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仁堂其實在看到他這態度,還有這麼快就想出謎底,那壓在心裡的氣早就消了一大半,便哼了一聲,在舒氏提心吊膽的目光下,拿起雞毛彈子,便在姚澤生背上,不輕不重的打了三下,便把雞毛彈子丟到了坑裡面。
“知道錯了?”
姚澤生苦着臉:“知道錯了,岳父大人是恨鐵不成鋼,小婿該打。”
這話說得,舒仁堂心裡最後那一口氣全消了,板着臉,總算見了笑靨。
舒氏也忙鬆了口氣,便趕緊讓孫進忠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坑上。
這時舒家的人也全趕來了,滿滿的一上房。
舒家的人當真是個個面貌清秀,大表舅舒自強,二表舅舒自東,雖不是孿生兄弟,可長的簡單就一模一樣,若不是大表舅看起來年長些,二表舅看起來年輕些,姚六六真以爲這兩是雙胞胎兄弟。
濤哥兒,磊哥兒,還有二表姐芙蓉都見過了,姚六六便把目光悄悄的往元哥兒,還有潘氏和杜氏身上瞄。
元哥兒今年也是十歲,只比舒芙蓉小了兩個月,一身淺紫色的棉襖長袍,打扮跟濤哥兒和磊哥兒一樣,整整齊齊,唯一不同的是,他腰上掛了一個小小鐵算盤當掛飾,那算盤雖小,可看樣子光滑異常,一看便知是常年使用纔打磨出的精光。
嘖嘖嘖,這舒氏一門真是生意人家,個個都是算盤精啊。
至於那潘氏,姚六六多看了兩眼,潘氏長的很婉約,低眉順眼和氣的很,雖不出挑,但身上自有一股溫柔似水的韻味,似個水一般的人兒。
再看杜氏,唔,長的很漂亮,雖談不上沉魚落雁,但那小家碧玉的氣質卻是相當打眼,再加上她一身渲染的水紅長裙,頗有幾分似那塘中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並沒有那大戶人家女兒的半點壓人氣場,反而有股子蘭質蕙心的感覺在其中。
舒家老老小小,看起來真是又打眼,又舒心,真是應了他們的姓氏,舒字。想到從進家門開始到現在,那一會不讓人感覺舒心。
舒氏喜從心涌,包袱放好後,便拉着姚六六,走到姚澤生身邊,夫妻二人眼淚汪汪的對視一眼,便默契的雙雙跪下,恭恭敬敬的準備給舒仁堂和馬氏磕頭。
姚六六半點不敢怠慢,乖巧的跟着跪在中間。
舒仁堂和馬氏正襟而坐,這頭他們受得,這可是八年了呀,八年都沒見面了,這頭他們一定要受的。
磕完了頭,拜完了年,過場一完,一屋子的人,這才熱鬧起來,扶的扶人,遞的遞茶,所有的小孩也全過來排在一起,給舒氏和姚澤生磕頭拜年。
姚六六知道,她在這裡,又是最小的,沒啥輩份,因此乖乖的給大表舅,二表舅,大舅母,二舅母,三個表哥,一個表姐,全都見了禮。
寒暄之後,舒氏激動的趕緊回到坑邊,便把包袱打開,開始分派來時就準備好的禮物。
包袱裡的東西,大多都是馮宣送來的那些首飾,至於那熊肉,雞、鴨還有黑木耳,蛋糕什麼的,還放在了車上。
孫進忠看到滿堂歡喜,摸了摸鼻子,趕緊笑呵呵的回去搬東西,大表舅和二表舅連忙跟着孫進忠去了。
“姑姑,這東西好別緻呀,應該只有京城纔會有吧,真漂亮。”二表姐舒芙蓉的禮物是一對金鈴鐺花,可以分別插在發團上,黃澄澄亮閃閃的黃金,再加上鏤空式的打造手法,將這對金鈴鐺花,做的十分精巧好看,但凡有點眼光的,都知道這手法不是凡品。
舒仁堂和馬氏定晴一看,臉色便嚴肅了起來,目光看向姚澤生道:“這莫不是那聖上所賜的東西吧?”
姚澤生心虛的趕緊擺手,心想,這東西雖不是皇上賜的,可也確實沒出自平凡工匠之手,想想也知道,馮宣是什麼人?隨便拿一件東西,也跟皇宮沾得上邊。
“岳父這些都不是聖上賜的,是我託人在上京買的。”
舒仁堂這才臉鬆了鬆,眼底雖是笑意橫流,但嘴裡卻很關懷的道:“皇恩浩蕩,賞了百兩黃金,五百兩白銀,這些可不能動,都是光宗耀祖的東西,既然不是這聖物,你們夫妻二人,怎麼花起錢這般大手大腳?”
要知道這對金鈴鐺花,雖用黃金不多,但勝在手法精緻,就衝着這個,要價絕不會低了20兩銀子。女婿和女兒也太大手大腳了,可知這家財萬貫,也須勤儉纔能有得,以前他們沒有孩子,如今有了女兒在身邊,將來招個婿,也是能傳宗接代的,那不要花錢?
“爹,女兒和生哥,爲您們,還有孩子們,不管花多少都值得,爹孃,我和生哥心裡高興,真的高興。”舒氏眼淚嘩嘩的,爹的想法,她是最清楚的,那怕她是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爹和娘也對她百年如一日。
“是啊,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阿生自小便沒了高堂,在阿生心裡,您們就是我們最親的人,若不是有大舅哥和二舅哥在,我們都想將二老接到身邊,好生俸養。”姚澤生感動,心裡直道,這纔是親爹孃啊,如果自己的爹孃還在世,姚家怎麼會烏煙瘴氣啊。
那邊的杜氏掩着嘴便笑開了:“妹夫你可真不厚道,隔了八年纔回來,回來便要跟我們搶爹孃,一會我便告訴你二舅哥,看他一會不灌醉你。”
潘氏也悶笑的接道:“是這個理,咱家可不能沒有爹孃在,弟妹,你在這裡陪着,我去做菜,再整理一下廂房。”
啊,還整理廂房,要在這裡過夜?
姚澤生和舒氏聽着大嫂二嫂打趣,會心的笑,有道是隻有老寶老寶,做小的纔會輪着搶,要不是舒仁堂和馬氏人好,處處都打理的讓人稱讚,又怎會讓他們都實心實意的搶着孝敬呢。
杜氏忙道:“我也去,咱們商量一下,這廂房放在那個院子,大嫂啊,我也八年沒看到了妹妹了,着實想她呢。”
聽這話,杜氏和潘氏也在搶人呢,當然搶的是舒氏。
姚六六真心感覺到那如蜜一般的甜的東西流過心間,怪不得舒氏一提起孃家,便眼淚嘩嘩的流,這樣的家,別說舒氏總想着,就連她,都眼紅的很,感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