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薇這個澡洗了大半個時辰,出來的時候頭髮已經幹得差不多了,還被丫鬟們強制的畫了個淡妝,挽了個簡單的髮髻,插了三支碧玉簪。
顧之薇對此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她是一個要去侍寢的妃子一般……對於丫鬟們的淡定和嫺熟程度來看,祝子商對這種事情絕對是沒少乾的。
顧之薇被領着去了暖香臺,祝子商晚上就是歇在這裡的,此刻外面擺了一桌子顧之薇喜歡的菜,連米都是她很喜歡的胭脂米。只是這胭脂米很是昂貴,她也不過是吃過兩次罷了,今日祝子商居然弄來了。
哦,對了,他現在算是半個太子了,弄點胭脂米還不是擡擡手的事情?
“怎麼?又不認識我了嗎?”祝子商玩味的看着她道:“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顧之薇冷冷的看着他,心中在天人交戰,吃與不吃,過去與不過去。
顧之薇思考了一分鐘的時間,最後還是走過去坐在了祝子商的對面。
逃跑要有力氣,反抗要有力氣,那她就沒有道理不吃東西啊!這些天來天天吃饅頭啃乾糧的,一點油星也沒見過。她倒是有在山上打獵和挖陷阱,可惜連半根毛都沒看到。
滿桌子的菜都是她從前很喜歡的,多日不見,已經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了。
顧之薇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胃口被打開了,她就停不下筷子了,一筷子這個一筷子那個的不住的吃着,連飯都吃完了一碗又添了一碗了。
祝子商貼心的給她盛了一碗她愛的雞湯,顧之薇也不拒絕。
顧之薇吃得香,祝子商也來了胃口,連着用了三碗飯,最後基本是同顧之薇一起放下的筷子。
吃飽喝足了顧之薇也精神滿滿的,丫鬟們送上帕子擦嘴擦手,顧之薇和謝廷軒擦好之後就大眼瞪小眼。
“我還以爲你能逃到天涯海角呢。”
顧之薇不說話,祝子商又輕笑了一聲道:“整個天下都快要是我的了,你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又有什麼用呢?之薇,”他用一種像是過了很漫長的時光,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的口吻同她道:“你終究還會是我的。”
話都說到這裡了,顧之薇忍不住了,她道:“祝將軍錯了。”
“錯了?”祝子商懶洋洋的問道:“難道不該說你是我的嗎?”
“顧之薇不是任何人的,她只是她自己。”
“那麼謝廷軒呢?也不是他的嗎?”
“不是。”
“安安和阿滿呢?”
“不是。”
“爲何?”
“因爲我只是我啊。”
顧之薇笑着道:“祝將軍不明白,我與肅之成親幾年,夫妻恩愛,相敬如賓,因爲他明白這個道理。”
祝子商不說話了,顧之薇也不指望着他能明白什麼,而是道:“飯也吃了,該安寢了。祝將軍……哦不,”她雙眸含笑,水波光動道:“該喚您姐夫,姐夫今日盛情款待,之薇甚是感謝,夜深了,就不留姐夫了。”
“姐夫?”
祝子商冷笑道:“你知道我當初想要娶的人是誰?”
這句話一出口,旁邊伺候的丫鬟身子都抖了抖,這種主人家的秘密是實在是聽不得的。況且將軍夫人還生了個姑娘的,在府中也是頗爲受寵。今日前面聽的就足夠勁爆了,現在是還要添一勺油嗎?
“我說過要娶你的,是你沒等我。”
顧之薇簡直是要被氣笑了,什麼叫做他要娶她,而她沒有等他?不過是一句玩笑話罷了,況且,在他娶顧之如的時候她可還沒有議親!
祝子商這人可真是會推脫!因爲他的一句玩笑話,就要她等着他一輩子嗎?
“祝將軍是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之薇的身上嗎?一句玩笑話,誰又當真了呢?之薇曾經聽人說過,有些人,原本以爲一輩子逃脫不了他手掌心的東西和人,都是不在意的。可等到那原本以爲只會在掌中的東西到了別人的手上的時候,就會萬分的焦急。不管喜不喜歡都會去搶去爭奪。”
“祝將軍,是不是也是這一類人呢?”
祝子商沒有回答,只是盯着粉面含霜的顧之薇。
他如何聽不出來顧之薇言語之中的嘲諷之意呢?她是壓根就不相信他半分真心。她就是覺得,他只是起了爭奪之意罷了。
他的手握成拳,恨不得將顧之薇也捏在他的掌心纔好。
顧之薇也不畏懼他眼中的寒意,直接面對上。
是了,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纔是顧之薇啊,纔是他認識的那個顧之薇啊。
祝子商最後鬆開了拳頭道:“你就住在這暖香臺。”
說完起身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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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之薇看他身影消失在門口了才鬆了一口氣,她這算不算是逃不過一劫了?
她哪裡有什麼底氣呢?憑着祝子商對她的那點微薄的喜歡嗎?沒有誰該對你好,沒有誰……
顧之薇喝了一口果茶,平復了一下心情問旁邊的丫鬟道:“你們將軍夫人呢?她可在府中?”
顧之如是祝子商的妻子,從前她是真的不在意的模樣。可她現在是有孩子的人了,是不是也會爲她的孩子考慮一些呢?
顧之薇滿懷希望,卻沒想到得到了一個否定的回答。
也是啊,這裡又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顧之如帶着祝家的血脈又怎麼會在這危險的地方呢?
“那,府中可還有其他的……嗯,夫人?”
丫鬟們對視幾眼之後齊齊道:“沒有。”
顧之薇哀嘆,想要走女人的路子是不行了。
這一夜顧之薇睡得很不踏實,這應該是祝子商往日裡休息的地方,連一個梳妝檯都沒有,更別說顧之薇想要尋找的尖銳簪子了。
想要逃跑是完全想多了,暖香臺的守衛森嚴,便是房中都有四個丫鬟守着。
顧之薇在牀上翻來覆去的滾着,後半夜的時候疲憊襲來倒是睡了過去。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這天下着雨,雨聲淅淅瀝瀝的,顧之薇喜歡聽雨聲,在這樣不冷不熱的時候正是好睡。
顧之薇一場好眠連祝子商來了兩次都不知道,最後祝子商乾脆搬來了公文在暖香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