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燕趕緊將手紅包塞給兩個嫂子,在她們攙扶一步一步走向新屋大門,邁過早走過許多次的門檻。
“噢!燕子姐是雲二嫂嘍!”不知哪個少年突然嚷了一句,立刻少年們都歡呼起來了。
“雲二嫂!”
“雲二嫂!”
“……”歡呼的聲浪一陣接一陣,有人喊、有人笑,氣氛很是激烈,好在此時天氣風和日麗卻並不炎熱,不然都要被這熱鬧燒起來了。
大家發現這幫孩子都特別逗,也哈哈笑着走進院子,有人想看拜堂往堂屋擠。
堂屋裡,高堂一把椅子放着雲家孃的靈牌,另一把椅子空着,顯然是給雲和祥留的,但此時還沒有坐去。
堂屋一角,雲王氏一直拽着雲和祥不讓走,衣袖都快扯破了,王村長皺眉很不高興,正威脅着雲王氏。
但今天這麼大的日子,雲王氏卻吃定了沒人敢把她怎麼樣,而小性子又起來了。
“王氏,高堂不好坐,你挑在今天鬧事,青燕可不是軟杮子,你想明白點,別以爲和祥要在今天忍着不發火,別人一樣要忍着你!”
“高堂不好坐是誰不讓坐?寧願放着個死人靈牌也不給我這個後孃,這是道理嗎!”雲王氏翻了個白眼不服氣地反駁。
“再說了我如今也沒幹什麼吧,每天干活也不罵誰,怎麼到今天把我撇一邊?我這個後孃不是娘?”
“問題是你這個後孃在過去沒有善待他們,他們不想尊重你這都是你自找的!我告訴你,今天你要安份一點,在這裡坐客,若是搞事,現在給我滾!”
雲和祥終於耐心耗光了,瞪着王氏低喝道:“別以爲今天我治不了你,若你敢壞我兒子的喜事,我立刻寫休書讓你滾!”
雖然聲音壓低了,但心裡的憤怒溢於言表,額角青筋都暴起來了,瞪着王氏如兇猛的狼,隨時都能一口咬死她。
若不極怨,如何能有這神情?
雲王氏心裡一個哆嗦,心裡也頓時涼透了。
這個男人如今看着自己的兒子長大了能幹了,想靠過去享福了,知道她不受待見要拋棄她了。真是可悲!
更可悲的是,她還真不敢繼續鬧了,之前是吃定了雲和祥不會在這樣的日子訓斥她,說不定還會覺得和靈牌坐在一起心裡硌應,通融通融把靈牌拿了呢。
只要她坐那個位置接受了新人跪拜,她在人前身份便鞏固了,以後住進這座新屋大院不容易了?想來季青燕那個小蹄子也只能認她這個婆婆了。
這是她的如意算盤,爲了順利達成,最近她一直很安份,只在家裡幹活也不鬧騰,沒想到今天換了新衣裳喜滋滋過來,卻看見椅子早已放着她最厭憎之人的靈牌了。
雲王氏緊緊抿着脣、蹙着眉不說話也不甘心此退讓,這麼耗着。
院門口的鞭炮聲傳來,雲和祥表情更怒,伸手掰扯王氏死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但王氏卻反而跟他較勁不肯鬆開。
雲和祥揚起手掌要打,氣得斥罵起來:“如今我還治不了你了!”
很快哭起響起,先跑進堂屋來看熱鬧的人不由愣住。
“趕緊叫兩個婦人來把這婆娘從後門拖走,送到村裡雜院去關起來!不要影響拜堂!”王村長扭頭喊人。
今天可不只是雲林成親有客人,還有許多鄰村的村長和耆老們過來,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很快衝進來五個婦人,來把豁出去要鬧的雲王氏給拽開了。
“雲和祥王八蛋!老孃跟你拼了!”雲王氏氣得破口大罵,各種顧慮被氣憤衝到腦後了,打慣的手、罵慣的口。
但一個婦人立刻將剛吃糖茶擦了嘴的手帕子往雲王氏口一塞,只能發出嗚嗚聲了。幾個婦人擡手擡腳強行將人擡着直接出堂屋後門穿過抱廈,從茅廁那邊的後門離開了。
王村長匆匆到院子裡喊了一個漢子過去幫忙把人關起來,看見新人已經快走過來了,大院子裡越來越多看熱鬧的人。
季青燕早從先跑進堂屋的小夥伴那裡知道了發生的事情,氣得讓天天去把後孃的聲音給封了,讓她罵不出來自己難受。
且不說嗚嗚罵着的聲音突然沒了會嚇到多少人,新屋裡熱鬧還在繼續。
堂屋裡,氣息難平的雲和祥被王村長提醒趕緊整理了一下新衣裳坐到了椅子,不過扭頭看向身旁空着的椅子放置的靈牌時,還是目光黯然。
如果她還在世,此時該是多麼高興。
沒有去看正走進來的新人,他的目光盯着靈牌,突然伸手去碰靈牌,本是心裡一點念想,誰知靜置的靈牌卻突然一倒,拍在雲和祥伸過來的手掌。
雲和祥猛地睜大了眼睛。
“新人到!”擔當司儀的是王平安,猛地喊了一聲,熱鬧的喜堂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看向新人。
雲林紅光滿面、春風得意,季青燕大紅蓋頭罩着,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但見兩人手拉手,完全沒有新人該有的矜持和陌生感。
很快拜天地,天空突然霞光迸現,院子裡的人猛擡頭髮出一聲驚呼。
“桃花天神!”不必細思,不約而同發出一聲呼喊。只有不知道桃花天神是什麼的人才會一臉驚愕,覺得不可思議。
這次沒有人下跪,回因王小桃的事桃花天神說過心無愧之人不必下跪,他們自認做人正直心善,自然也不跪了。
而且現在他們都堅信桃花天神是保佑桃花坳的山神,心只有敬畏而無懼怕。
大家都喜氣洋洋地議論着,季青燕卻表情愕然,只因這天象不是她弄的,小白和朱朱也連忙保證他們沒幹。
再拜高堂,靈牌又動了動,一直盯着靈堂的雲和祥突然嚷了起來:“林兒,你娘回來了!你娘來看新媳婦了!”
靈牌是木製的可不是樹皮、樹葉,無風自動可不怪?而且之前那一下還打得他能感覺手疼,因此心疑惑而一直盯着。
看見靈牌再動,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頓時欣喜得熱淚盈眶,忍不住喊了起來。