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寧城靈鎏衣坊的帳薄。
一開始上面記錄着蘇小鳳從衣坊裡拿走了很多衣服,再到後來,蘇小鳳以姚六六親孃的身份,結交南河各個鄉紳的家眷,並豪氣的送出若干衣服和布偶,當然統統都只是記帳,一分未付。
這帳薄一翻就是十幾頁,後面就開始記錄,蘇小鳳大刀闊斧將寧城靈鎏衣坊的人全部辭退,安排進她的人手,然後堂而皇之的接手寧城衣坊的所有生意。
“大膽。”姚六六頭上青筋跳起,“啪”的一聲合上帳薄。
蘭香氣憤而又委屈的道:“六小姐,蘇小鳳這個人實在……太無恥,太可惡,我和霜小姐查完分號回來,得知寧城這邊的事,便立馬想去把店面討回來,可沒想到,她撒潑罵街,說我們侵佔六小姐的家業,她是六小姐親孃,我只是一個丫環,還罵霜小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想霸佔六小姐的家業。”
蘭香是真不想恢復原話,因爲那些原話實在不堪入耳,她一直牢牢的記着,當年六小姐說過,如果碰到瘋狗,千萬不要跟瘋狗一般見識,否則自己跟瘋狗就沒什麼分別。
蘭香說的含蓄,姚六六心裡怎能不明白,蘇小鳳是什麼人,呵呵,她再清楚不過了,受了張氏那麼多年的薰陶,又敢揹着姚天海勾搭表哥的女人,潑辣,可惡,無恥,這些詞用在她身上還是太過繆讚了。
“那衣服你還從衣坊裡提供給她?”姚六六問。
蘭香搖頭:“自從蘇小鳳強行把寧城的店奪了過去,我就讓衣坊那邊停止供貨,但蘇小鳳好像早有安排,高價挖走了我們幾個繡娘,自己開了個製衣坊。”
“真是好得很,不用說了,這些帳薄好好收着,我要他們怎麼吃進去,就怎麼給我吐出來。”
說話間,車馬浩浩蕩蕩的已經到了紫雲澗,遠遠的看到一羣十三、四歲的少年,持的持棍,拿得拿鋤頭“砰砰砰砰”的在敲打她家的大門。
姚六六讓汪陽傳令下去,所有人原地待命,自己帶着孫進忠和蘭香,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狗奴才給本少爺開門,本少爺要見三叔爺,再不開門,本少爺就要動武了。”說話的正是姚長寶。
姚六六冷哼在站在後面看着,從側臉上看,他長得跟姚天海有三分相像,至於別的地方,她一時也看不出來,但滿臉的橫肉,兇相畢露,讓姚六六冷然的眯起眼。
這時裡面有人迴應:“寶少爺,這幾天你還是別鬧了,老爺和夫人說了,六小姐就快要回來了,你再鬧也鬧不出什麼來。”
“放你孃的屁,你們的六小姐,那是我親姐姐,我們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我姐姐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娘說了,我姐姐早死了,你們這幫狗奴才趕緊給我開門。”
這下里面的人沒有答腔了,姚長寶用力的砸了幾下,凶神惡煞的便指着大門道:“給本少爺砸,今天本少爺一定要見三叔爺,我娘說了,孫進忠和蘭香那對狗男女,貪圖本少爺的家業,隨便找了個女人就說是我親姐姐,我呸!虧得三叔爺還相信,給我砸。”
跟着姚長寶的那羣少年,想也不想,便真動起手來,砰砰砰的一通猛砸下去,那道鐵門頓時就凹進去了不少。
姚六六冷眼看着,十幾個少年,年紀看起來不大,卻有把子力氣,居然硬生生的把鐵門砸的搖搖欲墜。
孫進忠低聲道:“這些人,其中有幾個是寧城金山賭莊的人。”
“什麼來頭?”她問。
“金凌的兒子,金平貴開的,這個金平貴爲人圓滑,這些年倒是交結了不少權貴,金山賭莊開的很大,上京也有他的分號。”
姚六六掃了孫進忠一眼,壓着火氣淡道:“交結權貴?呵呵,都結交了誰?”
孫進忠冷笑:“別的都不算什麼,其中兩個很棘手,一個是清平公主,一個是康王。”
“康王?”
“楊恆定的第二個皇子,同安王一母同胞,同是楊倩倩所生。”
呵!還真是盤根錯節啊,不過既是楊倩倩所生,今年能有多大?
“幾歲了?”
“安王今年八歲,康王六歲。”
“六歲?六歲就懂得結黨營私,廣納錢財,孫表哥,這楊姓子孫還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孫進忠冷笑了一聲:“如今安王登基,有慶王盯着,康王的日子只怕不好過,六小姐,有時惱人的不是這些貴胄,而是隨身侍候他們的人,金平貴抓的正是這點,康王年幼,正是愛玩鬧的年紀,他不知從哪找來一個會變戲法的女子,哄得康王很是開心,因此這些年,他的金山賭莊可謂是順風順水。”
“那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風向可是變了。”姚六六捏着指尖道,眼晴看着姚長寶等人,還真把門給砸開了一條縫,眼下正用着若干棍子在撬門。
“誠然。”孫進忠笑道。
“那安王性情如何?”
孫進忠道:“安王自小在慶王身邊長大,早些年拜老爺爲師,到是個勤學聰明的,性情目前來看,尚可,因爲早些年慶王就透露給老爺,安王將來會是太子,也會是下一位新皇,所以老爺對他教導的格外用心,更是以帝王之術培養,這些年除了教安王書本上的東西,還經常帶安王行走金陵大小郡府體驗生活。”
聽到這,姚六六眼亮了,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要做一個明君,首先就要親民,爹不愧是好老師,比起那些迂腐的老學究,爹真是強太多了,也虧得慶王信任爹。
蘭香此時笑着說了一句:“六小姐,慶王放心把安王交給老爺教導,還是因爲六小姐的原因呢。”
姚六六看到,鐵門這時已緩緩打開,姚澤生怒不可遏的已出現在眼前。
“怎麼說?”
“因爲慶王說,寧城人傑地靈,老爺能教出六小姐這等奇女子,定能當個極好的帝王夫子。”蘭香說到這極爲自豪,她還只在六小姐身邊一年多,便學會了窮其一生都用之不竭的東西,就好像六小姐如一把金鑰匙,能打開前所未見的大門。
而哪大門外,都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世界。
姚六六定定的看着姚澤生,十年了,他老了,頭上已有白髮,儒雅的臉上,更是佈滿了皺紋……爹……六六不孝!
此時姚長寶看到走出來的姚澤生,立馬一個箭步走了上去:“三叔爺,上京的流言您聽說了沒有?我敢肯定那個人定然不會是我姐姐,我姐姐早就死了,三叔爺您就認了吧。”
ps:上次有書友說姚長君輩份的事,我在這裡改回來,正名姚天宗!謝謝親捉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