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咱們的揹簍、籮筐也都是一片山竹林裡砍的竹子編的,多半都是新的,先稱空筐空簍,把重量記在一旁。 ”
“之後每家一起稱,該去筐去簍的按這個數來減,可以吧?如果有分大小的,咱們也有不同大小的空筐空簍。”
季青燕在等大秤來時,便迅速盤算了一下怎麼把這些存貨變成銀子,看胖老闆的意思,是要坐享其成了。
什麼都沒拿,趕了一輛空馬車過來,他也不可能自己去搬貨、稱貨,頂多是在旁邊看着。不過這樣也好,農家人不計較這個,價錢好、賣得掉成。
那天晚季青燕將她的憂慮告訴了雲林,雲林說他去找村長大伯商量一下怎麼辦。
後來王村長和幾個耆老提供了一個主意,如今有攢乾貨的人家派代表到村長家裡開會,先聽了一下大家的意見,然後說出他們的想法。
那是,既然這家收貨買賣和價錢都是季青燕談來的,大家也是跟着季家學樣在攢貨,不如跟着季家一路走下去。
是賣什麼價,賣給誰,由季家說了算,自己不懂行不要在裡邊瞎叨叨壞事兒了。
因爲雲林說過當時賣貨的情況,顯然那位老闆固然嫌貴,還是很重視那批貨的,否則也不會等他們走開了還叫回來買下。
當老闆的都是精明人,所以老闆重視說明有市場、好賣,只要老闆真的來村裡收貨,自然是一起賣掉了。
如果老闆不來收貨,由村裡派人繼續尋找下家,到時把季青燕也帶,這丫頭會談價,帶肯定不吃虧。
這是兩手準備,如果最後結果在這兩手準備之外,大家要各賣各的,只有各自買賣了,集擺攤、挨家去問、等收貨販子門都可以,而那時怎麼賣都是誰管不了的了。
所以,今天胖老闆進村,大家纔會如此激動,因爲這意味着兩件事。這批乾貨好賣和他們不用集、不用散賣也能賺一筆了。
村裡有乾貨的人家都把貨搬來了,果然是清一色的籮筐和揹簍,而且都是加蓋的,因爲季家也是嘛。
季家門外的村道擺滿了貨,胖老闆答應了季青燕提議的稱貨方式,趁着大秤沒到,先去挨個看了下貨。
除了個別成色不好的擺手不要,剩下的哪怕遜了一點點也都收下了,大家見他這樣,也是安心不少。
然後要的貨擺到了一邊,不要的直接搬回家去,但每家也還是有貨被看的,畢竟前面方法操作不當,後面都跟季家學了樣纔有好轉。
自然,存貨最多、成色最好的是王家,因爲他們一開始跟季青燕學了不少。
胖老闆還從雲林那裡看了一下新鮮木耳的成色,發現確實以前收的好多了,但問及晾曬方法,雲林卻含糊應對。
算此時季家院子裡擺滿了盤箕,屋檐下晾滿了小魚,但胖老闆相信這其肯定還有門道,否則他也收過別家的幹木耳和乾魚,怎會遜色幾分?
不過收貨有道,供貨人家的訣竅不說也能理解,他一個收貨的,問多了不是要斷供貨的飯碗?見問不出來便不再強求了。
等大秤拿來,幾個漢子立刻幫着稱了起來,村長也過來親自記數,誰傢什麼品種多少斤,抹去多少兩都有記錄下來。
村裡男子都有念過一兩年書,會識幾個字、會記數、算帳,也僅此而已。要說念得多些的,也村長家和雲家。
王村長是多念兩年書,在縣城做過工算是見過世面的,回村也多受愛戴信任,所以代村長去世前指定他接班,獲得全村全票通過。
而云家是太爺爺年輕時搬來的,是本地土長的外來戶,對於過去已無從追溯,但每個男兒都是多念幾年書。
只是到了雲林這代,因爲後孃作怪,也大哥唸了八年,他們都只念了三年,然後由大哥教的,現在能自己看書、寫字。
雲林怕胖老闆又趁機和那些人還價,他把揹簍放下後也過去幫忙。
河邊捉魚的少年們和後生們也過來了,還揹着裝了半簍魚的揹簍,一個個好地圍着看個不停。
胖老闆又趁機喊了季青磊過來看了活蹦亂跳的魚,心裡也是很滿意的。桃花坳依山靠水確實資源很好,難怪客人看了貨都願多買。
季青燕見大家都回來了,而小姐妹沒去過鎮,這時候都趴在籬笆內往外看熱鬧,便沒有叫她們,而是自己回廚房繼續做飯。
今天午除了早剩下的饅頭熱一熱,還有烙餅,次賺了九吊錢後,她決定改善一下生活,在村裡又買了幾十個雞蛋,油鹽用起來也不那麼拮据了。
今天烙的是雞蛋餅和芝麻千層餅,再燉一鍋放了豆腐的魚湯,午一家人能美美吃一頓了。
而且她也和爺爺說過,大房那邊有多的麥子要拿去鎮糧行賣的,照糧行的價買五百斤給他們,她不佔大房的便宜。
按糧行規矩,門收是十五一斤,送去糧行是十八。這是豐收年的行情,若遇着收成不太好,會往漲五到十。
因爲收成不好意味着糧商收不到更多更好的糧食,爲了哄着農民將糧食交出來,肯定要有個提價的過程。
最後,爲了多攢些錢,農民們自己吃粗糧,將精麥、稻子賣掉了。他們得了小利,糧商們轉身囤貨高賣,賺的是那些不種糧的城裡百姓的錢。
總之糧商是不會虧本的。
今年算是豐收年,每家少說都是萬斤收成,交了兩成糧稅和一成徭役稅,剩下的是自家口糧和賺頭了。
所以有的村爲了多個幾錢,會團結起來對抗糧商,按送貨到糧行的價來替換門收貨的價,不然全村出動送去糧行了。
反正也是一天的時間,所以後來有的糧商爲了搶頭籌,也會答應這種要求。但農家人不提,商人是絕對不會主動提起的。
季青燕要按糧行的規矩買糧,意味着要按十八的價錢買,要九兩銀子。但她現在只有九吊錢,能買五十斤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