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蔡二人在衙門裡混了多年,可是標準的老油條,這話還有什麼聽不明白的,想着來之前,就連縣老爺都將孫進忠視若爲上賓,只差沒供起來,眼下孫進忠屈尊降貴的跟他們稱兄道弟,他們怎麼不懂這其中韻味。
隨之又看到年前來找縣老爺的貴公子,也跟着來了,便趕緊陪笑着拱了拱手。
“噯,這怎可使得,保一方平安,乃是我們的職責,更何況此乃緣法上士的家中,我看要不,我們每日安排兩個弟兄過來轉轉?”
姚天明嚇的肝兒都顫了,真想不到三叔爺現在的名頭居然這麼大,不旦使得動衙門裡的官差,還能讓官差每日都過來轉轉,這、這以後誰敢來招惹?
姚天海的目光卻定定的放在門口少年身上,就見此少年,一襲繡綠紋的紫長袍,外面罩了一件亮綢面的白色繡紫紋的棉馬甲。袍腳上翻,塞進腰間的白玉腰帶中,腳上穿着褐色的鹿皮靴。
手持着馬鞭,背手而立,烏黑的頭髮在頭頂高高束起,套在一個精緻的白玉發冠之中,白玉冠上插的又是一根金鑲玉的劍簪,玉冠兩邊垂下兩條淡紫色絲質冠帶,低垂在胸前,耳跡的長髮垂下時和紫色絲帶交織在一起,此時一陣風吹過,髮帶飄飛,竟然給人一種謫仙般的感覺。
姚六六看到他這打扮時,驚詫了幾秒,想前年前見他,他還只是束髮,而年後見後,居然就已經加冠了,難道他過了年便已16?
再看他這一身打扮,何止是氣宇軒昂,簡直就是好看的讓人轉不開眼,那白玉冠白玉帶,還有腰間白玉墜,衣服的面料,看得在場的所有人都猜測,此少年絕非普通之家的少年,只怕是那家的公子爺,只是眼生的很。
姚六六看到喬軒的這身打扮,又在心裡重新給他定位,只怕以前她還小瞧了他,這美少年,怕是出自是大富大貴之家呢,又或者是出自官宦人家,否則那天花怎就平息的那麼快?
羅夢生在看到喬軒時,眼裡快速的閃過一絲光芒,隨之眼簾低垂,靜立一側。
而孫進忠看到喬軒,有如沒看到般樂呵呵的笑:“我三叔爺家裡,有我在誰敢放肆,怕就怕一堆子潑皮無賴,着實煩人,得,兄弟們走吧,咱們去一居品再說。”
說完,孫進忠笑着衝姚澤生拱手:“三叔爺,我帶他們去一品居坐坐,稍後便回。”
姚澤生正色的點了點頭:“天寒地凍的累得大家跑了一趟,請諸位去一品居喝一杯,也是應該的,你去吧。”
說完姚澤生看着那少年,心想,他又是誰?雖氣質逼人,讓人不敢小瞧,但看這一身打扮也並非官場中人,他看着六六做什麼?莫非六六認識他?
孫進忠拱了拱手,便冷凝的走在李蔡二人的前面,在路過喬軒時,孫進忠停了下來,拱手道:“這位公子面生的很,請問,來此有何事?”
他可是上京喬中郎的兒子喬軒,他來此做什麼?
孫進忠知道喬軒不認識他,但他認識喬軒,所以故意有此一問。對喬家,孫進忠心裡其實很是敬佩,喬軒父親喬中郎,生前在軍中並不顯赫,但勝在他有一個好主子,那就是護國大將軍楊元慶。
而喬家雖不顯赫,但他們這些武夫們都知道,喬家滿門忠烈,就連皇上都是讚不絕口的,所以孫進忠對喬軒很客氣。
就在孫進忠跟喬軒打招呼時,蔡差頭衝着自己的手下打了個眼色,本要把刀插回刀鞘的官差,便甩了甩刀花,凶神惡煞的盯着張氏一家,冷笑了一聲:“還不快滾?難不成真想去衙門坐坐堂?”
張氏嚇的臉一白,咬緊牙關的看了眼姚澤生,再看了眼門口的少年,深吸了口氣:“兒啊,你們三叔爺有貴客到,我們便回家吧。”
喬軒古井無波的看着張氏一行人走後,這才淺笑的衝孫進忠拱手道:“在下喬軒,有些疑問,想問一下……緣法上士和六小姐。”
喬軒的視線再次噙着笑意的看向姚六六,他還記得上次來田村,就是她帶的路,當時她一身舊衣補丁,面黃肌瘦,唯獨那雙眼睛還有那日的機靈,給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如今不過數月,而當初的那個如苦菜花般小女孩,竟然長開了,皮膚呈白裡透紅,一身新衣新褲,粉糰子小糯米般的打扮,很是可愛。
想不到,他苦苦追尋的救命恩人,她也見過,喬軒心裡沒來由的生出一絲共鳴,似乎感覺自己跟這個小女孩有緣。
隨之他的視線又落在羅夢生的臉上,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見過禮,看到他,喬軒便想起那日他喊她六妹妹,而她喊他夢生哥哥,頗有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的味道。
想到這,喬軒嘴角的笑意更多了些。
孫進忠壓住驚奇的心思,神情不變的道:“找六妹妹?可否問一下,所爲何事?”
姚六六低着頭,嘴角微微的抽了下,千算萬算,那時就是沒把他算進去,真沒想他會如此執着,好像非得要找到救命恩人才肯罷手一樣。既然打聽到,他的救命恩人是那天上的神仙,他就不該那麼執着纔對,要知道神仙般的人物,豈是你執着,就可以見的?那是要機緣、仙緣、還有什麼命中註定好不好。
姚六六心裡鬱悶,用腳肢頭想,也知道喬軒是爲什麼來的。
喬軒衝姚澤生拱手,視線轉了回來看着孫進忠:“爲那緣法一事,在下有些疑惑希望緣法上士能替我解解惑。”說這話,他的視線又移到姚澤生的身上。
姚澤生有些莫明其妙,但看少年吞吐不凡,衣着更是不凡,便道:“遠來便是客,喬公子裡面請。”
說完,姚澤生愣了一下,轉頭看向姚六六:“六六,你在上屋堆了東西,那爹的書房可堆了東西?”
姚六六尷尬,乾笑了兩聲:“我這就去收拾。”說完跑得比誰都快,趕緊去收拾她那些竹筒、竹籤。
姚澤生不好意思的咳了兩聲,馬氏和舒氏見貴客上門,趕緊步進上房的去收拾屋子。
羅夢生見張氏一家人走了,姚澤生這又有客人到訪,不便再留下,便說了一聲,帶着肉包子幾個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