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磊得了喜糖和零嘴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道了謝便提着小籃子小跑着回家去。
季周氏也抱了兩匹布料子滿臉笑容地轉身，這時鄰居那邊有幾個婦人看過來，笑着問道：“這是二房裡送添妝呢。”
“是呀，青燕有心了！”季周氏高興地回道，又補一句，“是好料子呢。”
“呵呵……”何止有心呢。鄰居們心裡都不禁這般想道，只是不說出來，季青燕這是以德報怨呢，這丫頭是有大氣度的人，難怪發家了。
季周氏腳步輕快地把布料送進季月兒屋裡，季月兒立刻過來摸了一下，又朝娘身後望了望，突然露出嫌棄的表情。
“娘，這些？是不是還有東西沒拿進來？”
“什麼東西？”季周氏愣了一下。
“添妝呀，沒銀子嗎？”季月兒噘着嘴不高興地看着季周氏，“娘，是不是你偷偷藏了呀？二哥娶媳婦他們都送了十二兩過來，我不跟二哥，六兩總有吧！”
“胡鬧！”季周氏被質問得一愣，隨即氣得不行，手指着季月兒罵道，“你這個惡女！我真想撬開你腦袋瓜看看裡面都長了啥！”
“月兒你可誤會了，按習俗，女子出嫁纔有孃家嫡親之人添妝，但多爲長輩，青燕是代表已去的二叔送的，這份添妝並不差！”
田春梅見婆婆火氣來開罵了，連忙開口想阻止這場爭吵，再怎麼說今天要去男家安牀，明天要出嫁了，吵吵鬧鬧可不好。
“給你二哥的那叫喜銀，同樣也是嫡親長輩纔會給，但是男家不是女家，這名頭都不對。”田春梅怕小姑子那腦袋想不明白，又仔細解釋了一翻。
“那這添妝也太少了，咋說也得四匹、六匹料子吧，兩匹這是寒磣誰呢！”季月兒這才知道自己盼錯了名頭，但仍是不甘心地嘀咕着。
“這可是好緞子，算只有一匹也是體面了，何況還是兩匹成雙呢。”田春梅心裡無奈，繼續說道，“你明天要嫁人了，應該安心做嫁娘纔是。”
添妝本來是看各家家底和意願，哪有嫌棄之理？這樣體面的添妝還嫌，放在十里八村怕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想當初她嫁來季家，她二叔賣了家裡的一頭豬才換來兩匹添妝料子和一個針線籃子放在她的陪嫁筐裡，她都感動得直落淚。
別說做媳婦，做姑娘也沒做成季月兒這樣的。
季月兒沒說話了，只是一張嘴噘得老高，坐在炕邊黑着臉，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現在很不高興呢。
季周氏氣得又要說她，這時候老太太擦着手走進來了，後面跟着新媳婦林雪。
“青燕送的添妝在哪兒呢？讓我也瞅瞅。”老太太走過來笑呵呵地。
“這兒呢，這麼好的料子居然還有人不識好歹嫌少呢。”季周氏便把料子拿了一匹遞給老太太，卻也是很不高興地又數落起季月兒。
她這德性，真擔心去了婆家也過不好日子，那時再是沒有回頭之路了。
“這料子我見過！”林雪見了那料子突然眼睛一亮，又前摸了摸突然說道。
“當日我陪娘去給月兒買陪嫁料子，我問了價錢，要二兩五錢呢！雖然還能還還價，總不會便宜的，當時真是嚇到我了。”
“看到娘挑了另外兩匹一兩多的紅緞子，連忙走開了。”林雪便將當時的情況細細說起，又說了那布料所在位置，季周氏這才恍然想起小媳婦確實走開了一下。
“哼，誰不知道你和季青燕交好呀，幫她說話不要這麼明顯好嗎？你咋不說值五兩呢！”然而季月兒根本不信，用眼角瞥着二嫂不屑地道。
“你愛信不信吧，年前還有時間，到時跟你夫君集逛逛去，看這料子之後什麼價錢吧，但青燕是個月買的吧，冬布料子剛出來呢。”
林雪可不畏懼一個要出嫁的小姑子，她是季家外婆村裡的人，又是外婆牽的線，又得婆婆喜歡、夫君疼愛，她需要怕一個潑出去的水？
聽她這麼說了，老太太也覺得有道理，便道：“不管這料子多少錢，青燕既然送了不會便宜的，她撐的是她爹和她兄弟的臉兒，她也不缺錢，這個奶奶信她！”
有了老太太這翻話，季月兒也轉過彎兒來，便相信了這料子確實貴，只不過……“哼，季青燕那麼精，肯定不要五兩銀的，頂多三兩多吧！”
離十二兩可差得遠呢，一半的一半，真寒磣！
只不過季月兒見一屋子人都不幫她，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也沒碰那料子。
“你要嫌少，那我換三兩銀子給你，布料子留下來了！”季周氏見閨女這副德性，再次氣得頭頂冒煙，忍不住大聲說道。
“三兩？娘，剛纔可有人說了是二兩五錢一匹呢，還是剛市的新布呢，兩匹怎麼也得五兩吧？你不湊個雙數嗎？六兩怎樣？”
季月兒一聽立刻起了念頭，笑嘻嘻地來想挽孃的手撒嬌，無非是想多弄點現銀去婆家，手頭體己錢多才好過日子啊。
“你！”季周氏氣得揚起巴掌要扇這閨女，被林雪拉住，仍是氣得手抖，指着季月兒罵道，“你這個黑心肝的！老孃怎麼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娘，怎麼又罵我！我明天要嫁了，一年難得見一回你竟然還罵我！我不嫁了行嗎！”季月兒沒想到銀子沒撈到還差點捱打，委屈得一張嘴噘起老高。
“你愛嫁不嫁！等你爹回來，我讓他把你直接掃地出門！什麼嫁妝都省了！”季周氏恨得牙癢癢，今天這閨女的態度可真是讓她心寒，最後一甩手走出去了。
田春梅見狀也連忙追着婆婆身後出屋去了，這樣的小姑子，她懶得教了，道理說再多也是浪費口舌罷了。
林雪見婆婆和大嫂走了，剛纔她又和這位小姑子鬧不愉快了，連忙一扭身也溜了。
“你喲！你真是青燕差了不只一點點啊！”老太太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季月兒，最後蹦出這麼一句話，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