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的酒釀成了,還得到了車掌櫃的肯定,一家人都很高興,程元月和程元卿的小臉更是因爲激動紅撲撲的。
這酒他們之前已經在家嘗過了,雖然都覺得好,可那都是自家人嘗自家東西,對於拿出去售賣,除了程元卿之外,一家人其實心裡都打鼓。
現在他們看着車掌櫃夫妻一口口的酒品下去,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滿意,眼神越來越亮,心裡別才逐漸踏實。
很快,車掌櫃沒有避諱的和程時年說起生意經。
“程老弟,這酒生意很有的做,我有把握這酒一上市絕對能售罄!我知道你是個靠譜人,早就和你嫂子商議過了,這酒方子值錢,你們擱哪個酒樓都能賣的出去,跟我和你嫂子做生意,實際是想幫襯我們吶。”
車掌櫃說的情真意切,他們夫妻倆和程時年認識多年,彼此都很瞭解清楚對方的爲人,酒樓已經到了要關張的地步,程家拿出酒方,實際上是救了他們的生意。
程時年見老東家這樣說,心裡頭也熱乎乎的。
“快別,當初我家元月的事,還是老哥你幫的忙。”
“那算得了啥,我們不過是給了幾兩銀子,事還是程老弟了的。”說完車掌櫃沉吟片刻,似乎很糾結該怎麼說酒方子的事。
其實車掌櫃夫妻的酒樓在城裡生意蕭條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手裡也沒有多少銀子,而且這酒真材實料,程家一定不愁賣。
那麼到底出多少銀子買方子合適呢?
張氏看出丈夫的糾結,心裡頭明白自家銀錢不湊手,這酒方他們買不起,沒有新酒上架,他們酒樓關門的命運恐怕不能改變。
一時夫妻二人都有些黯然。
程時年還沒看出來,還好心的問道:“車大哥,你怎麼了?”
程元卿人小鬼大,看出了車掌櫃夫妻的窘迫。
其實她一開始也沒打算賣酒方,二房從老屋分家出來單過,沒有地沒有錢,唯一的男丁程時年還丟了賬房工作。
他們急需的是一項穩定能安身立命的收入來源,酒方子雖然是能一下子收一大筆銀子,但是對他們現在的家庭狀況來說,銀子多了不見得是好事。
首先是程時年和秦氏都是實在的孝順人,他們手裡有了富足的銀子,勢必不會獨吞享樂,自己富了,爹孃還窮得苦哈哈的,他們絕不會做出這種事。
最有可能的,就是程時年會把銀子一部分給老屋,或者買成東西孝順爹孃。
程老爺子也就罷了,大竇氏和大房那幫人可是無利不起早的。他們會甘心只得程時年這“一點點”的孝敬?
不會的,從前秦氏剛嫁進程家的時候,因爲孃家也算一個村裡的富戶,所以嫁妝還是很拿得出手的。
不過大竇氏摸清兒媳婦的嫁妝後,總會想盡辦法敲詐來,張氏今天帶了一個簪子,大竇氏就會記得,然後挑個時候裝一場病,哭說家裡沒錢,然後說她沒錢看病,兒媳婦卻天天穿金戴銀的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秦氏是個要臉面的人,大竇氏幾句話就能把她說的紅了臉,尷尬的不行,於是不用大竇氏主動張口要,她就會乖乖的把首飾交上供婆婆典當。
或者秦氏要走孃家,還有進城裡看望程時年,凡是有動銀錢的地方,大竇氏掌着老程家所有的金錢,卻不會給兒媳婦用。
那兒媳婦想要用錢怎麼辦呢?只能拿自己的嫁妝填補了,一來二去日積月累的,秦氏的嫁妝估計早就沒了。
否則他們分家的時候也不會那麼窘迫。
好在現在分家了,程元卿決定以後要把秦氏的嫁妝都一點點補回來,而且她一定不會再讓別人搶走阿孃的嫁妝!
車掌櫃夫妻對於出多少錢買方子躊躇不下的時候,一道脆脆的聲音道:
“叔、嬸子,這酒方在家裡爹爹就和我們商量好了,我們不賣,酒就放在咱這酒樓裡頭賣,你們得了銀子,可以給我們分利啊。”
程元卿的話真是解了車掌櫃的燃眉之急,一向做慣了生意喜怒不形於色的車掌櫃,迫不及待應承。
“這主意我看行!你放心,叔一定不讓你虧了,每壇酒你們六分利!”
車掌櫃的酒樓後院就有一個小的制酒坊,可以說短時間內從製作到銷售酒,在這裡是一條龍服務。程家負責出酒方和指導最爲關鍵的過濾蒸餾部分,他們得六分利,掌櫃的夫妻佔四分利,還是很公道的,程家的人都沒有意見。
程元月畢竟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被車掌櫃激動的情緒感染,激動的抓着小妹的手。
程元卿皺了皺眉,剛纔被抓痛了一下,不過她能理解大姐的心情,有救的不光是車掌櫃的酒樓,還有他們一家人的生計。
眼看馬上就要秋收了,雖然今年村裡怕是收成不好,可村民大都家家有地,也就是家家有糧,可是自家有什麼呢?
他們不能一直靠上山挖野菜和鄰里接濟過日子。
程家人心思各異,程時年有些懵懵的看着小閨女,他們什麼時候商量過酒方賣多少銀子了,還有分利的事,他都沒想起過。
不過閨女說了,車掌櫃也願意,程時年人聰明又會做賬房,可是他不會做生意,見車掌櫃滿意也沒有反駁,反正他也信任車掌櫃夫妻的人品,不會讓自家虧了就是了。
“那咱們就商量定了?今就寫個契子!”
車掌櫃夫妻對分利的方法也很支持,程元卿就當即提出了籤契約的事,大家都沒有意見,車掌櫃心裡已經對程家釀的酒很有信心,上架一定能大賣,雖然信任程時年的人品,但是有個契約似乎能更加保障一些,兩家人心裡也都踏實。
程時年念過幾年書,又一直幹了小十年的賬房,寫個契子是一點問題沒有,張氏拿來了筆墨紙硯,一家人圍着程時年纔想起這酒還沒有名字。
“咱們得給這酒起個名號。”程時年提筆皺眉,看着自己寫了一半的契書。
張氏笑道:“這酒多虧了元卿才能釀出來,不如就叫元卿香酒?”
元卿香酒?這是什麼名字,程元卿立刻搖頭,她一點也不想以後家家戶戶的酒罈子上貼着她的名字,想起來就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