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家上門來討要孩子。
那個孩子便是平姐兒。
顧之薇消息靈通,聽到這個消息自己在心中過了一遍,之後就想通了關節。
原來,顧氏那般的心疼平姐兒竟然是因爲平姐兒是她的親生女兒。這就是她爲什麼一直將平姐兒給藏在院子裡從來不帶出去的原因。
顧之薇回想了一邊關於顧氏的事情,顧氏回來請求尚氏的原諒,想讓她重新接納她。尚氏卻因爲覺得她丟人而不肯接納,尚氏確實是離開過顧家,後來在路上將平姐兒撿回來的。
她撿回來的不是棄嬰,而是自己生下的孩子。
也就是說,在她和離歸家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
顧氏自然是不肯將孩子送回去,更不會爲了她的孩子而回去王家。連稱呼她爲王夫人的人都討厭的人,又怎麼會再回去王家呢?
平姐兒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誰走漏的,王家派人天天在顧家的門口鬧。
顧祿生每天回來都是黑着一張臉,顧氏去求他,他直接關門。去求尚氏,尚氏只有一句話:要麼將孩子送回去,要麼你和孩子一起回去。
顧氏哪裡肯呢?
可是到底也沒有和離之後女人帶着孩子過的,而且這次還是王家佔理了。
顧氏偷偷生下王家的孩子,這是如同偷走別人孩子一般罪名。
王家的人蠻橫,直言若是不將平姐兒交出來就要去告御狀,要讓顧祿生連官兒都做不成!
這算是殺手鐗了,威脅到顧祿生最要緊的官位了。
尚氏也被嚇到了再加上章姨娘在旁邊一吹風,直接命人去顧氏的院子去將平姐兒給搶出來,想要送給顧家。
那天的事情顧之薇是聽人說的,顧氏攔在院子門口不許人進去,後來被孔武有力的婆子給制住。
平姐兒哭着被抱出了二門顧氏又追了上去,抱着平姐兒不肯撒手,婆子們直接將顧氏的手指給生生的掰斷了纔將平姐兒從顧氏的手中搶走。
那天之後顧氏好像頭腦就有些不清楚了,斷指也沒人去管,整天在平姐兒睡過的牀上發呆。
顧家人人都說顧氏是瘋了。
顧之薇知道,她只是心寒了,她只是在想念她的女兒。
王家的那個公子哥兒眠花宿柳的,最後換上了花柳病在牀上已經快死了。而他還沒個後人,所以王家在知道顧氏生了個女兒的時候都來搶。
顧之薇有些唏噓,平姐兒便是顧氏的命根子。王家來搶,尚氏居然就這麼將平姐兒給交出去了。
事情並不是毫無轉機啊。
事已至此,顧之薇也只剩下喟嘆了。
在一天晚上顧之薇和流香荷衣兩人花下賞月的時候她碰見了顧氏,顧氏從旁邊的花木之中鑽出來,一隻手緊緊的抓住了顧之薇的手道:“你也會被送走的,你也會的。就像是你小時候那樣,就像是……我的平姐兒那樣。”
提起平姐兒顧氏的聲音哽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她的斷指垂着,顧之薇看得有些心酸,吩咐荷衣回去拿來藥準備小竹片在院中給顧氏處理着斷指。
“好好的養着,這手指還能用。”
她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顧氏像是什麼都聽不進去一般。
終於在顧之薇問道:“你是不是恨顧家的人。”的時候,她有了反應。
眼中恨意再也無法掩飾,她怪笑了兩聲道:“如果不是恨顧家的人,你以爲你能順利回到顧家,能在顧家做的小動作都能成功嗎?如果不是我恨顧家,你以爲,你還能安然坐在這裡嗎?顧之薇,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都明白。”
“我恨她,恨他!如果不是他們,我的平姐兒不會被送走!告密的人肯定就是顧家人!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可憐我的平姐兒,王家就是鬼窩,她要怎麼在王家活下去……”
說着顧氏哭了出來,哭夠了,她又抓住顧之薇的手道:“你幫幫我,幫我想想辦法啊,幫我就出平姐兒今後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面對她滿含希冀的目光,顧之薇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幫不了你。”
平姐兒都回去了,還能有什麼辦法能讓王家吐出來呢?
“你若是真的捨不得她,你可以回王家去陪着她。”
顧之薇心上不忍卻還是將這個辦法說了出來,顧氏回去了,就可以陪着平姐兒了。
尚氏根本不顧念母女情分,在她交出平姐兒的時候也就是放棄顧氏這個女兒了。
“對對,我可以回去啊。”
顧氏一下子開心起來,過了片刻她又垂下了頭道:“我不能回去,我要是回去了,我就再也不能將平姐兒救出來了。我就再也不能報仇了……”
“我要報仇……”
那天晚上的顧氏念着這句話離去,顧之薇擡頭看月華如水,她覺得在這個宅子裡面好似喘不過氣一般了。
太壓抑了。
顧氏對這裡的恨意也不必這壓抑的感覺輕吧?
“姑娘,”流香擔憂的喚了顧之薇一聲,顧之薇疲憊的道:“流香你說,這大宅裡面的人心是不是真的是冷的?”
“你說,我會不會也會變成祖母那樣的人?”
“我今後,”她道:“也會是別人的祖母,也會老,我是不是也會變成那樣冷心冷情的?”
“不,姑娘不會。”流香道:“姑娘是個再善良溫和不過的人,姑娘絕對不會變成那樣的人的。”
“是嗎?”
連她自己都不能確定,她又如何要流香回答呢?
人是會變的。
顧之薇的憂傷無人能懂,流香荷衣她們是覺得她不會變,而她會不會便她也不清楚,所以她只能努力的,儘量的做她的顧之薇。
至於顧氏她要對顧家人做什麼就不是她能管,她會管的了。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枷鎖,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完成的心願。
顧氏會去查到底是誰對王家人說了平姐兒的事情,顧氏會報復顧家的冷漠。
顧家,顧氏就好似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顧氏的事情別顧之薇刻意遺忘了,每天去給尚氏請安的時候都能看到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