少年看起來還是如此風度翩翩,絲毫未見狼狽。
小二見多識廣,覺得這三人應該是大戶人家的主僕,所以極力推薦小店內幾道貴一些的熟食。
顧誠玉率先打量了一眼茶寮,見裡頭只有一張桌子上有人。
這一張桌子上坐了兩人,其中一名是長相粗獷的男子。此人身材十分魁梧,人高馬大,給人一種十足的壓迫感。
他的左手邊放着一把大刀,那刀雖然還在刀削之內,但顧誠玉已經能感覺得出它的鋒利了。
而讓顧誠玉關注的卻並非那把寶刀,而是那放在寶刀上的手,此人是個左撇子!
那人擡頭看了顧誠玉一眼,手輕輕地按在了刀柄之上。顧誠玉望向那人的雙眼,只覺得對方眼神犀利,鋒芒畢露。
顧誠玉沒有說話,他面不改色與此人對視着。
兩人的目光彷彿已經在無形中拼殺了無數次,顧誠玉毫不示弱,而他現在已經感覺到此人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左手也在蠢蠢欲動。
用手拂過腰間,顧誠玉打算抽出腰間的軟劍,來個先發制人。
“咳!”突然,一聲咳嗽聲響起,顧誠玉沒有理睬,而是緊緊盯着那粗獷男子的反應。
不過,顧誠玉忽然發現對方的手挪開了,又重新拿起了筷子,伸向了他面前的一碗大肉。
茗墨和茗硯剛拴好馬匹,頓時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他們立刻站在了顧誠玉身後,也打量起了對面桌上的兩人。
顧誠玉見對方已經將渾身的氣勢泄去,就知道這是不打算動手了。將扶在腰際的手移開,後又看向了剛纔咳嗽的那人。
此人正是坐在粗獷男子對面的一名消瘦老者,他背對着顧誠玉,顧誠玉只能看見對方蒼白的頭髮,和微微弓起的背脊,這老者有些駝背。
瞧兩者的打扮有些像江湖人士,應該與他們無關纔是,但顧誠玉也不敢掉以輕心。
剛纔那漢子一瞬間的殺氣可不是假的,雖然轉瞬即逝。但顧誠玉如此敏感,早就已經捕捉到了。
顧誠玉確定與這二人並不認識,人家爲何對他起了殺心?
難道僅僅是因爲他多看了對方几眼嗎?這不至於吧?
顧誠玉率先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了下來,茗墨和茗硯見並無什麼異常,就嚷嚷着讓小二快些將熟食都上上來。
反正還要打包的,路上總得要吃喝,索性就將肉菜都點了一遍。
顧誠玉也隨着他們,畢竟是年輕人,一頓不吃餓得慌。騎馬趕路又是個體力活,當然得吃好吃飽了。
示意兩人都坐下,出門在外不必講究。
顧誠玉繼續觀察那張桌子上的二人,那聲咳嗽似乎是警告。
到底那漢子爲何要殺自己?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殺人吧?而老者又爲何制止了對方?
顧誠玉想了想,在京城時,他並沒有得罪什麼人,難道是那些茶商?
他搖了搖頭,茶稅一事都過了兩年多了,那些茶商已經適應了新的茶稅制度,沒必要現在還來較真。
再說,他可是朝廷命官,茶商還是有些顧忌的。
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會與這次他去江南的目的有關了,他總結出了三點可能性。
第一可能是有人不想去他去江南,因爲怕他搶了別人的功勞。
第二或許是江南的堤壩有問題,他以欽差的身份去江南,肯定會對堤壩一事做詳細的調查。
這人怕事情敗露,會牽連出他來,所以想在他去江南的路上先將他結果了。
第三那就是人性的扭曲了,有可能是出於嫉妒和深深的忌憚。因爲他連升三級,已經威脅到朝中某些人的地位。
例如那個原大理寺右少卿陶俊彥,自己被調往大理寺,卻將對方給擠走了,人家心裡憤恨也實屬正常。
當然,以上都只是他的猜測,畢竟那漢子還未動手。
顧誠義思索這些只用了幾個呼吸間,茗墨他們先將水囊給灌滿,隨後給顧誠玉將碗筷燙過,順便續了茶水,這才坐下等着上菜。
漢子將目光又在顧誠玉那桌上轉了一圈,隨即便看向了對面的老者。
老者端起茶碗,並沒有說話,更沒有做迴應。
“客官!你們要的醬兔肉來了,這菜就上齊了,客官請慢用啊!”
小二端着一盤醬兔肉放在了那張桌上,說了兩句客套話。顧誠玉全神貫注地聽着,卻並沒有聽到兩人的迴應。
顧誠玉這桌的菜還未端上來,他就隱隱聽見一陣馬蹄聲傳來。
顧誠玉微眯着眼,迅速看那兩人的反應。當看到老者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對面的漢子又將手放在刀柄上之後,他才收回了視線。
看來這老者早就知道有人要過來,他的耳朵對聲音的感應極其靈敏。
當然,也有可能是對方的內功深厚,就和顧誠玉一樣。
但顧誠玉剛纔就已經掃視過對方,並沒有發現對方身體內有內力。
除非對方的內力在他之上,或者是修習了什麼隱藏的功法。
馬蹄聲由遠及近,如緊鑼密鼓般,眨眼間就出現在了顧誠玉他們面前。
正在做菜的掌櫃見又有人來了,臉上頓時漾開了笑容。
“快去看看,這幾位客官要吃什麼。”
顧誠玉和茗墨他們轉頭去看,發現一共有四人,看穿着打扮像是過路的走商。
其中一人應該是領頭人,這人將手上的繮繩遞給了小二,隨後招呼身後的三人向茶寮走來。
此人一進茶寮,見裡面兩張桌子都有人,就迅速打量了一圈。
顧誠玉他們離得最近,這人先是在顧誠玉臉上掃視了兩圈,接着又將茗墨他們打量了一番,最後將目光轉向了那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